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到了正月初六,吕小曼和谢辉踏上了回武汉的列车。
吕小曼问谢辉:“你爸爸妈妈对我的印象怎么样?”
“那还用说吗?简直是好得不能再好了,现在家里人人都知道我谢辉娶了个湖北的好老婆,漂亮聪明又大方。只是,娘对你提了一点点小小的建议。”谢辉顿了一下,似乎在思量怎么样尽量委婉:“恩,娘说,让你跟你说说,尽量多收拾收拾屋子。嘿嘿,这个,比如拖拖地啊擦擦桌子啊什么的。”
“恩?”吕小曼挑挑眉毛:“娘有话怎么不自己对我说呢?干嘛要把你当个传话筒,凭空多一道程序?”
“你别多心,娘也是怕她说了你不高兴。”
“让你说我就高兴了?”
吕小曼心里恼火极了,她想,亏自己每餐争着端菜盛饭讨他们欢心呢!婆婆到底是婆婆,终归还是不如自己的亲妈亲。看着婆婆憨厚淳朴的样子,没想到居然在背后说自己坏话,真可谓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谢辉扳过吕小曼的肩膀,让她正对着自己的眼睛,缓慢但不容置疑地说:“老婆,娘真的没有恶意,你别放在心上,以后你只要当着老人的面多做做家务就行了,在我们两个人的小日子里,你什么都不用插手。我不希望婆媳不和的事情发生在我的身上,那样的话,我夹在中间里外不是人,你让我怎么活?”
吕小曼沉吟了一下,旋即就笑了:“亲爱的,你放心,我以后注意就是了。保证让老人满意让你脸上有光。再说一年到头就回去那么一两次,我惹他们生气也说不过去啊。”
谢辉想换个话题,随口问到:“那你对爸爸和娘是什么印象啊?”
“爸爸真是史无前例的罗嗦。”吕小曼想也没想,笑着回答。
从小到大,吕小曼只以为女人琐碎,却不想,谢爸爸比女人更琐碎,家中之事,事无巨细,谢爸爸都要一一过问一一处理。过年这几天吕小曼和谢辉走亲戚,每去一家之前,谢爸爸在家总会先详细介绍一下这家家庭的大背景,比如说婆媳不合啊夫妻关系紧张啊等等,交代去了之后什么话当讲什么话不当讲,几点钟回家,如果别人再三挽留要如何婉拒等等等等,毫不含糊。吕小曼和谢辉只要没按时回家,电话一准儿立马催到人家家里。
谢辉哈哈一笑,说:“罗嗦算什么,你没看见他年轻的时候。现在老头老了,脾气改变多了,想当年,我就是在他的棍棒底下长大的。”
“哈哈,原来你们北方人不光豪放啊,还粗暴呢。我爸爸可是从小到大也没动过我一个手指头的。”
“老婆,你以为你是南方人呢?”
被谢辉这么一问,吕小曼不太确定地说:“我当然是南方人啦。”
“可是,据我所知,南北之分是以长江为界,武汉正好被长江穿城而过,你说你属于南方还是北方呢?”
“那我属于南方还是北方呢?”这下,谢辉把吕小曼说懵了。
“嘿嘿,你属于不南不北的。古代武林称之为‘中原’的地方。”
吕小曼又开始臭屁了:“难怪我这么优秀呢,敢情是融会了南北之精粹啊。”
到了武汉,安安打着哭腔非得来接吕小曼。吕小曼笑道:“安安,用不着想成这样吧,未必这几日不见还想我想到哭了?”
安安并不理会吕小曼的调笑,飞快飞快地就奔过来了。一见面,眼泪就吧嗒吧嗒得往下掉。吕小曼赶紧问缘由,安安抽抽搭搭说了句“方稀的小宝宝没了。”
方稀的小宝宝没了?怎么会呢?这下轮到吕小曼傻眼了。
谢辉把这两个昏了头的女人塞进的士带回了家。这一路上,吕小曼也知道了事情的大概。方稀大年初一那天早产了,孩子生下来比较黄,大家也没在意,只当是新生儿黄疸。结果第二天,孩子各方面都不太好,赶紧把孩子转到了儿童医院,当即就诊断出了唐氏综合症,而且可能发生的并发症都发生了,第五天孩子就不在了。
唐氏综合症吕小曼是知道的,又叫“先天愚型”,著名的天才指挥家舟舟就是这个病。
“可是,不是一般高龄产妇才会导致孩子发生‘唐氏’吗?”
安安睨了吕小曼一眼:“拜托,姐姐,产妇高龄是导致这个病最常见的原因之一,并不具备唯一性好不好!”
吕小曼恍然大悟地“哦”了一声,心想,难怪谢辉让自己在外面千万别说是学医的呢,看来自己果然是个半调子。
谢辉烧了点水,给安安和吕小曼各倒了一杯,坐下来探询地问:“那我们现在买点东西去看看方稀?”
“别!”安安马上反对:“方稀还在医院的时候,自从知道小宝宝生病的消息以后,方稀的婆婆就再也没去看望过她。现在出院了,她婆婆搬他们家去住了,动不动就横挑鼻子竖挑眼的,方稀怕我们去了她婆婆不高兴。”
“怎么会这样呢?孩子不健康又不是方稀一个人的原因,她婆婆也太过分了吧!”吕小曼不满地说。
谢辉插嘴问:“那现在杨远对方稀怎么样啊?”
“杨远现在对方稀还行。但是好象上次打电话的时候方稀说,杨远家亲戚都说幸好这个孩子死了,要是养一辈子那才叫欲哭无泪呢。”
“这是一家子什么人啦!”谢辉狠狠啐了一口。
吕小曼突然想起杨远的工作好象是在什么电台看机器,她发现了新大陆似的拉起安安的手激动地说:“会不会是杨远平时受到的辐射啊电磁干扰啊什么的太多,本身精子就不健康了?要是这样的话,他们再生一个孩子要是还不健康可怎么办啊?依我看方稀现在还是乘早离婚算了。”
谢辉毫不客气地往吕小曼头上敲了一记:“丫头,俗话说,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这没根没据的事情你可别瞎说啊。”
吕小曼给方稀打了个电话。方稀还是很虚弱,她小声地说:“小曼,我现在说话也不方便,等我出了月子来找你,咱们再细说,这段时间你就别给我打电话了啊。”
挂了电话,吕小曼的心里忒不是个滋味。一方面她心疼方稀,另一方面她又痛恨方稀的懦弱。难怪有句话说“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呢,看来一点儿不假。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