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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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九章(2)

    汽车顺利地出了镇子,沿着山间的公路疾驰。高强两手紧紧地握着方向盘,两眼盯着前方。坐在旁边的侯兆顺一脸的轻松,得意地吹着口哨。王岳峰坐在车厢里,面带微笑地看着这些“俘虏”们。王文翰他们也用疑惑的目光看着这些“鬼子”和“伪军”,心想这些鬼子伪军倒有些特别,不知他们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不管他们卖什么药人总归是人,鬼怎么伪装也成不了人,是狼总是要吃人的。他用眼睛告诉他的战友们一定要坚强,不要被狼的伪装所迷惑。倒是姜文秀和解萍几个女同志从一上车就感到,这些鬼子伪军与其他鬼子伪军不同,在押她们上车时,不像以前那些鬼子伪军故意在她们身上胡抓乱摸,而这些鬼子伪军虽然嘴里也骂骂咧咧,但是手脚却都很规矩,上了车还用身子有意识地为她们遮挡风寒,从这些细微的动作行为中,她们用女人特有的细致和敏感,已经预感到一点什么,眼睛开始有些发酸。姜文秀抬头看了王岳峰一眼,忽然姜文秀眼睛一亮,是他是他,是王大队长,王岳峰右脸上从眼角到耳梢的那道伤痕,她是再熟悉不过了。那是前年的夏天,她还在四区工作,一刚傍黑,她拎着个柳条篮子扮作村妇到吴家棚开会,这个吴家棚在黄草岭的一条山沟里。黄草岭虽不是很高,但是方圆却有几十里。这泰山周围的山岭有一个特点,不管山高山矮、山大山小,山上都是郁郁葱葱、草茂树盛。用老人们的话说这泰山山脉好,山有多高水有多长,有山才有水,有水才有树有草,山只要有了这些,才有灵气才是好山。姜文秀迎着西天剩余的几缕霞光,沿着山涧小路向吴家棚走去。她越过一道山梁,拐下一个陡坡,进入一片茂盛的树林。此时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山野中静得连树叶落地的声音都能听到,偶而猫头鹰的叫声会使人浑身汗毛直竖,总觉得在自己的周围像有无数的手,随时向你伸来,把你紧紧抓住,把你撕成碎片儿一口一口吃掉。好在姜文秀早已习惯了走夜路,心中并不十分害怕,只顾匆匆赶路。穿过这片树林,前面又是一座山岭。天气闷热,汗水已经湿透了她的衣服,她站在山坡上,一阵山风吹过,顿时一阵清爽传遍全身。她抬头看了看星空,星星一闪一闪的好像看着她远行,又好像开会的同志急切盼望的目光。她擦了把汗迈开大步向前走去,边走边想着工作,区里的工作刚刚有了转机,群众的抗日热情也已发动起来,下一步重点是如何把这种抗日热情保持住,并转化为具体的抗日行动,抗日工作光靠热情是赶不走日本鬼子的,这次会上要向县委建议要加强区级武装的建设,增强区级武装的作战能力,以便更有效地打击敌人保护群众。想到这里不禁加快了脚步。山坡下一条小溪,弯弯曲曲地向东南方向流去,溪水清清映着天上的星星,她放下篮子,蹲在溪边双手掬起溪水喝了几口,又用溪水洗了把脸,顿时感到浑身清爽精神振奋,她站起身来理了理头发,迈过小溪。刚走了几步,就听到小溪边的树丛里有人叫她“姜区长…姜区长…”,她从篮子里掏出手枪慢慢向树丛走去。一会儿树丛里又传出微弱的声音“姜区长,是我,王岳峰。”

    她听到“王岳峰”这个名字,心里不禁一紧。王岳峰是县大队的副大队长,今天的会他也参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她来到王岳峰的身边一看,王岳峰满脸是血,她急切地问:“王副队长,你受伤了?”说着就给他查看包扎伤口,直见王岳峰右眼角到耳梢一道长长的伤口,皮肉已经翻开,血不停地流淌。她赶紧用自己的手巾沾着溪水给王岳峰擦洗伤口,然后从自己的衣服上撕下一块布,给王岳峰包扎好伤口。“王副队长,你这是怎么了?”

    王岳峰在姜文秀的搀扶下,艰难地坐起来,由于流血过多,他非常虚弱。他吃力地说:“鬼子突然包围了吴家棚,同志们被打散了,刘书记让我通知你别来吴家棚。”

    姜文秀吃惊地问:“刘书记他们突出去没有?”

    “不知道。孙大队长牺牲了。”

    “那鬼子是怎么知道开会地点的呢?”

    “可能我们内部出了叛徒。”

    姜文秀扶着王岳峰来到马家凹。在这里她一边照顾王岳峰一边到处打听县委及刘书记的下落,十几天以后才与县委联系上。与王岳峰朝夕相处十几天,每天给他洗伤换药,对那道伤疤的印象特别深刻。后来姜文秀调到八区工作,王岳峰伤好后接替牺牲的孙玉村当上县大队的大队长,两个人见面的机会很少,待她调到县委工作后,王岳峰又调到军分区特战队,从那以后他俩就再也没有见面。

    姜文秀抑制不住心中的激动脱口而出:“王岳峰,王大队长!”

    她这一喊,王文翰、解萍、孙书艳、马丽雯都抬起头,惊异地望着这些“鬼子伪军”。王岳峰笑了笑说:“同志们受苦了。”这轻轻的一句话,说得姜文秀他们心里热乎乎的。几个女同志一下子抱在一起,抱头痛哭。我们这些女战士,在敌人的刺刀、皮鞭等残酷刑具面前昂首挺胸,表现出钢铁般的意志,没有流一滴眼泪没有说一句软话,没有丢失中国人的尊严,表现出了堂堂中国人宁死不屈的钢筋傲骨,使他们的敌人也暗暗佩服。但是,当她们知道站在自己面前的就是自己的战友自己的同志时,她们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感情和泪水,用她们的哭声这种特殊的表达方式,向自己的同志和战友倾诉自己的委屈和喜悦。王文翰紧紧握住王岳峰的手不停地摇着,激动地说:“谢谢同志们,谢谢同志们!”话刚说完,就听见摩托车嘟嘟的声音从后面追了上来。几个女同志瞪大了眼睛期待地看着王岳峰他们。王岳峰向后望了望,安慰她们说:“大家不要怕。”说着一挥手,张宝乐把机枪架在后车箱上,其他同志也排在后面,用自己的身体挡住刚被救出的同志。汽车拐过一个山脚,看到敌人七、八辆摩托车越来越近,不时地向汽车射来子弹。这时,只听“轰轰”几声手榴弹的爆炸声传来,眼看着两辆摩托车连同车上的鬼子一起翻入山沟。同时密集的枪声响起,杜大年率领的民兵和特战队队员将敌人的追兵当头截住一阵猛打,打得鬼子伪军鬼哭狼嚎,死的死伤的伤,摩托车又翻入山沟好几辆。冈田从沟里爬起来,满脸是血,气急败坏地挥舞着指挥刀指挥鬼子伪军向山上冲。他踉踉跄跄爬上公路,大叫着让姚鼎铭的伪军把被炸毁的摩托车掀入山沟,继续追赶。杜大年立即将人员分为两组,一组由他带领边打边撤吸引住敌人的主要兵力,一组由陈国发带领去接应队长他们。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