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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条仍旧轻轻拂来,秦啸风仍轻轻呼气,吹弹柳条免沾脸面。这正是“少阳神功”中的归元吐纳法,越是吐气,越能致使体内的“少阳一气”贯穿四肢百骸,对增进功力自有莫大助益。这归元吐纳法他已经练了十多年,已熟练到随时随地皆可修习的地步。

    太阳渐渐西斜,鱼儿始终没有上钩,他那呼吸吐纳仍自均匀有序。时间分秒流逝,然而对于无所事事者而言,似乎永远觉得时间太长太多,过得太慢。

    又不知过了多久,秦啸风始终未醒。忽然有个声音传来,虽然很轻,却听得清清楚楚:“啸风,二夫人让你赶快回去,那事儿有消息了。”

    只见一个壮实少年沿着河岸奔来。瞧他一身带劲肌肉,似乎平常也勤于锻炼身体。奔跑速度不慢,脚步沉稳,想来功夫亦该有两下子。他叫刘寅,年长秦啸风两岁,乃是秦家老仆刘生收养的义子,从小便与秦啸风为伴。两人感情甚笃,因而他身为仆人,没有外人之时,却敢直呼秦啸风的名字。

    纵使秦家家道中落,刘氏父子仍对秦家忠心耿耿,实是不可多得。刘寅除了憨厚这一点跟其父一样外,长得壮壮实实,全身是劲,似乎有永远都用不完的精力,绝无累倒的时刻,让人觉得他天生就是一块做跑腿者的料。

    连秦啸风穿的都是粗布衫,刘寅身上的那件粗布衫更是百孔千疮,补丁连连,然而刘寅却一点也不在乎。

    他连奔数十丈,忽见秦啸风正躺在岸边,已自欣喜叫道:“啸风,二夫人让你赶快回去,那事儿有消息了。”

    骤闻呼唤,秦啸风目光顿亮,猛地坐起身来,瞧向刘寅,脸上喜气洋洋,急道:“真的?那事儿成了?”

    刘寅跑到秦啸风身前,气喘吁吁,笑道:“成不成还不知道呢,二夫人没有说,不过,芒砀山那边确实来消息了。”

    秦啸风的笑意霎时一顿,道:“准是没有成,否则婶婶该马上让你告诉我这个好消息。你看着吧,回到家里准没好事。”

    刘寅道:“啸风,为何要这么悲观呢?快走吧,二夫人说,限你一炷香时间赶回家里,若是超时,便不让你去了。”

    秦啸风陡然一震,笑道:“成了,真的成了!”

    刘寅莫名其妙,讷讷道:“我已说了,二夫人并没有交代那事儿成与不成。”

    秦啸风白了刘寅一眼,笑道:“笨蛋,跟你说多了我也得变笨。婶婶既说,若我没能在限定时间内赶回家里,便不让我去。若是那事儿没成,即使我按时赶回家中,她又能让我到哪里去?”

    刘寅搔搔后脑,脑筋似乎仍未转过弯来,道:“不管怎么样,快走吧,你该知道从家里到洛水得要半炷香时间。”

    秦啸风也觉时间紧迫,忽然望着河中那条白中透青的鱼儿,说道:“就是你带头作怪,早下地狱早投胎吧。”说完,鱼竿一抖。只见鱼钩顿卷,不知怎的,丝线竟然卷住了那尾鱼,就这么把它掀了起来。鱼儿横躺在岸上打挺,不住地挣扎,足足有小臂粗大。

    刘寅睁大了眼珠,惊道:“啸风,你刚才用的是何功夫?”秦啸风笑道:“凌空摄劲!”刘寅两眼冒光,又问:“要学多久?是不是‘少阳神功’里的绝活?”

    秦啸风笑道:“差不多,但不能说是‘少阳神功’绝活,只是任何内功颇具修为的高手都会的一手技巧而已。当然,我所学的内功便是‘少阳神功’,因此你所说的也不能算错。只要你的内功达到一流境界,随手便可施展出来。”

    刘寅喜道:“若是我练,要练多久?”秦啸风想了想,笑道:“照你的资质,大概三五年。”刘寅闻言,乐得连连点头,说道:“三五年?不算长也不算短。啸风,你能不能教我?”

    秦啸风打趣道:“当然可以,不教你,秦家哪来大臣可用?”

    刘寅霎时心花怒放,欣喜道:“说的也是。我就知道跟着二少爷,迟早会风风光光的。”当下喃喃念叨着:“三年,五年,……”更感心满意足。

    秦啸风微微一笑,立即引着刘寅往城里赶。秦啸风嘴里虽说要教刘寅那手“凌空摄劲”功夫,但心里却盘算着这手功夫实在不适合刘寅习练。因为要练这手功夫除了需要深厚内功作为基础外,诀窍完全在于巧劲。然而刘寅却是个粗枝大叶之人,他应该练一些刚猛路子的外门功夫较能收效。

    从秦府到洛水需要半炷香时间,从洛水到秦府也需要半炷香时间。秦啸风武功中最弱的两项便是拳脚和轻功,但看他跑将起来,竟与刘寅一般笨拙,实不像一个身负上乘武功之人。

    主仆二人进了城门,穿过好几条大街小巷,终于抵达一座掩藏于松柏枫林中的清幽宅院。宅院大门前果然立着一炷香,好在秦啸风踏进院门之后它才熄灭。

    这宅院不算豪华,却古朴古香,颇为雅致,该是文人隐士最佳的居所。只可惜,宅院的周围树大枝长,无人修剪,几乎遮住了大门。尤其门上那块黑底,写着“秦府”两个金字的牌匾,由于风吹雨打,已然不见光彩。

    这宅院正是秦家的起居住所。多少年来,秦家好几代英雄儿女就在此度过风光和衰落的岁月。若是有心人见及,未免会触景伤情,感慨世事多变,过去何等尊荣的洛阳秦家如今竟已落到这步田地。

    秦啸风为了避免这种尴尬,曾经想把门面修整一番,然而婶婶却极力反对,只好作罢。每每走进大门,秦啸风总会摸一摸门前那两尊石狮子的脑袋,感叹着不知要到何时才能恢复秦家昔日的风光。

    他刚进大院,猝然发现院内正有两道剑影,迎着落日温柔的光芒,幻照出万道金凤乱窜一般的光彩。院中的两个女子正在练剑喂招,拆得难分难解。但闻那长剑撞击声铿锵震耳,直若打雷般贯耳生疼。

    前院本是宽广的练武坪,自从秦仲宇失踪后,张恋秋便在这种植了不少枫树。这些枫树此时已有小腿般粗细,枝叶茂密,平添几许庭院深幽之感。它们种得行列分明,寻丈一株,倒像是站岗的卫兵。

    那年长女子忽然大喝一声,凌空掠高十余尺,手中木剑舞得神龙活现。剑影旋处,直若丽阳斗转,简直欲把天地砸碎似的,颇具霸气。就在她掠高之际,娇叱一声:“长河落日!”话声方落,木剑直若水银泄地,尽往对手罩去。

    年轻女子但觉对方木剑来势劲疾,似知抵挡不了这力道沉雄的一招,一边倒退一边举剑硬架,口中赶忙喝阻道:“快住手!娘,我不玩了!”她话未说完,对方木剑已然劈到,只听砰然一响,手中木剑已断为两截,对方的木剑便顺势凝在了她额头前一寸的地方。

    年长女子武功端的了得,这等狠招竟能收发自如。若是换个修为稍逊一筹之人,也难保这一剑不劈得年轻女子脑袋开花。她面若冰霜,反手收回木剑,立即斥道:“教了你多少遍,‘邙山剑法’以飘忽轻灵见长,‘断浪剑法’中的这招‘长河落日’虽然凌厉,却能以那招‘金针渡劫’刺对方手腕化解,你何时才能记住?”

    年轻女子吓得冷汗连连,吐了吐舌头,笑道:“娘,这招‘长河落日’在你使来却越发威力无边,女儿无论用哪招都是化解不开的了。”

    年长女子忍不住轻轻一笑,斥道:“你就会哄娘。你要知道‘断浪剑法’本不适合女子习练,你大伯和你爹爹的造诣远胜于我。你现在连我这几招都招架不了,往日若遇上真正的高手可怎么办才好?”

    年轻女子一眼瞥见了秦啸风,仿佛看见了救星。向他一指,喜道:“娘,你看,咱们家秦大少爷回来了。”

    秦啸风这才走近她们,对年长女子恭恭敬敬地叫了声:“婶婶。”然后白了年轻女子一眼,语气不善地叫了声:“姐姐。”

    这两个女子正是张恋秋和秦红铃。

    张恋秋抹了抹香汗,盯着秦啸风道:“你们先进屋,待我换件衣裳便来治你。”

    秦啸风吐了吐舌头,乃跟秦红铃、刘寅静悄悄地走向厅门。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