第二十章 权力的烦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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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是除夕,县里机关单位开始放春节长假。筱月给局里的司机打了招呼,让局里的小车过来装上堆积在家里的烟酒,和学文一起回到红星厂。

    学文妈妈看见媳妇坐着小车回来,还带来这么多烟酒茶叶,连夸媳妇出息了,让学文向筱月多多学习,以后也当个领导什么的,又有面子又实惠。

    看见学文脑门上冒起黑线,筱月担心小男人又揪着腐败问题批斗自己,赶紧放下东西就溜进厨房帮忙,学文爸爸这会正在厨房里忙活呢。

    经过学文妈妈的宣传,左邻右舍的邻居知道筱月在县里当了小领导,看来还是有点权力的那种,你瞧平时都有人上门给她送礼呢。

    学文妈妈这也是好面子,家里有个能耐的媳妇不炫耀,不是锦衣夜行了吗?结果邻居们纷纷向学文妈妈提出能不能让筱月帮我家孩子联系个工作单位啊、能不能批一台平价彩电、冰箱的条子啊之类的要求。学文妈妈看着这么多街坊邻居央求着自己就觉得倍有面子,笑呵呵地连说:“好好,一会筱月在厨房忙完了就和她说,筱月这孩子还是很听我这个婆婆的。”

    学文最后听不下去了,大声说:“妈,你瞎扯些啥。筱月只是一个普通的办事员,哪有什么权力给人办事啊?就算能办也是以权谋私!你能耐就自己办去,别折腾筱月。”

    学文妈妈在这么多邻里面前给学文削了面子,脸上挂不住了,生气地说:“你看哪个领导不以权谋点儿私了?不能谋私谁还爱做领导啊?大人讲话你小孩子掺乎些啥,快去院子里把柴给劈了,整天就游手好闲的没正样。”

    筱月在厨房隐约听见婆婆在外屋教训小男人,赶紧跑出来看看。听了婆婆的话筱月也头疼起来,不答应就落了婆婆的面子,答应了自己也很为难。看到小男人还想为自己和婆婆争辩,筱月赶紧拉住小男人。

    筱月想了想说:“妈妈,您说的这些事情我确实没有权力去办。”看着学文妈妈的脸有点黑,筱月赶紧说:“不过我去想想办法求求人,看看能不能把事情办下来。”

    学文妈妈也知道刚才自己玩过火了,给媳妇添了麻烦。听了筱月的话顺势下坡:“妈的意思这些个事情也不用都办,捡一两件容易办的给妈妈挣个脸面就够了。”说完回头又教训起儿子:“你瞧你还是不是我亲生儿子?筱月这个媳妇都比你贴心。”

    筱月赶紧赔个笑脸,拉着小男人溜进厨房。学文埋怨筱月:“你还真打算帮她以权谋私啊?”筱月无奈的说:“你是妈的亲生儿子,你顶撞她当然不会真个记恨你;我可是妈买来的媳妇,我顶撞她,那可真会让她记恨上呢。”

    筱月又安慰小男人:“妈妈平时帮过我们这么多,偶尔帮她出出风头,就当哄她高兴吧。大过年的难道还能让妈生气?”

    学文听了筱月的话也只好说:“那你自己看着办吧,太为难的事情不要办,犯法的事情也不要办。”

    筱月亲了小男人一口:“知道你疼我啦!放心吧,一定会妥妥当当的把事情办好让妈高兴。”

    一家人热热闹闹的过了除夕。年初二这天,学文爸妈带着筱月和学文一起去王素萍家去给干亲家拜年。

    陆厂长和王素萍在家宴请了学文一家,席上陆厂长对筱月开玩笑的说:“我干闺女现在是出息啦,能不能也帮你干爹一点忙啊?”

    筱月一愣,陆厂长这个红星厂的大干部级别都是副处了,能有啥找自己帮忙的?筱月小心的问:“干爹,有啥事情您就吩咐吧。不过我只是个小干部,太大的忙可帮不上啊。”

    陆厂长就说了:“现在红星厂在韶阳的新厂规划都已经做好了,地基也开始开挖了,现在需要大量的水泥和钢筋。现在这两种物资很难紧俏,就算有办法搞到也都是议价货,成本比计划内平价的高很多。这些学文他爸在韶阳搞基建是最清楚的。”

    学文爸爸也接过话来说:“是啊,为了搞点钢材、水泥,不知道要费多少劲,请客喝酒把我的胃都喝出毛病了。”

    陆厂长接着说:“县里有一家小水泥厂,产量不大,一年就是4万吨的样子,属于县里工业局管着。你看能不能找门路从那里批出点平价水泥?”

    筱月想了想说:“干爹,您的事情我是一定会尽力帮忙的。您知道工业局是个创收部门,预算都是从下属企业利润中预留的,我们财政局对他们影响有限。最近刚好工业局有个建设食品厂的项目,在资金上我还能管点事,我回头找他们严局长说说,看能不能给您批点平价的水泥。不过成不成真不好说。另外最近县里上的项目也比较多,就算找到门路怕是弄不来太多的平价水泥。”

    陆厂长说:“筱月,我也是没办法啦,再弄不到水泥,新厂的建设就要停工了。你能弄来多少算多少吧,最好弄个几百吨一千吨的样子,这样我们也能对付一阵子。当然,求人的花费我们厂子承担。”

    回到家里,学文用怪怪的眼神看着筱月:“呵呵,看不出筱月姐你还挺能的啊,连水泥这种紧俏物资都能弄到。”

    筱月苦着脸说:“我可没说一定能弄到水泥,只是这情形肯定得去试试。干爹在你小时候病重时就帮了家里很多忙,我们结婚还有我的工作也是干爹出了大力,这个恩情总得报答啊!爸爸为水泥都喝坏了胃,我做媳妇的总不能袖手旁观吧?你现在知道什么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了吧?唉,谁让我是你家的媳妇呢,只能夫债妻偿喽。”

    学文轻轻把筱月搂在怀里:“筱月姐,辛苦你了。等我毕业以后挣了钱,你就回去做老师吧,别再这么累了。”

    筱月温柔的倚在小男人怀里柔声说:“好啊,我就等着那一天。”

    春节就在你来我往的拜年声中很快过去,陆厂长特意派了小车将学文和筱月送到县城。

    筱月刚一回家,消息灵通的各县局乡镇的头头脑脑就络绎不绝的上门拜年。筱月刚好乘这个机会找商业局领导落实了两台彩电一台冰箱的指标,又从劳动局领导那落实了一个招工指标,总算把学文妈妈的面子工程解决了。

    就是陆厂长的水泥问题不好解决。为了这个,从不上门给领导拜年的筱月破例拎着礼物上门拜访了工业局的严局长,严局长碍于面子才给筱月批了两百吨平价水泥。

    两百吨平价水泥如果在市场上倒倒手就能挣个五六千的,从人情上来说已经不小了,可是这个数字离干爹和公公的期望还是差的太远了。筱月为这事在办公室里愁眉不展。

    “呵呵,筱月同志,这新年刚过怎么就愁眉苦脸的啊?有啥难事能愁倒我们大才女?”筱月抬头一看,原来孟县长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了进来。

    筱月连忙招呼孟县长在沙发上坐下,起身给孟县长倒了杯茶。

    “孟县长,我是为干爹的事情发愁,我干爹就是红星厂的陆厂长。红星厂的新厂建设缺水泥,他想从我们县的那个小水泥厂买一些平价水泥。您知道我就是个芝麻大的小办事员,哪有本事帮这个忙啊。可是我干爹对我婆家有大恩,不帮忙怕婆婆对我有意见,正为难呢!”筱月苦恼地对孟云山说。

    “呵呵,他想要多少水泥?我来帮他想想办法。”孟云山笑着说。

    “您真的肯帮忙啊?那肯定能成,真太谢谢您了!”筱月惊喜地对孟云山说。

    “谁让你这个大才女是我的红颜知己呢。不过办成了你可要请我吃饭哦。”孟云山半开玩笑地对筱月说。

    “我干爹他们还缺八百吨水泥,您要能帮我弄来,我一定请您吃饭。”筱月高兴的说。

    看着筱月高兴的样子,孟云山笑着拿起电话拨了出去:“严局长吗?我是孟云山。是这样,红星厂的搬迁是市里经济建设的重点工程,市里指示我们县要大力协助红星厂圆满完成搬迁任务。嗯,现在红星厂要求我们支援一些平价水泥,你看能不能给他们解决一下?嗯,好!我相信你能把市里的指示精神落实好!”

    “扑哧”筱月笑了出声:“孟县长,您的水平可真高,一件私事都能让您说成市里的指示。”

    孟云山笑着对筱月解释:“呵呵,筱月啊,我们这个位置给别人说情可要滴水不漏,不能轻易给人抓住小辫子。红星厂搬迁的事情市里也是做过指示的,当然怎么支持搬迁工作就要由县里具体决定了。我现在只是借这个理由暗示一下,严局长就会明白我的意思。这样做既能解决问题,又不留把柄,不是很好吗?”

    孟云山想想又交代筱月:“这件事你不能再出面,要让红星厂直接找严局长协商,把事情办成公事公办的样子。”

    筱月调皮地说:“今天又上了一课,您可真是我的老师了。以后干脆我就喊你孟老师吧。”

    孟云山笑着说:“行啊,以后有问题直接给我打电话,你多请我吃几次饭就当学费吧。”

    孟云山又和筱月聊了一会就离开了。而此时县工业局的严局长则满头冷汗的想:“这个张筱月和孟县长的传闻看来不是空穴来风啊,我这才婉拒了她的要求,马上孟县长的指示就来了。这个小女人以后可不能的罪。”

    关于筱月和孟县长的小道消息又开始在余仁县的头头脑脑中秘密传播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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