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三人都对这种儿嘻的理由啼笑皆非,但莉莉坚决相信艾兰妮姐面临关键时刻的决断能力,所以艾兰妮很快的就做好了出发的准备。
一行四人是在三天后出发的。
莉莉教艾兰妮骑马只用了一天,本来就敏捷的艾兰妮很轻易的掌握了在疾跑中的马匹上保持平衡的技巧,而操纵方向和控制速度方面,只要不是烈马,和经过训练的马匹配合并不是很困难的事情。准备工作用了最多时间的是莱茵自己,三天里他老是神神秘秘的,一出门就是老半天,也没看他采购任何物品回来。
所以他们一大早要出门时才发现马只有三匹……
结果只能两个女孩共骑一匹了——艾兰妮倒是很乐意把莉莉抱在怀里。
除了艾兰妮依然时不时寻找罗宾大意的时刻,一路上倒也没有什么波折。八天之后的这个下午,他们到了多罗阿斯城中。
先莱茵要到城守府递交公文,再等待城守给他们安排城外驻军的指挥权交接过程。怕事的莉莉同时有点疑心病过重,以为城守会对他们作出什么刁难,幸好她的担心没有成真。
多罗阿斯的城守哈勃是个快要迈过壮年的老武将,这么大年纪还屈居在这种偏僻地方当然也和他的耿直性格有关。
老哈勃和莱茵的双亲毕竟是同一代人,曾经打过一些交道,相似的性格使老哈勃对他们的后代很热情,也没有对两个女孩另眼看待,这点很得到艾兰妮的好感。公文交接只是例行公事,但要介绍驻军情况时老哈勃开始为难地吞吞吐吐起来:
城外驻军本属于王国军部编制,补给和军饷也由军部统一筹划,地方城市无权管辖,只是因为驻扎在城外的关系,平时在名义上行政方面由地方城守统一管理,但驻军有自己的指挥官,职位却属城守平级,不可能由得某些地方城守把附近驻军变成自己的私军。
多罗阿斯城外的驻军本来主要目的就是防患西南方山区盗匪,原来有着五千步兵的规模,但上一任指挥官不久前接到调令的同时却也接到编制变更命令,凭着那个一下把三千步兵拉走了。
“只有两千人?”罗宾差点跳起来:“那些家伙完全是想把我们往刀口上送啊?”
莱茵却很镇定地稳住了罗宾,请老哈勃继续说下去。他明白,军部也不是一小部分人能只手遮天的地方,对他们家族有意见的人也不敢过于明目张胆。
出发前的几天里莱茵也不是无所事事,他利用以前担任文职工作时打下的人脉关系探听了不少情报。
果然,老哈勃说出两天内即将会有补充这里兵力的另一支部队调防过来,人数还超过了拉走的三千,达到了五千人之多。
不过那支部队却是骑兵。
“还是没用啊!五千不能山林作战的骑兵……”罗宾才兴奋了一下就又蔫了下去:“看上去象人数比原来的多了,其实这里面谁都知道。”
艾兰妮一直很看不惯罗宾,用眼角瞟着他说:“就你最擅长逃跑!只要有人,就看我们能怎么用吧!?”。
“你厉害,你高明。有本事你来告诉我们在山林中怎么使用骑兵啊!”罗宾反唇相讥。
“我现在还想不到,不过到时候总会有办法的。”艾兰妮是绝对不会对罗宾示弱的。
她没想到横眉怒目的样子引起了另一人的注目。
“小姑娘的精神真好啊!哈哈,又令我想起了以前!”老哈勃忽然一改刚刚的嗫嚅神态豪气地大声笑起来:“要不是我的儿子已经结了婚,我一定要他来追求你。”
听到‘追求’‘结婚’字眼的艾兰妮皱起眉头上下打量老人家,刚才对他的好感也不免打了折扣。
留意到这个的老人家收起笑声,肃容道:“其实正如小姑娘所说的,这次调来一队骑兵,未必就不是一种机会。”
周围的四人见老哈勃如此严肃,不禁都侧耳静听。
“王国和这些盗匪已经拉锯了一百多年,却始终无法把他们一网打尽,这当然有那边的原因。”老人家指了指西南方的天空,继续说:“但是一直没有机会给予盗匪们毁灭性的打击,也是一个重要的关键。每次我们想要作出一些大动作时,他们都会事先得到消息而提前撤离,这说明什么?”
莱茵最明白这里面的玄机,马上回答:“我们这边一直以来都有他们的奸细。”
老哈勃点点头说:“这次调来的是骑兵,相信他们现在就已经知道了,难保他们不会认为这也是机会给予王国一次大的打击。”
这下罗宾也想通了:“示敌以弱,引蛇出洞?!”
老人家欣慰地点着头。
莉莉却还有问题没想明白:“可是匪患已经存在了一百多年了,历史上也有过几位将军曾经把他们击溃消灭,但过几年又重新出现,这根本没办法根除的啊!”
“这个其实很早以前就有人想过办法了,只是一直以来因为凑巧或者其他原因未能实施成功而已。”对莉莉解释的是莱茵,他看老人家对他点了点头,才继续向莉莉详细的述说:
盗匪的根源完全在于山那边的霍华德公国,在这边围剿他们多少次也不会有很大作用。所以几十年前军部就开始想活擒历代的盗匪头目,拿到霍华德公国在背后捣鬼的证据。在正面战场上始终无法做到,就转而派遣特种小队暗中进行。然而,就算特种小队队员非常精英都好,在别人巢穴里暗杀一个人容易,活生生的带出来就做不到了。唯一的一次作出很多牺牲把人带出来了的,回来一看已经是个死人——他在知道逃脱无望的时候自杀了!
“所以我们这次因为内部矛盾而送上门的肉,很可能他们的头子也会忍不住想跳出来咬上一口?”莉莉也明白了过来。
莱茵作了个最后总结:“最不济,没能成功抓到他们的头目,能把他们打败打残的话,也起码有个几年的安宁啦!”
“你们是不是太乐观了?五千骑兵到了高山密林中,怎么发挥他们的战力?盗匪们如果苯到被你们引到平地上来,他们也不可能存在这么久了吧?”罗宾还是对那五千骑兵耿耿于怀。
“这个问题的解决办法,就还要请我们的哈勃伯伯帮忙了。”莱茵闪烁着眼神,看着老哈勃。
“好你个小子,居然把主意打到我的棺材本上来了。”老人家哈哈大笑:“我可以帮你们,但有个条件——我要收他当干儿子。”
以老哈勃的年纪,收莱茵他们当干儿子当然没问题。但,老人家手指指着的是——艾兰妮?
对刚才那些话题完全不懂而且也没有兴趣,一直昏昏欲睡的艾兰妮一下精神了起来。
‘干儿子’!呵呵,老哈勃这么快就看清楚艾兰妮的脾性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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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人在城守府休整了一个晚上,第二天吃完早点以后,由老哈勃安排的一个负责城外驻军行政事务的官员带领着到军营去。
到了军营,步兵们已经在认真地进行晨操了。
一队兵士在绕着校场进行耐力锻炼,整齐划一的步伐没有扬起一点的灰尘,校场范围里几乎每一寸的土地都已经被每天的操练踏得结结实实的了;一队兵士在校场中间练习使用武器进行攻击和防御,长矛、盾牌和长剑互相交击,传来叮叮当当的连续的特殊乐章,间或夹杂几句教官纠正错误动作的喝斥,加添一种严正肃穆的气氛;另一处一个很陡峭的高台边,又是一队兵士利用着模仿山壁刻意制造的缝隙、石块等着力之物向上攀爬……
这样的才是军营!!艾兰妮把眼前情况和她呆过的女兵营一比较,马上对被开除的人生污点再无一丝遗憾。
“艾兰妮姐,”莉莉轻轻拉她并提醒:“别发呆了,我们还要到中营去会见莱茵阁下的副官。”她这才回过神来。
不过刚才那种气氛已经令她受到震撼,走路的姿势也不自觉地挺胸收腹步履端正起来。稍微等了一会的两兄弟只是微微笑,连弟弟这次也没有说什么了。
进入中营,两位副官已经在等候了。
根据女兵营时学来的,右手握拳平放胸前行过军礼之后,艾兰妮快速扫了两人几眼就站在莱茵身边,两眼直视前方。
两位副官身材都不显高大,联想刚才校场所见兵士也甚少身高体壮之辈,可知西南山区密林并非东北阔叶林一般情况,猴子于此处生存能力当比野熊来得强悍。
带领四人来此的城内官员一一引见,两名副官中其中一人名叫约翰·斯内克,此人肤色较白,看似少经日晒,却长得獐目猴腮,令人有并非善类之感觉,他对待莱茵这新任长官的态度还算中规中矩,对艾兰妮目不斜视的姿态也仿佛颇为欣赏,但眼光掠过坐在后面垂头低目不招他不惹他的莉莉时却毫不掩饰不屑的神色,艾兰妮将此情况看在眼里,但忍住了不说什么;
另一位马凯·恩比斯利皮肤黝黑,五官却端正,半寸长的短发衬托出个人精神面貌也同样爽朗利落,他言辞得体,态度谦恭,很得艾兰妮的好感,相比另一同僚的沉默寡言,基本上都是他在向莱茵长官汇报部队中的士兵的编成与训练、武器装备、后勤供给等情况。
当让艾兰妮站得两腿酸疼的冗长汇报终于完毕,恩比斯利副官正欲行礼告辞,不作声的斯内克却走到中间,非常正式地向莱茵行了个军礼,开口道:“长官阁下,我军即将因为这次的剿匪任务而进入战备状态,根据王国军法第十七条,战备状态及战争状态期间严禁任何职位军官、士兵携带家眷进入军中,否则以撤销职位并开除军籍处理,影响军情者追究其军事责任。基于以上条款,我建议长官阁下将家眷送入多罗阿斯城中暂住,待此次任务完毕再行相聚。”
艾兰妮虽然不懂军法,但基本的意思却能听明白:@¥%#这混蛋是要用冠冕堂皇的理由来把莉莉赶走!
火冒三丈的艾兰妮正要发作,却被一脸严厉表情的莱茵拉住了。莱茵用一种艾兰妮从未听他发出过的——嗯,该形容成威严的语气说:“斯内克副官,你必须以王国军人的身份马上向安杰莉卡小姐道歉,你刚才的言词已经对安杰莉卡小姐的名誉造成损害!安杰莉卡小姐和艾兰妮小姐并非我的家眷,而是我的个人近卫成员,也是我最能信任的战友。”
在斯内克并非情愿地道歉以后,莱茵又说:“按照王国军方惯例,虽然我的私人亲兵不具有指挥部队的权力,但在手持我本人的亲笔命令书及印符的情况下,你们必须在两位小姐和罗宾先生中任一人的指挥下,跟从我的命令书行事。我希望你们以后能谨记这一点。”
“遵命,长官。”反应如此机灵的是另一位副官。
莱茵却一直等到斯内克副官也神色郑重的回复了之后,才让两人离开。
“那个混蛋,我看他贼眉贼眼眼珠乱转的样子就不是个好人。真想一拳把他的眼珠打出来。”艾兰妮在两人一走远了之后就开骂:“不是说我们这边有奸细吗?今天一来我就找到个长着奸细样子的人了。”
罗宾捂起脸慨叹身边有着这样的白痴:“你用点脑子好不好?!奸细是看样子能看出来的吗?”
莱茵却心中一凛:如果要能足够了解驻军中的一举一动,但又不至于被频繁调动职位与驻地的,在军队里除了这不上不下的副官还有什么人会也是这样的呢??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