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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左珊灵领着沈玉魔从秘径进入后院,顺着地形,找到一处四面都是池水的观鱼轩。此轩本是观鱼所用,若为顾及隔墙有耳,将人约在此处则十分安全。这时,雅轩雕门木窗已尽闭,四处另掩白纱,在外头根本看不到里边的状况。

    已近四更天,夫人等得心惊肉跳,明明说好三更相见,怎会延误如许之久?她老想着,莫非出事了?又祈祷着千万别出事才好,否则自己一生的名节将毁于一夕。

    夫人年约二十五六,本名曹如甄,素有江陵第一美女之称。瞧她一脸胜雪的肌肤,经过淡描,樱唇甜美,笑起来有若莲花绽放,娇媚动人。举手投足之间,更带有雍容气度,不愧出身世家门下。如此美女已是天下少有!

    然而,此时的她却难掩一股愁容、一股感伤,纵使有一对灵动眸子,亦难以压抑那多愁善感般的不安。昔日的亮丽丰采似乎已和她相隔十分遥远。

    她不断巴望外头曲桥,总是希望奇迹出现。又过了半刻钟,终于看见影子晃动。她心头乍喜,想探头,突又缩回,只敢在里面凭栏张望。

    来者正是左珊灵,她快步奔来,见及夫人随即拜礼。

    曹如甄急问:“人呢?”

    左珊灵道:“沈先生说要整整仪容后再来见您,故而属下把他安排到一间秘房去。不如夫人先过去,免得他走来走去被人看见。”

    曹如甄道:“可是,那里眼线更多。”又想赶快解决,遂点头道:“好,快走吧!”

    左珊灵应了声“是”,立即领着夫人准备离开。岂知方欲出门,外头突然静悄悄地飘入一道素黄影子,正是穿着“六十四骑”衣装的沈玉魔。他如此现身,只不过想表现出他武功盖世罢了。

    曹如甄乍见这位童年朋友,紧张中亦带欣喜,说道:“是你?你还是一样的潇洒自如!”

    沈玉魔淡淡一笑,瞧来正如装饰得干干净净的王公贵族,拱手道:“要见的是你,岂可不整仪容。方才因小事耽误了时辰,还请甄妹原谅。”

    曹如甄眉头一皱,冷斥道:“我已嫁人,不要再叫我甄妹。”转向左珊灵道:“你到外头替我看着。”

    左珊灵应“是”,立即退去。临行考虑是否掩门,但想门若掩上,万一出事,岂非百口莫辨,只好半掩了事。随后退往曲桥的另一头。

    沈玉魔轻笑道:“你一天做我甄妹,一世便是我的甄妹,任何人都改变不了。”

    曹如甄想解释,却又怕越描越黑,只好放弃,说道:“你该明白,那封信不是我写的。”

    沈玉魔道:“我明白。我也知道此行有危险,但是为了爱情,我宁可相信那信是真的,所以我来了。能见到你,即使要我死我也甘心。你该知道,我对你的爱情,海枯石烂,永不变心。”

    曹如甄轻叹道:“我都已嫁人了,你又何苦如此?你知道我为什么见你?不是因为我仍对你有情。过去的只是一段童年友情,为了它,不但苦了你,也苦了我。你今天来,不但使自己深陷险境,也关系着我的名节。我见你,是为了跟你说清楚,我们的感情仅止于朋友的交情,跟爱情完全不同,希望你以后不要再来找我了,好吗?”

    沈玉魔道:“虽然你说得很干脆,但我可以感觉出你内心的苦涩。这就是爱,只不过你把它压抑了。你这又是何苦呢?”

    曹如甄轻叹道:“沈先生,你错了,我从来没对你有过情。”沈玉魔道:“难道你忘了,我们曾经拜过天地,向着大江立誓,海枯石栏,永不变心?”曹如甄轻叹道:“那只是儿时游戏,你岂可当真?”

    沈玉魔脸色稍显苍白,说道:“我是当真的,一辈子都当真。不管时间如何变迁,不管能否再见到你,不管日后我俩有无结果,我永不变心。你的一颦一笑,举手投足,莫不带着迷人风采。甄妹,我的心早已容不下别人了。只要能看你一眼,或随便说几句话,也简直比获得什么奇珍异宝还来得让我高兴。”

    曹如甄轻叹道:“你别沉溺得太深,那些都是童年往事,不值一提。”

    沈玉魔道:“不只是往事,我知道你仍然深爱着我,你一定还记得你成婚前三天的那个晚上,你我相约在望月台上。”

    曹如甄急道:“不要再提那天晚上之事,那是你偷偷前来找我的。就为了此事,我差点付出了沉重代价。”

    沈玉魔道:“甄妹,不要再压抑了,把内心深处的爱奔放出来,你我乃是天生的一对,地造的一双,比翼连理,鸳鸯共生。”

    曹如甄皱紧眉头,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

    沈玉魔又道:“可记得那夜,花月良宵,明月星辉,凉风吹动你的秀发,轻轻拂向我的脸庞。好迷人的夜啊!当时我求你跟我走,你却甩头不语,然后你竟自己走了。我知道你有苦衷,我也知道,当时我若未曾离开你,你就不会嫁给别人。我如果早些向你家提亲,如今你的丈夫一定是我。”

    曹如甄感伤一叹,道:“你完全误会了!”沈玉魔道:“这不是你的心里话。”曹如甄截口说道:“不,这就是我的心里话,否则我不会嫁给我现在的丈夫虎迅平。”

    沈玉魔道:“何苦呢?想想现在,你爱你丈夫吗?至于我的爱,永远不变,不论你到了哪里,嫁给谁,甚至你说跟我没感情,我都仍爱着你。直到有一天,比翼双飞时,我的人生便毫无怨言了。”

    曹如甄轻叹道:“何苦的是你!”

    沈玉魔道:“我一点都不苦,为了你,我甚至不惜会跟快活堂开战,因为我发现你在此根本不快乐,我要救你出去。”

    曹如甄不禁动容,急道:“不准你存有这种想法,不准你开战。我经常梦见快活、永乐两大帮派杀得血流成河,尸鸿遍野。这太惨了!”

    沈玉魔欣喜道:“你也梦见了?我也梦着了。我梦见除此之外,再没办法把你救出苦海。甄妹,你可想到,我们竟连做梦都相通,实是上天的安排。这让我更能确定你是我的真爱。”

    曹如甄无奈地摇摇头,心道:“你真的误会了!”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