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电话吵醒后,冈田再也没有睡着,但他也没有立即起床。他在想,昨天晚上到底是怎么回事,
酒是喝多了,酒喝多了应该吐啊,怎么一个劲地拉啊,他真的搞不明白。头昏昏沉沉,隐隐作疼。对勤务兵送来的早餐一点食欲也没有,不想吃。酒劲虽然已经下去,但肚子闹得他浑身软绵绵的一点劲也没有。但是,他的脑子却非常清醒,一想到这次扫荡,他就精神亢奋,不仅取得了“胜利”,而且还抓了这么多“俘虏”,这是他到冯山任职以来,取得的最大的“胜利”。这是他的前任无论如何也无法与他相比的,他憧憬着他“武运长久”的光明前景,心中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兴奋。这个高傲的日本军人,从小受到武士道精神的教育,把战争当作自己的职业,把杀戮当作自己的爱好。自从他随日本侵略军进入中国以来,从东北到江南再到山东,这个日本法西斯的刽子手,杀了多少无辜的中国人,恐怕他自己也记不清了,实际上也无法记清,他的双手沾满了中国人民的鲜血。他的职位虽然不高,却十分高傲,连他的顶头上司吉野大佐,他都不放在眼里,说吉野是“农夫”,就知道种地不会打仗。这次扫荡他不执行吉野的命令,按照自己的想法擅自出击,却无意中抓获八路的领导干部和机关人员,这使他更加自负和张狂,吉野几次让他将俘获的八路干部送往县城,他都迟迟不送,要让吉野派人来押解。他的用意很明确,要让吉野这个笨猪(吉野是个大胖子)看看我冈田是怎么带兵打仗的,要按你吉野的计划能抓住八路吗。和八路军打交道,就不能按照常规行动。八路军一贯神出鬼没,若按常规行动不等你赶到,他们早就跑得无影无踪了,八路的两条腿有多厉害你吉野不是不知道。要说这个冈田确实有他自己的一套,这次扫荡,吉野调集了冯山、黄山、大井小井等地的日伪军,对我泰山区党政机关经常活动的地区扫荡,他让冈田率冯山的部队从东,其他部队分别从南西两面向山里挤压,想把八路军围在山里集中歼灭。因为北面是连绵不断的山岭,物资十分匮乏,即便不能全部围歼,也要把他们与沂蒙山区的联系割断。冈田没有按照吉野的方案行动,而是连夜向北急进,再转而西插,然后拐头向南。这样既避开了我军的侦察和警戒,又达到了出其不意的效果,突然包围了正在部署反扫荡的独立团参谋长王文翰所在的村庄,为掩护部队、机关人员和群众安全转移,他和被冲散的几个女同志不幸被俘。
这一下,冈田更有了骄傲的资本了。虽然吉野对他不听从指挥擅自行动极为不满,但毕竟他获得了“胜利”,对此吉野虽没有深究,可是心里老大的不高兴,连着几次电令他将俘获的八路送往县城关押,冈田迟迟不动。对此,吉野没少发脾气。可是没办法,人在他家里又是他俘获的,也只好放下上级的“尊驾”,派人来押解。其实,吉野也有他的想法,上个月他的一位得力助手、也是他的亲戚桥本宽智中尉等三人被八路军俘虏,他想用俘获的八路作为交换条件,把桥本他们换回来。当然,他的这些想法只有他自己知道,并未告诉其他人。其实吉野心里非常清楚冈田对他的态度,对冈田的无礼和刁钻,他早已无法忍受,早就想把他调走,让桥本代替。但是,冈田的背后也有一棵大树,那就是自己军官学校的同窗冈田的舅舅令木川本旅团长,碍于情面一再忍让。这种情况在日本军队中似乎并不多见,但并不是没有。
冈田躺在床上,两手交叉搭在前额上,两个短粗的拇指不停地揉搓着太阳穴,借以减轻头的涨痛。他习惯地看了一下挂钟,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时间是十点四十,他又粗粗地吐了一口气,上身靠在床头上,闭上眼睛想心事。今天吉野太君派人来押解八路,按时间算早该到了,他虽然在这次行动中自恃有功傲慢逞强,但吉野总归是他的上司,对吉野的命令他也不能老是找理由抗着,再说押解八路也不是件小事,无论如何自己也得去看看,万一……想到这里他起身下床。他浑身乏力头脑恍惚差一点摔倒,赶紧又坐在床上,勤务兵赶紧上来伺候。他坐在床上稳了稳神,勤务兵端来洗漱用具,在他洗漱时勤务兵也将热腾腾的早餐摆在桌上。他穿一身印花的和服,洗漱完毕又刮了脸,人显得精神了许多,刚端起碗姚鼎铭躬着腰一脸媚态笑嘻嘻地进来:“太君,八路俘虏已经带走。”
冈田一听一下子愣住了,伸出去的筷子也停在半空:“八路谁的带走?”
姚鼎铭一脸的疑惑:“吉野太君派人来把他们带走了。”
冈田一听“八嘎!”大骂一声,气得他把碗摔在地上,嘴里嘟嘟噜噜姚鼎铭也不知他在说些什么,只看他脸色铁青两手打颤,他转身向电话扑去。摇了一阵电话不通,气得他又嚎又骂,又摇了一阵还是不通,这时他已经感到情况好象不妙,扔下电话一把抓住姚鼎铭:“你的坏了坏了的,快快的给我追!”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