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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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肖轲从屋里搬了一张靠椅坐在阳台上,下面是逶迤相连一地的绿梅,窗明几净,梅花异常华美,使人看之心神俱静,仿佛所有的污秽都在此刻被寂静涤尽,余下的就只剩下温润的美好,掠夺着满城的寒气。可是,那些熏臭的销金繁华,含苞待放的阴霾,就真的可以被这一时的琼苞玉蕊渲染么?所有的罪恶也可以在这样灵动的环境下得到救赎么?

    也许是一种奢望吧!

    何人不解伤离合,却道是,落樱缘何,已随风逝过。

    坐的太久了,连身体也微微有些僵硬,肖轲转过头,视网膜里却出现了一个打扮的绮丽俗气的贵妇和一个面色苍老的男人。

    久久地对视。

    肖轲的眸子清淡,不起丝毫涟漪。可是眼中的锐利却掩藏不了,直逼逼地朝男人和女人射去。

    是了,那是最原始的不屑。

    “你……”贵妇明显没有自制力,表情已经极度扭曲,靠近一点,还可以看见她脸上的粉凸凸地直往下掉,倒是脏了绿梅的香气。

    肖轲站起来,哂笑:“你们说,我是该叫你们市长,市长夫人呢?还是纪伯父,伯母?”

    “哼,一个贱民,也配叫我伯母么?”

    “您说的对,我是贱民,可是,您说,要是这杭城的人知道平时最喜欢慈善的市长夫人在医院大骂一个高中生,犹如市井侩妇,那整个南区的人又会怎么想呢?”肖轲气质温婉,弥漫着广袤的讥嘲。

    到底是男人知晓人情世故,挡在女人面前,解颐而笑,“是一个聪明的孩子呢?这么伶俐,我家笙儿真是不及肖小姐的万分之一啊!”

    “是么?”肖轲斜目而视,慵倦地一笑,对着男人,略有些可惜地说,“你来不就是要我离开纪笙么?可是是你儿子硬要缠着我呢?与其在我这里浪费时间,市长,你不如回家去教育教育你儿子,没有事别来找我,肖家虽穷,可也没有沦落到为了几分钱向你们摇尾乞怜。”

    刺人的火药味在空中散发,混合着绿梅的蜜味,甜腻的喜人,花气袭人笑语香,大概说的就是这样的意思。一股无声无息的硝烟已经在慢慢燃起,如同漫天火焰般壮观。

    对,只有壮观两个字才可以形容的出来。

    “就算你不喜欢钱,可是你那个牌鬼父亲却喜欢的紧呢?”男人不愧是从官场上历练出来的,语句字字珠玑,点点滴血。

    “不要和我提肖凯松,”肖轲在听到“父亲”二字时身体剧烈一颤,差点就吐出来,但她忍住了,她依旧气定神闲,却是破碎一地的凄凉,“他不是我父亲,我父亲早就死了,请您不要用他来侮辱我,他是他,我是我,我只是他的继女。”

    上午的阳光也不是很大,至少不会让人觉得温暖,只是晕散着缠绵似水的温蕴,摩擦着每个人的肌肤,似乎想把这些怨气消弭,肖轲的身躯不胜赢弱,站久了头也有些晕眩,于是就自顾地坐下了。她可比不上他们夫妇那样有毅力。

    市长不是想玩么?好,就陪你们玩到底。

    外面的梅树扶风摇坠,阳光的影子点滴散落在其间,像是在玩着一场捉迷藏的游戏,光华灿烂,枝桠萧条,只有顶端的几支绿梅,美的触目惊心。

    秋木萋萋,其叶萎黄。眼见之处,无不枭凉,秋叶零落如雨,滔滔流逝在寒气之中。

    忽然一阵寒风吹过,只听得廊上的护士说,“呀,下雪了呢?”

    下雪了呢?冬天到了呢?天气也冷落了许多。

    “什么鬼天气?”女人轻轻地咒骂了一句。

    男人却突然呼吸急促起来,女人连忙关上窗户,从男人的包里拿出类似于气体般的东西,帮助男人吞下去。

    “肖小姐,”男人说,“我有事要和你谈。”

    他挥手让女人出去。

    女人虽有狐疑,但还是出去了。

    肖轲搬过一张椅子,扶男人坐下。

    “肖小姐,我也不瞒你了,我患有哮喘,医生要我多休息,这病,是活不长的,”男人叹了一口气,语气依旧诚恳,“其实,我也想同意你和笙儿,你聪明,通晓人情世故,在心机方面比笙儿强多了,可是,笙儿必须要娶齐家的小女儿,齐家财力雄厚,若笙儿和齐家联姻,我也就可以放心了,你明白么?我这做父母的也是不得已的啊!”

    “等等,你说‘齐家?‘是不是齐雄晖?”肖轲一下子清醒过来。

    “是啊!肖小姐你认识?”

    “不认识,我有怎么会认识他。”何止认识,若不是多年前,齐雄晖绝情,她和齐尹菲,有怎么会落入今天这步田地。

    肖轲轻笑了一声,“市长,你可能不知道吧!我昨天已经和纪笙说明白了,至于他来不来找我,那是他的事,我不再和他牵扯就是了,市长先出去吧!我累了。”

    “谢谢。”男人站起来,他要的就是这句话,亏得自己在家里学了一天的药理,对付女人,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不就是最好的武器么?

    特别是肖轲这种女孩,表面上坚强,其实最是心软。

    男人整了整西服,走出医院。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