蚩尤说着,一把把秦御的身体扔在了地上,然后,又道:“你可千万别以为,神就有多么伟大。事实上,与我作对,你的一生,都将只能看到一个字,那就是:惨!——仇恨是一股强大的力量,它是那样的伟大和延绵。你们的祖先,轩辕,就已经犯下了一个相当大的错误。你可千万别以为,你可以和他比!”
说罢,蚩尤把头望了人间。
现在,整个人间正一片狼籍,人们正在残败的废墟中,慌忙的逃散着。
“真正的战争,还没有开始呢!”蚩尤摸着自己的红胡子,阴狠地说道:“你们这些蚁蝼蚁!我让你们苟延残喘到现在,已经足够仁慈了!”说罢,他拔下了一根红胡子扔到了空中。
红胡子在空中飘舞着,渐渐,它化成一个浑身通红的怪兽。怪兽尖嘴獠牙,口大如盆。一把红火怪异的弯刀,张着空气一样虚无的利刃。一化出形来,怪兽就扑倒在了蚩尤的脚下。
“起来吧。”蚩尤冷漠而高傲地说道。“现在,你知道你的任务吧。”
怪兽站起身来,一举手中的弯刀,向天空发出了一声惨叫一样的呼嚎。
蚩尤点着头,道:“记住,这场战争,除了惨烈一点,我还要让他好玩。”
怪兽呼呼地喘着气,似乎,已掩不住自己体内凶残的烈血。待到蚩尤吩咐完毕,他转过了身去,面向这个饱经战火摧残的城市,呼出了一声怪异的粗嚎。
一声吼声响起,建筑和大地都摇动了。土尘飞场到了空中,泥土和沙石都像水一样的沸腾了起来。一个个的怪兽,从大地里,从楼房中,从下水道里面,从人工河之中,钻出了它们丑陋的身体。它们疯狂地跑着,尖叫着,把这个人类经营了几百年的城市,翻了个底朝天。它们有的就像楼房一样巨大;有的,就像老鼠一样渺小;有的,把下巴都拖到了肚皮上;有的,眼珠子干脆长在后边。它们是宇宙间最奇特和丑陋的畸形,然而,它们却又汇聚了宇宙间一切生物的优点和特长。它们迅捷如豹,它们凶猛如虎,它们力大如熊,它们狡诈如狈……
人类,又陷入到了一场战争之中。这场战争,不是力与力的战争,不是神与科学的战争。这场战争,是血与肉的战争,是痛与惨的战争。这是生命与生命之间的肉搏,这是钢枪与獠牙之间的刺拼。士兵们死去了,就像正义的大地上,倒下了一座座高山。怪兽们死亡了,就像邪恶的地狱里,熄灭了一团团烈火。钢铁成了碎块横飞在空中,骨肉成了迷雾铺洒着大地。在一片炮火和怪叫声中,这座可怜的城市,成了人间与地狱的战场。
红胡子怪兽看着这一切,表情狰狞可怖。似乎,它在欣赏这眼前的血腥,又似乎,它在愤怒人类的顽强。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一枚子弹嗖在扑了来,把他的左半边脑袋打成了粉末。怪兽举起手来,摸了摸自己的头,然后,哇地一声大叫,从楼房的顶端跳了下去。它就像一团血一样地,杀入了战场。
蚩尤看着自己的怪兽大军,满意的笑着。然后,他又把手伸向了自己的头发,扯下了一根黑发来。
黑发坠地,一个野蛮的人,从地下站了起来。
如果不是因为邪恶,他也可以说是一个标准的美男子了。他身形健美,一头长长的黑发坠地,两只眼睛,闪着狼一样的幽蓝,起伏的肌肉上,纹着美丽的刺青。他浑身只有一条破布裹身,手中,握着一把长而锋利的长矛。
他的表情凝重而冷漠,不似红胡子怪兽那么狂躁,却多了一份高傲和阴森。
刚一站起身来,就有一枚子弹,从后面射穿了他的胸膛。他低头看一看胸前的弹孔,又抬头看了看远处的飞机,然后,嘴角一翘,轻蔑地笑了。
转过身去,他轻松地向前助跑三步,然后,浑身一紧,掷出了他手中的长矛。长矛就像长了眼睛一样,极速地飞向了飞机。可怜的飞机,它被一件上古时期的兵器击中了,长矛整条地刺穿了机体,然后在空中划过一道优雅的弧线,向大地扎了去。
飞机陨落了。黑发蛮人一个箭步,从高楼上跃了下去。刚落下两三层楼,就有一只巨大的黑鸟,凄惨地鸣叫着,在空中接住了他。黑鸟扑腾着翅膀,又向飞机飞去了,而那个男人,则从腰间抽出了剑。
这时,天空中忽然出现了无数的黑鸟,载着无数的男人,向人类的飞机群中飞了去。它们就像夏日黄昏里出洞的蝙蝠一样,黑压压地一群涌出,遮挡了天空,笼罩了大地。
现在,无论是天空,还是大地,还是高楼,还是地下,都成了一片战场了。人类的炮火在黑暗的空气里,划出了一道道闪亮的光,黑色的怪物和冒着浓烟的飞机从天上跌了下来。逃亡的人们已经无路可去,他们捡起了死去士兵的枪,在英勇的军人们的带领下,一起投入到了这场战斗之中。各国的援军以及各地的部队正在源源不断地赶赴战场。这已经升级成为了一场全人类的危机……
怪兽的尖叫在延续,人类的号角划破了天空,太阳已经没有了半点色彩,人间充满了死亡的黑暗和硝烟……
蚩尤站在楼顶,在看着,在笑着。
“你知道吗?”他在对秦御说道:“人类最终极的欲望是什么?那不是随心所欲地改造世界,那不是自由自在地穿梭太空,那是凌驾于所有的生命之上,行使掌控别人生死的大权,而这,又特别倾向于自己的同胞。”
“这场战争,如果打下去,我必胜无疑,因为我的士兵,都是一些没有灵魂的怪物,因为我的士兵不知道恐惧与投降。他们是机器,他们是泥土,他们是已经腐死的血和肉。而你们人类的士兵,却是血肉之躯,有着胆怯与恐惧的灵魂。他们现在冲锋陷阵,不过是迫于无奈,或者是还抱着偏执的愤怒或者仇恨而已。当我再削下自己的半块手指甲,或者吐一口口水,而把它们变成士兵时,你们人类,就要倒戈投降了。到时,士兵们都会放下枪,从废墟里走出来跪在我的脚下,而你们某些国家的领导人,则会在无线电波里无耻地发布归顺我的宣言……”
“人类已经进化到了能够驾驶高级机器的程度了,人类已经永远不会再担心野兽与自然侵害了,但是,人类为什么还在奋斗,人类为什么还在前进?欲望。就是欲望。这是渴望统治更多生命的欲望,这是希望自己摆脱别人统治的欲望。而人的可爱,就在这一点。”
“当你坐在汽车里,当你踢在了狗身上一脚时,你会不会有强烈的优越感?不会,因为这些事情别人也可以做到,而更关键的是,这些东西都是死物,他们没有一个可以供你玩乐的灵魂。而只有人,才有这个灵魂。统治人,你可以看到人的反抗与顺从,可以看到人的挣扎与妥协,可以看到人的顺从与胆怯,可以看到人的膜拜与悲哀……”
“而我……”说到此处,蚩尤已经激动不已了,连他那丑陋的红胡子,都颤抖了起来:“不光光是你们的统治者,不光光是主宰你们生死的神。我还是你们曲折又渺茫的命运,我还是你们惨淡而又闪忽的前程。我会强有力地介入到你们的人生之中,左右你们每一个渺小的脚步,我甚至还要主宰你们的感觉,让你们在难得的(性)兴高潮到来之前,又灰溜溜地趴下身去,再被恶毒的黄脸婆一脚蹬翻在床边……”
说着,蚩尤把他的头,望了天空,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又吐出了一句话来:“就像我将要对待这个倒霉的小鹰三号,以及它那该死的飞行员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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