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温家之战(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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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次日晚上,杨天和袁承志叫安小慧和陈圆圆一起在农家等他们,不要同去。安小慧知道自己功夫差,只有碍手碍脚,帮不上忙,反要他们分心照顾,虽然不大愿意,还是答应了。

    二人等到二更天时,又到温家,只见到处黑沉沉的灯烛无光,正要飞身入内,忽听得远处轻轻传来三声箫声,那洞箫一吹即停,过了片刻,又是三声。袁承志心念一动,知是青青以箫相呼,心想温氏五老极凶恶,青青却对自己尚有结义之情,最好能劝得她交还黄金,不必再动手了,于是循着箫声,往玫瑰山坡上奔去,杨天则跟在后面。

    到得山坡,远远望去,见亭中坐着两人,月光下只见云鬓雾鬟,两个都是女子,袁承志当即停了脚步,对杨天说:“青弟不在这里!”杨天却知青青已换了女装,拉着袁承志说:“那也未必,实话告诉你,你的那个青弟是个女的。”“什么?青弟是女的?!这怎么可能?!”袁承志惊的大叫起来,杨天不理他,快步朝前走去。

    来到亭前,只见其中一个女子转过身来,袁承志一见大惊,叫道:“你……你是青弟?”原来那人正是青青。

    杨天只见青青改穿女装,秀眉凤目,玉颊樱唇,虽不及陈圆圆那样的貌若天仙,但也是一个美貌佳人。只听青青道:“小妹其实是女子,一直瞒着两位大哥,还请勿怪。”说着深深一个弯腰万福,杨天和袁承志还了一揖。

    此时,袁承志以前许多疑虑之处,豁然顿解,心想:“大哥刚才说她是女子我还不信,可谁知……我一直怪她脂粉气太重,又过于小性儿,没大丈夫气概,原来竟是女子。唉,我竟是莫名其妙的跟一个姑娘拜了把子,这可从哪里说起?”

    青青道:“我叫温青青,上次对你们说时少了一个青字。”说着抿嘴一笑,又道:“其实呢,我该叫夏青青才是。”接着顿了顿,道:“我妈在这里,她有话要问你们。”杨天和袁承志走进亭去,作揖行礼,叫道:“伯母,小侄杨天(袁承志)拜见。”温仪站起身来回礼,连说:“不敢当。”

    杨天问道:“伯母可是要问金蛇郎君之事?”温仪呆了呆,低声道:“不……不错,他……他是真的死了?二位相公可亲眼见到么?”杨天和袁承志点了点头,杨天冲袁承志道:“二弟,将那把剑给伯母看看。”袁承志答应了一声,取下那柄金蛇剑,解开缠在上面的布,递给温仪。

    温仪一见金蛇剑,立时泪如雨下,颤抖地道:“这……这是他的剑,他……他真的已经……”话没说完,便朝后倒去,青青忙扶住她。只见温仪定了定神,道:“二位相公对我青青很好,我是知道的。我决不像我爹爹与叔伯们那样,当你们是仇人,请……请你们把他死时的情形见告。是谁害死他的?他……他死得很苦吗?”袁承志道:“金蛇郎君我没见过面,不过说起来,这位前辈和我实有师徒之份,我许多武功是从他那里学的。这位前辈死后的情形,恕我不便对伯母说,只怕有坏人要去发掘他的骸骨。”温仪一听,顿时气往上冲,晕了过去,青青急得大叫:“妈!妈!你醒醒啊……”杨天见了,叹了口气,走上前去,右手抵住温仪肩头,运起内力,只见温仪缓缓醒来,哭道:“我苦苦等了十八年,只盼他来接我们娘儿离开这地方,哪知他竟一个人先去了。青青连她爸爸一面也见不着。”

    袁承志道:“伯母不必难过。夏老前辈现今安安稳稳的长眠地下。他的骸骨小侄已经好好安葬了。”又道:“夏前辈死时身子端坐,逝世之前又作了各种安排,显非仓卒之间给人害死。”温仪说道:“原来是袁相公葬的,大恩大德,真不知怎样报答才好。”说着站起来施了一礼,又道:“青青,快给袁大哥磕头。”青青拜倒在地,袁承志忙也跪下还礼。温仪道:“不知他可有甚么遗书给我们?”

    袁承志想起那封金蛇郎君的遗书,说道:“小侄无礼,斗胆请问,伯母的闺字,可是一个‘仪’字?”温仪一惊,说道:“不错,你怎知道?”随即道:“那定是他……他……遗书上写着的了,袁相公可……可有带着?”神情中充满盼望和焦虑。

    忽然,杨天右足一点,从亭子栏干上斜刺跃出,只一瞬间功夫便以回来,手上还提着一人,杨天将他扔在地上,那人已被他点中穴道,手足软软的垂下,动弹不得。

    青青叫道:“是七伯伯。”那人名叫温南扬,他是温方义的儿子,在兄弟中排行第七。温仪叹了一口气,道:“杨相公,请你放了他吧。温家门中,没一个当我们母女是亲人了。”杨天“哼”了一声,上前解了他的穴道。青青怒道:“七伯伯,我们在这里说话,你怎么来偷听?也没点长辈样子。”温南扬一听大怒,便欲发作,但刚才被杨天擒住时全无抗御之能,知此人武功胜己十倍,实不敢造次,恨恨的望了四人一眼,转头就走。走出亭子数步,恶狠狠的道:“不要脸的女人,自己偷汉子不算,还教女儿也偷汉子。”

    温仪一阵气苦,两行珠泪挂了下来。青青哪里忍得他如此辱骂,追出去喝道:“喂,七伯伯,你嘴里不干不净的说甚么?”温南扬转身骂道:“你这贱丫头要反了吗?是爷爷们叫我来的,你敢怎样?”青青骂道:“你要教训我,大大方方的当面说便是,干么来偷听我们说话?”温南扬冷笑道:“我们?也不知是哪里钻出来的两个野男人,居然一起称起我们来啦。温家十八代祖宗的脸,都给你们丢干净了!”青青气得胀红了脸,转头道:“妈,你听他说这种话。”温仪低声道:“七哥,请你过来,我有话说。”温南扬略一沉吟,大踏步走进亭子站定,和杨天和袁承志相距甚远,防他们突然出手。温仪道:“我们娘儿身遭不幸,蒙爹爹、四位叔叔伯伯和各位兄弟照顾,在温家又耽了十多年。那姓夏的事,我从来没跟青青说过,现下既然他已不在人世,也就不必再行隐瞒。这件事七哥头尾知道得很清楚,请你对袁相公与青青说一说吧。”接着,便将当年金蛇郎君如何上温家报仇,如何遇到她,如何和她暗生情义,又如何被温家五老所骗,服下“醉仙蜜”,被挑断手筋和脚筋之事说了。她边说边流眼泪,似乎眼泪永远流不尽似的。

    杨天和袁承志听了这段往事都是大怒,杨天虽然早就知道了,但此时由当事人泪流满面地亲口说出来,自和看书时的感受大不相同,现在他的心中已经决定誓要为金蛇郎君讨回公道。

    忽听得亭外磔磔怪笑。四人急忙回头,只见温氏五兄弟并肩走近,后面跟着二三十人,手中都拿着兵刃。温方山喝道:“阿仪,你把自己的丑事说给外人听,还要脸么?”温仪胀红了脸,要待回答,随即忍住,转头对杨天和袁承志道:“十九年来,我没跟爹爹说过一句话,以后我也永不会和他说话。我本来早不该再住在温家,可是我有了青青,又能去哪里?再说,我总盼望他没有死,有一天会再来找我。我若是离开了这里,他又怎找得到我?他既然已经死了,我也没甚么顾忌了。我不怕他们,你们怕不怕?”

    杨天冷笑道:“怕他们?哼!他们连给我提鞋的资格都没有,怎会让我害怕?既然这帮家伙如此恶贯满盈,那今晚我就将他们扒皮拆骨。”温家众人一听,都是大怒,温方达上前道:“姓杨的,你好大口气,这小贱人说起我们温氏的五行阵,你已听到了,有种的就出来试试”温仪低声道:“你们走吧,别跟他们斗。”轻轻叹了口气,说道:“雪宜所遭冤屈,终于是有人知道了。”袁承志曾和温氏五兄弟较量过。知道单打独斗,没一个是自己和杨天的对手,不过他们五人齐上,再加上有甚么操练纯熟的五行阵,只怕确是不易击破。初次较量时双方并无冤仇,手下互相容情,现下自己二人已知他们隐私,而他们又认定自己二人与金蛇郎君颇有渊源,这种人甚么阴狠毒辣的手段都使得出,一不留神,惨祸立至,自己却又不欲对他们痛下杀手,一时不禁颇为踌躇。

    杨天见袁承志犹豫不决,冷笑一声,道:“五行阵虽然不错,但却未必奈何得了我,温家五‘狗’,把你们的五行八卦阵摆出来吧!”温氏五老一听,俱是大惊,心道:“这小子怎知我们还有个八卦阵?”不过现在可不是想这个的时候,温方达道:“好!既然你要找死,我们成全你。”说着便要下令摆阵。

    杨天正要动手,忽然想起游龙帮的人和华山派的黄真快要到了,现在破阵似乎太早了点儿,会错过许多好戏,于是说道:“等等,现下老子累了,让我休息一个时辰再打吧!”温方义随口道:“一个时辰就一个时辰,你再挨上十天半月也逃不了。”温方山低声道:“这小子别使甚么诡计,咱们马上给他干。”温方达道:“二弟已经答应了他,就让他多活一个时辰,也教他死而无怨。”

    温仪急道:“杨相公,你别上当,他们行事向来狠辣,哪有这么好心,肯让你多休息一个时辰?这些年来,他们念念不忘的就是那个宝藏。他们要想法子害你和袁相公,要挑断你们的手筋脚筋,逼你去帮着寻宝。你们快和青青一起走吧,走得越远越好。”温方达听她说穿了自己用心,脸色更是铁青,冷笑道:“你们四个还想走得越远越好?哼,念头倒转的挺美。姓杨的姓袁的,你们到练武厅上休息去吧。待会动手,大家方便些。”杨天道:“好吧!”站起身来便走,袁承志随后跟上。温仪母女知道五行阵的厉害,心中焦急,但也没法阻拦,只得跟在他们身后,一齐出亭。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