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由雪》第四章(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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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天,欧阳在公园遛狗,一条大狗跑过来骑在珠珠身上,那狗不只骑,还用嘴死死咬珠珠的耳朵。珠珠眼巴巴地望着他,等大狗放开了它,它反过头去给大狗作揖。他一下联想到自己这几年的处境,蹲在一棵大树下哭了起来。珠珠跑过来安慰他,小舌头不住地舔他脸上的泪。

    他站在公园的假山上,就像站在人生的断崖,望着枯草中散漫的积雪和偶尔有鸟掠过的苍空,听着脚下大地的轰鸣,失败感,末路般地泥泞在心头。

    他感到自己离开的日子不远了,失败,已毫不掩饰地露出了狞笑。

    成功与失败从来就是历史概念而非现实的比照。在人生的舞台上,每时每刻都演绎着成功与失败的悲喜剧。这原本没有什么,但在竞争如逐的今天,失败,就等于失去了时间和机会,如果说青年人没有失败只有过错的话,那么中年人就是没有过错只论失败了。

    作为一个失败者,千万不要幻想能在同一个起跑线上与他人竞争,而更多的时候是在与死亡赛跑,是多少个不眠之夜与月亮和星星的孤独誓语,白天再把它揉碎了,变成躲在角落里乞怜机遇的顾盼。在别人的快乐中寻找快乐,在别人的评价中体现价值,想到的不是超越,而是守护,守护在别人看来一钱不值的自尊。理想已被揉成尿布,但每时每刻都希冀着它能重新挂上旗杆,迎风猎猎。

    这三年,是他一生中最卖力气也是最受屈辱的时光,努力不是,不努力还不是。残酷的现实使他深刻地认识到,多种经济形式并存与集权化管理和领导层终身制之间的矛盾,它将成为引入竞争机制的死角而最终成为改革的阻力,就像水面上浮着的油污,使水底的生物因缺乏阳光和氧气而窒息,并污染着飞鸟的翅膀。他更加明确地预感到:中国的政治体制将面临着深刻的变革,一场前所未有的革命风暴正在积蓄着力量。自己已不属于原来的阵营,已被界定在特权阶层以外的“流氓无产者”的行列之中,回单位绝对是一个错误。聘用人员可以去全员聘用制的单位发展,绝不能到“公有制”的机构中探险,那顶如自投罗网,尤其再显出能力来,就等于是在和一种社会制度作对,其后果是可想而知的。前世界银行行长沃尔•芬森说过:中国在今后的10―15年内所面临的最大挑战是公平正义。

    他过电影般的回想着自己大半生的经历,成与败的概念逐渐淡化消失,心中那个远方的呼唤依然像驼铃似雁啼如战马嘶鸣激荡着风雷,也许,前方有雪山挡道、大漠封程,但更远的地方是一片蝶舞花香的绿洲。天才和庸才的区别是:前者为了理想不惜一切,后者惟恐失去而从众就俗。他甚至觉得自己没有败,起码没随遇而安或随波逐流。这不会是也不可能是穷途末路,而是寻求摆脱一切束缚的自由和新生。

    要敢于承认失败,进而承受失败,要用生命的庄严和神圣守望心中的那杆旗。先别想着成功,咬着牙把剩下的路走好就是意义。

    他的眼前又出现了那只勇攀高山的豹子,渐渐地,它变成了一个勇士,顶着风雪在崎岖的山路上孤独前行。他或许不是一个旗手,但他一定是一个战士。战士的天职是――为自由和独立精神而战,并深知胜利的血光!

    一个大胆的决定跃动在他的脑际。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