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下旬,父亲右迁至宰相,位极人臣,这是父亲没想到,我猜,这其中定有皇后的举荐之功。
赤龙二十四年,也就是今年,皇上龙体一直欠安,小病不断。同时皇上也开始为定阳王玄璎的终身大事考虑了。放眼京华,能与定阳王门庭匹配,年纪相符的便只有我——宰相之女,年方二八的上官影儿。
我是父亲唯一的女儿,但是旁系家族的表姐姨姐的政治婚姻我早已司空见惯。生在名门望族,除了享有与生俱来的高贵与名誉,更应肩负起维护整个家族经久不衰的重任。若是男儿,便出侯入相,女儿也只能走联姻这一条路。
我与玄璎的婚事,已八九不离十。女子见到自己夫君的第一面通常是在大婚当夜,而我在五年前却已见过玄璎一面。
五年前在宫里的那几个月,正是玄璎的母亲遭受巫蛊冤案的时候,我还记得他站在桃树下落寞的模样...微风轻拂,桃花便如雪飘散,落英缤纷。我躲在走廊帏后偷偷窥探那画一样的人儿:一袭白衣胜雪,衣袂飘举。如墨水发仅用一根缎带懒懒束起,前额不规矩的刘海便在他白皙的面上轻舞。他站在那儿,一动不动,任花瓣在他脸上身上调皮嬉戏也不拂开,点漆似的眸子里落着淡淡的忧伤,一点一点在他身上晕开,渐渐浓烈起来。那个时候,我真的以为他是画里的人,是蓬莱仙人的童子,那么飘渺虚无,像梦一样轻柔唯美,触目,不可及...
就在我陷落回忆事,皇后轻轻拉起我的手说:“影儿,陪孤去花园走走吧,现在的花,开得正美呢,要是不及时被人欣赏,便只能等待凋谢了。女儿如花,都是这般娇贵的无什。”
皇后这是在告诉我韶光易逝么?我乖巧的扶起皇后道:“影儿明白。”
“明白就好。”
我掺着皇后徐步走在鹅卵小路上,纵使曲径两旁一片春花软柳的旖旎之景,我们却都无心欣赏。皇后跟我说着些无关紧要的话,不觉间已来到陵水宫。这里是玄璎没封王之前的寝宫,现在应该人去楼空。皇后并没有停下的意思,我只能随他一起走进陵水宫。
本以为这里应该空无一人才对,没想到却撞见一个粉裳宫女,宫女没料到皇后会突然来此,先是一愣,随后赶忙行礼“皇后殿下...”
皇后抬了抬手要她起来,问道:“定阳王可在这里?”
“是,皇后殿下。”
皇后点点头,意味深长地说了声“也好。”便带着我继续前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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