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王朱高煦,成祖(永乐帝)次子,以骁勇知名,在靖难之役中屡立战功,为成祖所赏识,且得军方拥戴,是以骄横跋扈,长久以来窥伺太子之位,原封地在云南,以离京城太远,无法侍奉成祖为名滞留南京不去。后其侍卫于京城中屡有违法之事,成祖震怒,改封地山东青州,强命其就藩。
太子朱高炽奉旨巡幸山东,汉王本应接驾,却以狩猎外出为名于朱高炽到青州前两日离开青州,故这皇家哥儿俩至今还未见面。这本是大不敬之罪,朱高炽到达青州当日闻听此言也不以为意,只是轻轻一笑,说道:“二弟往日常在父皇身边征战,惯了骑射之事,想来一时是闲不下来的。”说完,让一旁的记事官将汉王未曾迎驾一事删去不提。
是日,秋高气爽,碧空如洗。
汉王府依山而建,占地极为广阔,正值秋季,满山红、黄掩映,偶尔露出一两处飞檐殿角,倒也颇有停车坐爱枫林晚,霜叶红于二月花的感觉。
只是此时汉王的心情却不是甚好,虽然这些日子在府中足不出户,但是青州城内那些大大小小的事情却是知道得很是清楚,太子流连青州不去,自己总不能一直以狩猎为名不见,可自己这一见驾,不就是低头承认了那胖子的太子之实。可拖着不见,想来京城自己那父皇也是不喜的。
这见与不见只是一件让自己烦恼之事,另一件则是三弟那蠢才儿子在青州城里搅风搅雨,甚至与白莲教也有接触,想到这里朱高煦心里就甚是愤怒,前些日子,这朱瞻?动用官兵刺杀太子让自己很是被动,后来虽然不了了之,但是他心里明白,按照自己对父皇的了解,皇上不动则已,一动就会捏住自己的要害。果不其然,其后借着太子的裁军奏议,狠狠地削了自己的兵权。现在又背着自己与白莲教联系,想来都不会有什么好事。尤其是这白莲教,不过是自己养着的狗而已,现在居然起了二心,真是不知死活。
想到这里,朱高煦冷哼一声,原本线条刚硬的面庞闪过一丝冷笑,薄如刀锋的嘴唇微微一撇,轻轻摇了摇桌上的银铃,门外一闪身,进来一个青衣男子,正是那日万花楼中与唐赛儿会面的那位,只见他恭敬地弯腰站在一旁,朱高煦扫了他一眼,道:“朱瞻?现在在什么地方?”
“启禀王爷,世子目前住在城里的太白居。”男子恭敬地答道。
朱高煦点了点头,说道:“今晚将他送来我处。”
那男子闻言答应一声,却未离去。
朱高煦一皱眉,问道:“还有何事?”
男子低头道:“世子的侍卫怎么处理?”
朱高煦挥了挥手,不耐地说道:“杀了,做得干净点。”
男子闻言背上一冷,忙答应着退了出去。
房内,朱高煦的面庞在斑驳的阳光下阴晴不定,那单薄的双唇紧紧抿着,破坏了原本英俊的面相,双目中寒光连闪,显得甚是阴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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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州,驿馆
刘晋院中,郑大郑二二人坐在门外,有一句没一句地闲聊着,看似悠闲,但是双眼不时四下扫过,却甚是警惕。
屋内,刘晋高居首位,一旁坐着的却是刚从衮州返回的黄楚郎,两人面前站着一位黑衣汉子,正低声说着什么。
刘晋等他说完,点了点头,挥挥手让他退了下去,然后转头看着黄楚郎,问道:“先生怎么看?”
黄楚郎略一沉吟,说道:“按照狼牙的情报看,这青州城内,看上去风平浪静,却是山雨欲来啊。”
刘晋闻言微微一笑,示意黄楚郎继续说下去。
“青州城内现在有四股势力,其中两股是外来的,一是太子;二是朱瞻?,他代表的是赵王在山东的力量。两股是本地的,一是地头蛇白莲教,二是汉王。原本看来白莲教是汉王豢养的一条狗,但是目前从她们与朱瞻?的接触看,这条狗未必是条忠心的狗。不过除了太子,这三股势力可以说都是太子的敌人,就算他们内部有所矛盾,但是对太子还是不利,我看还是劝太子早日离开青州才是。”
刘晋摇了摇头,站起身来附手背后走了两步,转身看着黄楚郎说道:“你若是朱高煦,你现在最担心的会是什么?”
黄楚郎闻言一楞,思附片刻言道:“汉王当初随皇上征战四方,甚得皇上喜爱,皇上当初亦有废长立幼之心。因此这是汉王所依仗的最大本钱,只是从皇上最近的举动来看,似乎已然没有废太子之心,我想汉王最怕的就是失了皇上的支持。”
刘晋点了点头,说道:“朱高煦此人好勇斗狠,刚愎自用,最喜剑走偏锋,这种脾气的人往往喜欢冒险行事,此时太子流连青州,正好给了他一个机会,我想他既然担忧皇上不再支持他,必然会铤而走险。。。”说到这里刘晋突地打住,
黄楚郎闻言身躯一震,骇然望向刘晋,道:“少主的意思是。。。”
刘晋望着黄楚郎,点了点头。
黄楚郎霍然起身,虑道:“那该如何是好。”
刘晋沉吟半晌,说道:“汉王虽有胆子刺杀太子,但是却还没有胆量造反,因此他一定不会明火执仗来杀太子,只能用借刀杀人之计,现在朱瞻?这个蠢才正好是个利用对象,朱高煦没有理由会放过他,顺便还可以嫁祸赵王,而事后他又可脱去干系,顺理成章地登太子之位,一石二鸟啊。”
黄楚郎担忧道:“就算我们能算出汉王的打算,但是青州是他的地盘,我们似乎没有什么好的办法应付啊。”
“谁说我们要应付了,我们要做的只是顺水推舟而已。先生刚才说错了一件事,这青州城内可不仅是四股势力,应该是五股才对。”
黄楚郎一愣,旋即双眼一亮,抬头看向刘晋。
刘晋面带微笑,冲他点了点头。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