亓还看宫文儿的眼神纹丝不动,嘴角噙笑,沙哑着声音说道:“等你主子准备好再进来。”
宫文儿眯了眯眼,咬咬牙,唤道:“如意,你进来吧,我已经醒了。”
如意进门瞧了瞧,见两人都衣着整齐,这才转身叫来了站在门外等着的小丫头,伺候洗漱换衣。亓还换了朝服去上朝,临走之时,半眯着凤眼盯住宫文儿,“夫人,我去去就回。”寥寥几个字却说得温柔体贴香字软语,几个小丫头闻言都顿了顿手上的活,红了半边脸。宫文儿气也不是,笑也不是,僵着一张脸看着亓还离开,转脸瞪了低头偷笑的如意一眼,骂道:“贱丫头……”如意但笑不语。
不需几日功夫,府里上下就都知道了。将军之前虽不待见公主,八成是因为两人尚未熟络,现在终于见到公主的温柔贤惠的一面,连理斋夜夜笙歌,将军冷峻的脸上也是温和不少,每日早朝都是温存片刻才舍得从床上下来。想这公主不出几日定能怀上将军骨肉,到时候,将军府必是其乐融融。
这些话谁听得都是喜气洋洋,柳无涯也不例外。在府内凉亭里抚琴,听到浇花的小丫头嚼舌头,脸上随即漾开笑容,对着贴身的丫头道:“果真如此那可真是上好。”手上却是没了兴趣,弹了两下便收了琴回房,晚饭都没吃。
骁墨难得有时间来一次沙场,看完士兵演练,正悠闲准备回府,眼前人影一晃,自己就倒去了一边,脸上火辣辣的疼。亓还的一拳正打在他嘴角,骁墨看清眼前的人是亓还的时候,嘴角已经滴出来血,满口血腥。咬着牙想反击,却注意到亓还已经红了眼,一脸愤怒,拳头握得发白,想找自己拼命一样,只好笑道:“亓还,你这是怎么了?”皮笑肉不笑,心虚得很。
“你自己做了什么这么快就忘了?”
“你是说在在早朝的时候我说要削减军队开支的事情吗?这个你也知道的……”
“不是这个!”
“哦?那是前几日冯丞相参你我没帮你讲话……”
“不是这个!”
“哈哈……”骁墨擦擦嘴角,仰头看天,“今儿个天气真好,咱去军营瞧瞧吧。”似乎将黑压压的乌云看成了空气。也没瞧见亓还一脸乌云覆盖。
亓还咬咬牙,上前一把揪住骁墨衣领,“你未经我允许去我府上见了宫文儿?”兴师问罪的口气。
骁墨笑道:“是你一直藏着不让我见,我就只好……不过你这个夫人真真人间难寻……”
“够了!这不是重点!你对她说我每日去豆蔻苑包着花魁过夜长达一月!?”
“呵呵……”骁墨细长手指揉着自己被勒痛的的脖颈,“我总不能在你夫人面前说你我比武你输了我三千两银子吧?我是在给你留面子……”话音未落,亓还又是一拳,幸亏骁墨躲得快,不然半边牙齿起码得掉两颗。
“好好好,我承认上次比武我作弊了,但是银子你不能不给吧。”骁墨退后几步,看着亓还额上的青筋,不知死活地接着说,“我这样对夫人说也是为了你们好,你们都成亲三四个月了,你连碰都没碰过她,这般国色天香多可惜……你别生气,有话好说……”
第二日,皇上就听说镇边将军在军营里追着武丞相打了半日,两人遍体鳞伤精疲力竭方才收手各自回府,军中上下士兵军官观战半日,似乎镇边将军略占优势,但是武丞相武功也不弱,两人各吃拳无数。
“嘶……”亓还吸气,宫文儿一个裹着生鸡蛋的毛巾硬生生压到他脸上。亓还咬牙恨道:“没想到你手上力道还不小。”
宫文儿冷笑,“是吗?却没有将军力道大。”说着手上再加力。亓还伸手握住宫文儿的手,宫文儿僵了僵,想抽回,却被亓还仅仅握住不松。亓还想了想,语气轻柔道:“你可是心疼了?”说着看向她,眼底波澜一片。宫文儿正撞上这个眼神,一时觉得宫里腊梅尽掉了颜色,不禁呆了神。半晌回过神来,红了脸,嗔道:“做梦!”却被亓还一把拉进怀里,感觉到他平稳呼吸,醉了一般安静下来。
晴天白日,柳无涯站在书房外看得一清二楚,抿了抿嘴唇,手里的帕子被勒得变了形。当夜回了豆蔻苑自己原来的房间。原以为被亓还赎了身,自己在他心里有一点半点的位置,没想到到了将军府一个多月,亓还从未在她那里过夜。还不如在这豆蔻苑,日子虽是清苦无聊,但总比在将军府伤心强。想着不禁黯然神伤,眼泪流出来的同时就听到身后有一个声音冷冷道:“将军府的鱼肉确实不如这里的白菜好吃。”默然回首,看到一个白衫男子,慵懒地躺在一边,精致容貌,衣衫宽松,露出两根玉一样的锁骨,左边锁骨上似乎有一个图案,无奈光线太暗看不太清,但仅仅一双流波暗转的眼睛就让人酥了全身。柳无涯忘了擦脸上的泪,问道:“你是谁?”
白衣男子不回答,只是说:“我能让你得到你想要的,只要你乖乖听我的话。”语气温柔,带着慵懒。
柳无涯回过神来,恢复以往的口气,老练道:“你想要什么?”
“哼哼,柳姑娘想多了,我只是想帮你而已。”
柳无涯想了想,“你到底是谁?”
白衣男子沉默以对。
二月十九,宫文儿的生辰。她嫁给亓还之后自然是没有闲情逸致告诉亓还自己的生辰,亓还神经大条也不会去过问。宫文儿本想着算了的,一来没有这等气氛,二来亓还不见得待见自己,到时候自己主张了宴席亓还却不来是何等丢脸的事情。无奈宫文儿想算了,太后却是心里挂念的紧,催着身边的兰公公来府上问了好几次要在哪里摆宴席,宫里还是将军府里。宫文儿坐在软榻上听兰公公说完,抬头看了看,窗外院子里的迎春开得沸沸扬扬,手上一盏绿洲轻抿一口笑道:“母后近几日可是心情好了?”
兰公公笑着回道:“回公主,那绿歌在太后身边伺候得太后极是舒心,太医院给太后的方子都少了许多。”
“可不是,”宫文儿道,“怪不得都糊涂了,回头告诉太医院,给母后的方子一张少不得。我的生辰摆宴席怎生生摆到宫里去?我已经嫁过来当了将军夫人,要摆也是在这将军府里摆,再说了,这件事也不由得母后做主,将军还未说话呢,她急什么。”一席话说得兰公公脸上挂不住,也就只有宫文儿敢这样在他面前数落太后的不是。兰公公赶紧说:“公主,太后心里可是挂念公主挂念的很呢。早想着有个机会让公主进宫去见见。”
“上个月才进的宫。什么时候该回去我清楚得很。你先回去吧,告诉母后,我心里有谱,不用她多操心,好生养着身子。”
“是。”兰公公擦着汗走了。
如意道:“就是可怜了主子,想着凑个宴席都不敢。”
宫文儿将手中的杯盏往桌子上重重一放,“住口!”吓了如意一跳,赶紧闭了嘴,宫文儿口气生硬,“最近你倒是多嘴得很,明天我就给你缝上。”
亓还却走进来笑道:“谁又惹你了,如意倒是倒霉得很。”
如意请安去了,亓还坐到宫文儿身边,转眼看着她,“刚才你跟兰公公说的我听了大半。你嫁过来这么久,我都不知道你的生辰,真是该死。这样吧,我去下帖子,在府里张罗张罗,可好?”
宫文儿眼睛转了转,“将军可是有这闲工夫?别到时候王爷大臣来了一院子,你却去了花街柳巷找不到人来。”
“我应该找骁墨来跟你讲明白,我花街柳巷是去过不少,但是从不近女色。”
宫文儿哼一声,亓还咬咬牙,说:“就连柳无涯到现在还是处子身。”
这倒是个新闻,宫文儿抬头看向亓还,他的一双眼睛黑比白多,平如明镜,此时正愣愣看着自己。宫文儿心上一紧,赶紧收回视线,亓还快她一步捏住她的下巴让她抬头。宫文儿还未明白过来的时候,亓还一个吻已经落到了唇上。
窗外的迎春簌簌而歌,亓还只觉像偷了蜜一样欢喜。宫文儿却是红了整张脸,娇滴滴的让他想咬一口。皱着眉忍了半天,终是将她扑倒在软榻上。宫文儿挣扎道:“大白天的你想干什么……”两个人在软榻上滚作一团,亓还闻言停下了动作,宫文儿推推他,“起来啊。”
“等等,”亓还气喘道,“让我调整一下。”怎奈身下温香软玉如何调整,亓还起身到院子里打了一桶冷水冲了脸这才走回屋子。
宫文儿理了理头发,看到亓还一脸的湿答答忍不住笑出声来。堂堂镇边将军也有这般狼狈的时候。亓还咬牙切齿道:“到晚上一并还我。”宫文儿这才收了调皮笑容。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