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旭日东升。
大海翻着细小的浪花,温柔的拍打着沙滩,一只小蟹高举着双螯在沙滩上飞奔。转过一大堆礁石,赫然一个码头。
码头,巨大的码头,停靠着一艘巨大的海船,长四十四丈,宽十八丈的海船,给人一种沉重的压迫感。
码头上,人声鼎沸,数千人船上船下的忙碌着,吆喝声,号子声,敲打声,此起彼伏。
远处海面上,停着两百多艘各式海船,有与停靠在码头一样的宝船,有长三十七丈的马船,二十八丈的粮船,二十四丈的坐船,十八丈的战船,大大小小的海船,组成一支庞大的舰队,无数的小船在大船之间往来,而高高的桅杆上,也有水手挥舞着旗帜,相互传递着信息。
码头不远处,耸立着一坐小山,山顶上,支着一个巨大的帐篷,不断的有人从帐篷里走进走出。帐篷外,面向大海的一处悬崖上,一个中年男子附手而立,看着热火朝天的码头默不出声。秋风乍起,吹起男子的衣角,在风中微微作响。
良久,男子收回目光,洁净无须的面庞上露出一丝微笑,转头对身后侍立的几个护卫模样的招了招手。侍卫中领头模样的人忙直起身子,走到男子身前,恭敬地低首抱拳行礼。
男子抬了抬手,转身看着码头,过了一会问道:“太子殿下到哪里了?”秋风中,男子的声音显得异样的尖细。
那侍卫头领恭敬地答道:“启禀大人,太子殿下目前仍在青州,且并无近日动身的迹象。”
男子略一皱眉,说道:“船队已经准备得七七八八了,还要去南京接那十六国的使臣,再赶到苏州刘家港,可能就要错过明年年初的东北海风,那船队的行程就要大受影响了。真不知道太子在等什么。”
那侍卫头领闻言略一踌躇,想了想迟疑地说道:“据说,太子流连青州,是为了青州万花楼的花魁秦婉儿。”
那男子闻言一怔,然后失笑轻声道:“臭小子,还是改不了这毛病。”
侍卫头领低着头没有搭话,心里却暗想,也就您老人家敢这样称呼太子,换作别人,被锦衣卫知道了,十个脑袋都得掉了,还是别接您的话好。
那男子见侍卫头领没有搭话,略感奇怪,回头看了那侍卫头领一眼,见他低眉顺目的样子,才想起自己刚才的话未免有点过了,呵呵一笑,对那侍卫头领摆了摆手,意思是让他退下。
侍卫头领略一犹豫,站在那里没有动,男子微微一怔,问道:“还有什么事情吗?”
侍卫头领忙答道:“大人,刚才舟师的李大人来回话,说船队的水手招募的差不多了,只是。。。。”那头领抬头看了男子一眼,欲言又止。
那白面无须男子一皱眉,道:“有话就说,吞吞吐吐的干嘛?”
侍卫头领忙道:“只是今年这招募来的水手中多了一些生面孔,而且举止彪悍,行事狠厉,不像寻常水手,倒像是行伍之人,李大人有些担心,怕有人趁这机会混进船队,对船队不利。”
白面男子闻言哦了一声,略一沉吟,点了点头说道:“此事是有点蹊跷,你去跟李指挥使先不要惊动他们,暗中查查他们的底再说。”
那侍卫头领忙答应一声,行礼转身而去。
那白面男子立在崖边,一反手,露出掌心一个精致的银盒,用手指细细摩挲着银盒上漂亮的花纹,轻轻自语道:“难道是冲着这个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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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州万花楼
又是中午时分,万花楼与寻常青楼一样,这个时候显得异常安静。深秋的阳光照耀下,竟也有点明晃晃的感觉。
后进,独院,左厢房。
房里是很简单的陈设,与万花楼其他房间不一样,没有一丝奢华的味道,简单到有一丝出尘的感觉。
屋内此时气氛异样,分宾主坐着三个人,上首是一位中年女子,正是白莲教人口中的圣母唐赛儿,而一旁则是白莲教少主秦婉儿,也就是太子殿下惦记着的万花楼花魁。对面,则是一个青衣男子,此时,正面带怒容,盯视着上首的唐赛儿不语,显然,双方之间的谈话并不愉快。
那唐赛儿嘴角闪过一丝冷笑,抿了抿嘴,开口说道:“麻烦赵爷回去禀告你家王爷,我们只是合作关系,还轮不到他来指挥我们白莲教怎么做。至于太子的事,我自有分寸。到时王爷等着看结果就是。”
那青衣男子眼中闪过一丝怒容,做为汉王的手下,平素里是作威作福惯了的人,本以为这次山东之行甚是简单,毕竟这白莲教要靠着汉王的扶持才能在山东境内苟延残喘,一开始这些女人倒也听话,谁知在这太子一事上却跟自己不阴不阳的拖着,想到汉王平素的手段,他深知此事要是失败,回去自己的下场肯定很悲惨。当下压下心中用强的想法,克制住怒气,脸上挤出笑容道:“呵呵,在下并不是不相信教主,只是此事王爷催得甚紧,我这也是没有办法。还望教主看在王爷之前相助的份上,多多抓紧才是。”
唐赛儿哼了一声,也不搭话,算是应了。那青衣男子见状也不多言,压下心头怒火,起身告辞而去。
屋内,那男子刚走,一个人从屏风后闪了出来,呵呵一笑,轻佻的扫了秦婉儿一眼,眼中毫不掩饰地闪过一丝贪婪。然后施施然坐到刚才那青衣男子所坐的位置上,笑着说道:“教主,要不要我找人打发了我二叔这只狗啊?”
唐赛儿看了他一眼,心里暗自摇了摇头,这朱瞻?举止轻浪,行事乖张,不是做大事之人,若不是想挑着汉王与他父亲之间起矛盾,自己好趁机谋利,真是懒得与他扯皮。当下忍着心头嫌恶,轻笑答道:“这种小事就不用劳动世子了。只是不知赵王爷为何要我等这样行事啊?”
朱瞻?冷哼一声,说道:“我二叔借着皇上的手削了父王的面子,总要找回来才是。”唐赛儿闻言心中一乐,心想就怕你们打不起来,不过我看赵王不是不知轻重之人,此事估计是这二世主自作主张的多,我就由着你搞。遂轻轻一笑,转移话题,不着痕迹地说了一些恭维之言,哄得朱瞻?眉开眼笑。
半个时辰后,朱瞻?从后院的偏门闪了出来,门外自有侍卫接应,上了一辆马车扬长而去。
小巷拐角处,闪出一个人影,正是那青衣男子,看着马车去处,嘴角闪过一丝冷笑。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