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自由雪 》第二章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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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河丘也是一个县级市,但华北油田的总部设在这里,经济实力不亚于一个地级市。保健品往往是衡量一个地区是否富裕的一面镜子,华北油田的女人“太太口服液”成摞成摞地买,药店里租柜台卖药的多达40家,光妇科产品就有七八种,而且都打电视广告。电视剧一集40分钟,中间的插播的广告就长达一个小时。

    老四是卖药这伙人中实力最强的老板,《大江南北话蜉鹿》的广告近似一个专题片:先是一个中央电视台的节目主持人站在草原上介绍蜉鹿酒的历史由来,然后又是一个中央电视台的节目主持人对产品赋予极高的评价,一个瘫痪多年的老太太站了起来,声泪俱下地讲述着蜉鹿酒的功效。接下来的镜头是全国各地热销的场面,其中武汉街头人们打着伞排队绕街心公园一周……听老四讲,武汉的销售额一天一个 “大奔”。

    如果说上世纪九十年代中国的商品经济还处于自由竞争阶段的话,那么,保健品的营销已开始出现了垄断,提前进入了“帝国主义”。不同于当年河北人挨门逐户推销轻纺毛线、温州人弹棉花和钉鞋的挈妇将雏地走街串巷,青州人的保健品营销大军则是有组织有纪律的分布在全国各地,更高层次地开启了市场经济的大幕。

    上世纪八十年代末,中国兴起了“气功热”、“健身热”,出现了保健意识的盲从:过去落下的亏空拼命补,好不容易吃肥了又开始往下减。“喝了娃哈哈,吃饭就是香”,一则广告,使一个街道小厂当年就盈利10几个亿;“505神功元气带”能让杜丽的母亲排6小时的队一次性购买了10个,并勒令全家人都带上。

    “杨振华851”以其“神奇的疗效”畅销大江南北;

    “清脑助学器”的专柜后面竟是银行的业务员帮着点钞;

    “使你美减肥裤”能使太原一家商场的大门都挤掉了;

    “东方神镜”的柜台前一个小学生捧出的是竟积攒了多年的钢蹦。

    ……

    “妇宝”的老板过去是师大政教系毕业的大学生,毕业后分配到一所大学当助教,兼职给一个私营老板当法律顾问。他在形容那家公司发家史时说:公司一开始的注册资金只有10几万,也没什么雇员,三个月后,那哥俩提着个大包回来了,传单变成了人民币,对他说我们有一百万了;又过了三个月,他们回来后对他说,我们有一千万了;半年后对他说,我们有一个亿了。他认为这哥俩有病,直到那家公司因为一场官司他去查账时才发现果真如此。于是,他放弃了大学教师的职位开发了妇宝。

    青州人利用广告,在全国范围内营造着不同的保健市场,不时地创造着“保健巨头”的神话。

    于是,企业下岗的、高考落榜的、乃至以前从事各种经营的大小商人都跻身于这个行列。据不完全统计,青州有20万人分布在全国各地从事保健品的营销。清华大学、美国哈佛大学将其作为一种特殊的经济现象加以研究。

    老四,就是其中一个成功的实践者。

    开辟河丘市场,并不像老四说的那样轻松。“妇宝”的电视广告一天才播一次,每月就得交一万八的广告费。药店死活不租柜台,没办法,欧阳只得请药店的领导们吃饭协调。

    药店经理姓万,黑脸、深眼窝、大嘴岔子,一看就是又阴又损的那种,吃饭时总拿眼角瞟杜丽。河北女人长得丑,杜丽走在大街上就算是很出众的了。好说歹说他终于吐了口,但提出一个条件:必须租药店楼上的房子住。

    吃完饭,欧阳和杜丽来到老四他们的住处。老四租着一套民房,和促销员们挤在一起,两口子非让他们先挤着凑乎一夜明天再想办法。欧阳没好意思,找了个宾馆住下,刚要洗漱,突然闯进几个公安,说是查房要他们出示证件,欧阳和杜丽掏出了身份证,他们说不行非要结婚证。杜丽火了:“我们都这么大岁数了,出门还要带结婚证吗?再说我们身份证号码都是挨着的,能有假吗?”一个公安拍着桌子说:“小姐,请你说话温柔点!”

    杜丽跳起来指着那个公安骂道:“我是你老姐,你妈才是小姐呢!”

    那公安大吼一声:“带走!”

    他们被连推带搡地带进了一个黑漆漆的大院里,隔离审讯。欧阳害怕了,担心杜丽吃亏,这人生地不熟的,谁知道这是些什么人?

    宾馆老板娘追了上来,问欧阳这里有认识人没有,欧阳说只认识卖蜉鹿酒的王老板。老板娘一拍大腿:“你怎么不早说!”她和那个公安嘀咕了几句,那公安立马放了他俩,并说:“我们跟王老板很熟,这事儿闹的,回去给王老板带个好,哪天我请客赔罪。”

    这个老四,真他妈厉害!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