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湧 之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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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连续两天,莱茵他们三人都在中营里听副官对着地图解说附近地形,以及上几次剿匪行动留下的战报记录等等。

    艾兰妮不习惯那种场合,一开始听了没多久就偷偷的溜了出来,再也没有回去过。莱茵也很了解的不来找她。

    她更喜欢校场上的气氛。

    第二天下午,艾兰妮在旁观一队士兵进行空手格斗训练个多小时之后,终于忍不住要下场比划。士兵们早就对这样一个可以冒着烈日站着看他们训练老半天的女孩长官很有兴趣,于是在稍息的时间里围成了一圈,都想看看艾兰妮出糗的模样。

    当连续几个自告奋勇的人都被撂倒,他们才知道这女孩果然不简单。军队的训练都很系统很严格,但过于正式的格斗技巧又哪里是从小打架打到大野球拳十段的艾兰妮的对手?!在两个技痒身子也痒的教官都按耐不住上去让疼痛感把瘙痒盖过之后,嘻嘻哈哈的艾兰妮和嘻嘻哈哈的士兵们初步成了朋友。

    重要的是艾兰妮打赢了一点都不会趾高气扬盛气凌人,而是很认真地指出对方的不足和落败的关键。实力卓绝又平易近人的长官总是容易得到普通士兵的拥戴,更何况是一个实力卓绝又平易近人的女孩呢?!长久下去没有任何正式职位的艾兰妮在这部队中的号召力说不定会比身为指挥官的莱茵还高也不一定!?

    但是并没有很多时间让艾兰妮巩固提高自己的威望了,这时候那支骑兵部队已经到达了军营门口。

    他们的计划是让远道而来的骑兵休整两天之后,就出发进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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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休整,其实只是掩人耳目。

    骑兵部队没办法利用原有的步兵营房,王国历来没有为军队雇用大量马夫的传统,骑兵们必需自己照料自己最亲密的战友,所以兵营和马棚是间隔着搭建的。

    虽然已经由多罗阿斯城派遣工匠过来改造原有的和搭建新的营房了,但两天时间当然不可能完成全部工程,因此罗宾在骑兵部队到达后马上把他们带到了多罗阿斯城内的城防军驻地临时驻扎。

    真有战争爆发的话驻扎部队当然可以进入城市进行协防,但更可能的是被军部的统一战略调派到某处进行军团作战。所以城防军的编制一直存在,这部分就不属于军部管理,而是由地方城市自供自养。

    长时间以来大体上的和平年代已经使大部分城市的城防军体制形同虚设,甚至成为某些灰色收入的来源。——毕竟王国最近一次大规模战争都是几十年前在西北对阿卡特共和国的那一次了。

    多罗阿斯城是例外!

    就任城守六年的老哈勃一直没有放松对西南方的警惕,用以前带过来的老部下为班底,严格挑选来路明晰的本地人组建了一支可以信赖的城防军。——邻近边境的中等城市上报城防军数目在一万左右也完全说得过去。

    所以两天后他们出发时那将会是五千名骑着马行进的山地步兵!

    这件事情却只有四个人知道,连‘干儿子’也没有被告知的。

    面对着初次见面的人突如其来的要当自己的干爹,艾兰妮当然是理直气壮的拒绝了,不过对老哈勃没有选那王八蛋却选了自己当‘干儿子’这种慧眼识珠的眼光,她是很有点沾沾自喜的。

    老哈勃也没有因为艾兰妮的拒绝就停止对他们的协助,他本来也是为了清除祸患在励精图治,现在出现机会当然顺水推舟。

    敌方应该不会在意想不到的风马牛不相及的骑兵部队里预先埋有眼线,但老哈勃却没有办法百分之百的保证五千城防军的纯洁无瑕。——就算出身清白,但如果有针对性地个别发展的话,也可能在加入城防军之后才腐化的!

    “只能是尽力而为吧!谋事在人,是否真能成事,就只能看老天爷的意思了。”城守大人在罗宾面前是这样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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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基本上是能准备的都准备好了,除了那个还蒙在鼓里的人。

    艾兰妮这几天过得非常愉快,在展现自己的拳脚功夫之后,隔天她又把不用盾牌的双武器作战方法大肆表演了一番。这次更加夸张,听说了前一天的事情,心中不忿或者不信的教官中有十一个被打趴下了,剩下那几个并不是打败了艾兰妮,只是自觉不如不敢上了而已。

    之后这名仅有的女兵成了校场上最受欢迎的人物,不止兵士,心服口服的教官们也很乐意在训练过程中有艾兰妮来指点几招。可惜人类天生体格各人不同,偏向身材硬朗的原来训练方法也和她那套独有战斗方式风格迥异,却没有多少人能真正从艾兰妮这里学到什么了。

    兴奋的艾兰妮自然都是每天都搞得很累,晚上都睡得像死猪一般。——同营房的莉莉还说打鼾太响影响她了,害她休息不够白天都没精神。

    出征的前一天晚上,按惯例的镐赏三军鼓舞士气,大鱼大肉大坛美酒不限量供应,校场上排的宴席觥斛交错此起彼落。常言道古来征战几人回,王国军队在每次出征前的宴会上却不会亏待兵士们的,只不过第二天起不来的确实就要挨板子了。

    艾兰妮还是只在军官席上呆了一小会,就用“对着王八蛋吃不下东西”的理由混到士兵堆里面去。

    这一下去却惹出了脱身不得的大麻烦,每个看到艾兰妮的士兵都非要跟这个暂时未尝一败的女武神喝上一两三四五六杯,其中甚至不乏心怀‘打你不倒把你喝倒’之不轨企图脸上笑容诡异的手下败将教官。

    甚幸军营并非首都酒馆,灌醉之下一步没有人敢想,也没有人会去想——很多人都把这假小子真当兄弟了!艾兰妮这次却也有自制力,未有再次闹出什么风波,莉莉神不知鬼不觉地换到艾兰妮手上的一坛清水也帮了大忙,虽然仍然是不胜酒力中途离席,但在莉莉的掺扶下踉踉跄跄回营房的同时可以保持一丝神智,也能算是轮番大战战果辉煌全身而退了。

    临睡前艾兰妮还能够想到不要丢脸明天千万别起不来,别当军营中第一个因为醉酒挨板子的女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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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有起不来,天还没亮她就醒过来了,是被小急憋醒的。脑袋昏昏沉沉的艾兰妮解完手之后猛然被一件事吓得完全清醒了——莉莉不在床上!?!

    床铺很整齐,没有睡过的痕迹。

    她第一反应是要去找王八蛋算账,再一想又不对?王八蛋在自己下去士兵席之后不久就到城里骑兵驻地那边去了,那时莉莉还在陪着自己;

    那么是谁诱拐了莉莉?是大叔骑士么?

    也不对,虽然和莱茵相处时间不算很长,但艾兰妮清楚大叔骑士真的很骑士,他不会做这种事情。

    还有谁有可能呢?来这里才几天,莉莉几乎足不出户的,会认识了什么人?

    不管了,总要出去找才能找到的罢!

    说做就做,艾兰妮开始马上换衣服,刚刚换好,全身黑衣的莉莉却打开窗户翻进来了。

    看到艾兰妮换好了衣服,莉莉怔了一怔,马上反应过来了:“艾兰妮姐不用出去了,我回来了。”

    “三更半夜的你去哪里啊?担心死我了!”艾兰妮呶起嘴:“还穿得这样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想去吓唬人啊?”

    莉莉却又是温和的微笑起来:“我去给艾兰妮姐证明你的看法是对的啊!”

    “啊?什么看法对不对了?”几天来都处于亢奋状态的艾兰妮却一早忘到不知哪里去了。

    “我们的副官里,真的有一个是奸细呢。”莉莉眯眯地笑。

    艾兰妮一听这话,马上从武器架上拿起佩剑就要出门。

    “艾兰妮姐,等一下,你先告诉我你要去砍哪个,猜对了的话我就不拦阻你。”

    “那还用问,当然是那个恩比斯利了。”

    “啊?!”莉莉本来以为艾兰妮会说是她很讨厌的那个斯内克的。

    艾兰妮看到莉莉的反应,却感觉自己可能猜错了,犹豫起来。

    “艾兰妮姐,你可以解释一下你认为是恩比斯利的根据吗?”

    “我哪有什么证据啊?有的话我早砍了他了。”艾兰妮抓着后脑不好意思地说:“我只是感觉,一个很讨厌另一个很讨人喜欢的话,如果其中有一个是奸细,会是很令人喜欢的那个人。”

    看莉莉既不否认也不承认,艾兰妮感觉越来越不妥:“哇哈哈,只是感觉了啊,幸好有莉莉在我身边,我才不会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错事。啊哈哈。”

    “唔唔,别太大声啊!会被人听到的。”莉莉捂住了艾兰妮的嘴巴继续提问:“可是艾兰妮姐,你从不觉得斯内克仅仅作为一个副官,居然敢在第一次面见上司时就直斥其非,这种人也未免太过鲁莽了么?”

    艾兰妮以己度人,歪着脑袋慢慢地说:“没有啊,很正常啊!要是我也可能会这样。”

    这种态度令莉莉只能无奈地笑着说:“那你想一想,如果一个奸细,他刻意装成一个刚正不阿的人的话,岂不是更不容易引起对方的怀疑呢?”

    “你这么说也好像很有道理,”这下艾兰妮就完全没有头绪了,“那么奸细就是斯内克吗?”

    “你自己猜啊。我告诉了你,你就真的会做下不可挽回的错事了。”莉莉摇摇头,开始把黑色装束换下来了。

    “好莉莉,告诉我嘛,你一定知道的。”艾兰妮左右摇晃着莉莉的肩膀。

    “不行啊!莱茵大哥的意思也是不能让你知道,我们不能杀他,还要留着他给盗匪们传些信息过去呢。”

    这种事情艾兰妮就完全一点都不懂的了,为什么找到奸细了不能杀还要让他传信息呢?

    “你想想,在我们不知道有奸细的时候,我们会在他面前说真话,知道了奸细的身份以后,我们在他面前会怎么做?”

    “噢!我们可以告诉他一些假的消息,让他们反而上当。”艾兰妮这时候才恍然大悟。

    莉莉暗暗摇头——这个艾兰妮姐,怎么性子就直到这种可怕程度的呢?告诉她哪个是奸细的话,该不会刻意的老是跑到奸细面前说些不着边际的假话,反而引起对方怀疑吧?

    “好莉莉,这些事情你一开始不应该告诉我。”

    没想到会听到艾兰妮说出这么理智的话,莉莉诧异地看着她。

    “但是你已经说了一半,现在就应该全部说出来了。”艾兰妮的眼睛闪着奇迹般的智慧光彩:“你不说清楚,我一定会疑神疑鬼的整天盯着他们两个,结果反而被他察觉。所以你必须告诉我。”

    这点却是莉莉还没想到的了。

    “我知道我不会演戏,所以你告诉了我以后,我也不会自作聪明在他面前搞什么阴谋。但是,尽量不接近他装作不知道,这我还是做得到的。”

    “你不觉得我这段时间一直都是和士兵们混在一起吗?就算接下去也是一直混在士兵中间又有什么奇怪的呢?”

    莱茵骑士的眼光没有错,艾兰妮的脑袋一点都不笨,她只是很直接的一想到‘有奸细’就马上想到‘要除掉’,但把事情对她说明白的话,她的逻辑思维能力可能比普通人还要强一些。

    看着艾兰妮的眼光,莉莉仿佛被催眠了一样:

    “嗯,艾兰妮姐,其实你一开始的直觉,是对的。”

    接下去的好几天,艾兰妮在奸细的面前掩饰得很好,直到她把短剑刺进恩比斯利的后心时,奸细都根本没有提防过她。

    这正符合了莉莉对艾兰妮说的关于斯利克的假设:当一个直性子的人耍起阴谋来,才是最令人防不胜防的那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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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恶搞片断:

    时间:剿匪作战庆功宴当晚

    地点:军营宴席上

    士兵甲:你出发前那晚跟美女长官对过杯了吗?

    士兵乙:有啊,她真能喝啊!

    士兵甲:嘘……(低声)我们是兄弟才告诉你一个秘密,你千万别告诉别人了!

    士兵乙:(紧张地东张西望)说来听听。

    士兵甲:我发觉,凡是跟美女长官对过杯的,比如我和你和士兵丙、士兵丁、……大家都活下来了,但我知道的那晚不幸没有挤到美女长官身边的士兵子、士兵丑、士兵寅……他们,却都……

    士兵乙:让我想想……啊,真的是这么回事!

    士兵甲:这个秘密你和我知道就好了,要不下次更加难挤进去了。

    士兵乙:这个当然。

    士兵甲离开。

    士兵乙:喂喂,士兵丙,你过来,我们是兄弟才告诉你一个秘密,你千万不要告诉别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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