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晓柔像是神游了一样,亦或是梦,她看见父亲对着她笑,任凭她怎么和父亲说话,父亲都只是笑,笑着笑着,父亲便转身走向白茫茫的前方,那里没有尽头,看不到是哪里。父亲在前边走着,还时不时的回头对她笑,于是她就这样跟着,在父亲身后拼命的喊着“爸爸,你要去哪里,等等晓柔。”父亲还是只笑不答,向前走着。突然身后有人在叫她,是的,是在叫她,那人说“小姐,你醒醒啊,小姐。”
父亲忽然对她摆摆手,像是示意她回去,然后就消失在白茫茫的尽头,任凭她怎么哭喊,父亲都没有再出现,她也远处不停的喊声给叫醒。醒来时,已经是满脸的泪水,一双温暖的大手正在轻轻的为她拭去脸上的泪水。
徐晓柔下意识的看着眼前的人,却没有任何的表情,只是一直定定的看着,突然一声尖利的女声打破了宁静。
“你醒了。”一个六十多岁的夫人对徐晓柔不急不慢的说着,两条眉毛却一直皱着,除此之外,脸上没有任何的喜怒哀乐。
徐晓柔顺着声音转头,看到自己床头的人,依旧没有开口说一句话。
“哎,可怜的孩子。”一直没有表情的老夫人,脸上瞬间有了疼惜,沉默片刻道“我是你的外婆,是来带你回家的。”
“回家?”徐晓柔静静的,眼睛直直的没有任何表情的看着老妇人。
“是啊,带你回家。”老妇人走到床前,温和的替她把凌乱的头发别到耳后
“你是我的外婆?”
“是啊”
“那我是谁?我是谁?”一直面色平静的徐晓柔突然抓狂了,从床上猛的坐起,甩开还拉着自己的徐青阳,抱着自己的头,拼命的撕扯自己的头发,嘴里不停的说着“我是谁?我是谁?”
“医生,医生,医生。”徐青阳咆哮着喊着医生,他不敢想象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
一群医生跑到后,按住激动的徐晓柔,给注射了一针镇定剂后,她便又安静了下来,沉沉的睡去。
“医生,这孩子怎么了?”老夫人忧心匆匆的问
“陆夫人,据我观察,小姐应该是受了太大的刺激,因此导致大脑的有意逃避,最后造成了暂时性的失意。”
“暂时性的失意?那要多久才能好?”陆老太的心揪得更紧了
“其实只要让她多接触些过去的事情,帮住她打开心结,她自然就恢复了。”
“那有没有可能永远不恢复?”陆老太说这话的时候没有看医生,而是看向熟睡中的徐晓柔,她想也许这孩子忘记所有的前程往事是好的,可是在徐青阳听到了这句话时,表情明显的颤抖了下,他当然明白陆老太的所想,但是如果真的这样,怕是小姐一声都不会再记得他了。
医生在两人都若有所思的时候给了他们一个肯定答案。
“当然她也有可能一辈子记不起从前的事情。”医生放下这句话便离开。
“你叫徐青阳吧?”
“是的,陆夫人。”
“我想你知道我要和你说什么吧?”陆老太转身看向他,一脸的冰冷,像是要吃掉小朋友的老巫婆,让人觉得阴森恐怖。而徐青阳不知道是接收到了这样的幸好害怕了,或是因为心痛,低下头,叹口气,只是在嗓子里面前挤出了一个“恩”字。
“我知道你对晓柔很好,外婆谢谢你。”陆老太拍拍徐青阳的肩膀表示惋惜,接着到“你该为她高兴的,她不记得前尘往事了,以后便可以真正的坐陆家的大小姐了,她不在是黑帮老大的女儿,而是上流社会的小姐。”
“我明白,陆夫人。”徐青阳想也许她忘记了一切是好的,那样她就不会记得那些痛侧心扉的回忆了,她的世界也许会像以前一样只有快乐。只是他更明白,他们也会就此成为陌路人了。
“既然你也赞同,外婆还想请你帮一个忙?”
“陆夫人有事情就吩咐吧。”
“我想让徐晓柔的名字彻底在这个世界消失。”
徐青阳低着的头瞬间抬起,他知道她带走她的决心,但是却没有想过要这么彻底。但是他可以拒绝吗?他不可以,因为他真心的希望她不再伤心,这两天来,看到她那样的痛苦着,他的心比她还痛。
“陆夫人,你说吧,你想让青阳怎么做?”
“明天徐军出殡吧?”陆老太在说道徐军这个名字的时候竟然有了咬牙切此的感觉,似乎早就希望他死了。她是恨他的,因为是他拐走了她唯一的女儿,让她一个人孤单了这么多年。时隔多年,她还依然清晰的记得女儿和他走时的场景,而那时的他还只是个小混混。她到今天也不明白女儿为什么会义无反顾的和他走,而放弃她为女儿选择的豪门。她不理解他们的爱情,因为她也不削于去理解,那样不顾后果的爱在她眼中是低贱的,所以女儿选了他,她便当没有生过她,这样一个人孤单的生活了二十多年,她真的死心了,女儿真的不会回来了,可就在昨天她接到了那阔别了二十多年的女儿陆言美的电话,她只说了一句话,还带着哽咽“妈,我求你,求你帮我照顾我的徐晓柔。”电话那边再没有了声音,她的心瞬间结冰。
“恩,明天出殡。”徐青阳早就猜到了陆老太的心意,却不知道要他到底怎么做。
“你一会去宣布,晓柔受不了打击,开煤气自杀,引起火灾不治身亡,会和她的父亲在明天一起下葬。”
徐青阳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身体不自觉的倒退两步,对上陆老太坚定的目光时,他知道他不能反对了,他也没有权利反对小姐去过她的新生活,因为他也不希望小姐接手天宁社,过刀口填血的日子,那样的日子不适合她那张天真的脸。哪怕干爹在世,他想干爹也会同意小姐去过新的生活吧,只是这新的生活里在也不会有徐青阳这个名字,他不能在叫她小姐,不能陪她上学,更不能保护她了。也许她脱离了天宁社也不需要他的保护。于是他艰难的点头,他只能点头,因为他实在答不出。
“孩子,谢谢你这么多年对晓柔的照顾。”陆老太惋惜的拍上徐青阳的肩膀,也是有了不惹心,但是还是开口到“我不能让晓柔再走上她母亲的路,所以希望你能理解我的苦心。”
“我理解,我不会再见晓柔的。”徐青阳从没像这样叫着徐徐晓柔的名字,尽管她一直都不想他叫她“小姐”,但是他还是一直都是很敬畏的叫着她“小姐”,他也曾多次想像这样唤她一句“晓柔”,可是他的自卑和主仆有别的心里,他还是只敢叫她小姐,但是这次他知道,这是他最后的机会了,因为以后这世上不会再有徐晓柔这个人了。
“外婆替晓柔谢谢你,你留下陪陪晓柔吧,我去见见医生,然后会为她转院。”纵使她有多痛恨黑社会,她还是觉得她该给两个孩子告别的机会。
“恩,谢谢。”看着陆老太推门出去,徐青阳走到病床前的椅子上缓缓的坐下,执起那张冰冷的手,放在自己的脸颊想给她温暖。湿热的泪一滴滴留下,落到她的手上,顺着她雪白的臂一路滑到她的袖子里不见了。满室的静寂,满室的悲哀,铁铮铮的男儿嘴里只默念着一句话“我比他更爱你,可是我还来不及说爱你,我还来不及说爱你,我还来不及说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