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时,已是晚上八点多。红进得门来就叫:“静静,妈妈给你洗澡。”一边说一边去关门窗,打开空调。
宁抱着女儿坐在沙发上,因房间里有些热,宁用扇子给女儿扇着,女儿玩兴未尽,还一个劲地站在宁的腿上跳来跳去。
红带女儿去洗澡时,宁一个人坐在沙发上,随手从包里拿出了《狼图腾》,打开到折页处,接着往下看。
这本书,宁买来有好几周了,因最近工作忙,加上生活上的这些恼琐的事,他读了一半一直无心再读下去。今天闲坐着,也就想起这本书来。
宁非常喜欢这本书,那几十个有机连贯的“狼故事”一气呵成,情节紧张激烈而又新奇神秘,每一篇章、每个细节都能让人攫取强烈的阅读快感。除此之外,特别是作者对狼性的描述,小说中描写的狼的不屈不挠与顽强不屈的性格,狼的狡黠与智慧,狼的团队精神及家族责任感等,让宁感觉自己越来越像一只绵羊,越来越需要有一点狼性。
他觉得自己应该仔细看看这本书,很精地啃一啃,而不是泛泛地浏览,应该从书中得一点狼性,求得在官场生存的一点野性、一点灵性。他觉得自己太善良。在单位里,自己总是以工作为重,一直以来把“以最大的努力,做好每份工作”作为座右铭,工作起来十分的认真,生怕工作出现闪失。平时宁可多做一点,多吃一点苦头,总是以补台为原则,别人不肯做的或别人推辞的事,他总是乐于去做。领导明确分工他的活,那更是从来不推不让,不折不扣地去努力完成。对此,其他科长没少背后议论自己,说得好听一点,是服从上级,有的同志说得很难听,说自己是唯上。他越是忍让,有一些人就越拿他不当回事,拿他这位老科长开涮。
对于别人的议论,宁一开始虽然表面平静,内心却有些愤怒的,久而久之,宁就不介意了。但这事也让科里几个同志不满,特别是小王,几次都当面说自己懦弱,怒己不争,让他们受委曲。
宁也不是自己清高认为不值得与之相争,而是自己确实觉得没有必要这样你斗我、我斗你。这不仅牵涉自己很大的精力,也影响自己的心情,影响自己的形象。何况斗来斗去,总不免有人受到伤害。
宁清晰地记得曾经有一位老领导在大会上公开说过:“你搞我,我搞你,大家都不会有什么好处;你帮我,我帮你,大家共同进步。”这位领导还说过:“干好自己应该干的事,你的事组织上会考虑。”“要有追求,但不要刻意去追求。”这些话已深深在印在宁的脑海中,事隔多年了,宁依然记得那老领导说这话时的那种语重心长。
在看到这本书后,宁似乎有点感触,边看边反思着自己以前的行为准则,甚至怀疑这么一味忍让,是否真的是懦弱?这样的一味埋头工作,是否真的是在做“无用功”?虽然自己以前从不这样认为。然而,书中狼的那些生存的本性让宁认识到,一个生物要在一定的环境下生存,必然要适应这样的环境,这是生物的生存法则,越是适应得快,适应得好,就越能在那个环境里生存下去,就越不会被淘汰。而自己目前所处的是官场,官场本是一个角斗场,自己能独善其身吗?这样下去,自己会不会成为草原的羊,只能成为狼的食物,或像落单的狼,在严寒的冰天雪地里忍饥挨饿。
宁似乎明白了一点自己命运的症结。七年了,自己一直在这个位置上爬了七年的格子,可悲自己至今还没有从格子里爬出来。这已破了单位组建以来本岗位的最高任职时限记录,自己也就成了全单位最老的科长。以前的秘书科长都是年轻有为,是单位的作为重点培养的后备干部,一般二三年都提升到副局长的位置,甚至直接到一些二级局担任正职。
是自己工作不胜任吗?不是。若要是自己的工作不胜任,领导应该调整自己,何况现在的现状是,单位的各种主要材料,领导都指定自己挂帅,甚至亲自执笔呢!宁不相信命运,但这一切的一切,着实让宁匪夷所思。是不是自己就跟羊一样,在弱肉强食的雪原里,只有守势,没有功势,永远只等别人来消灭自己,自己永远只能成为别人猎食的目标呢。宁觉得自己应该有些狼性,哪怕是一点点,甚至是有一点野驴在狼群围攻时的反抗精神也好。
宁合上书,仰面躺在沙发上,深深地思考着自己的命运。人们常说性格决定命运,难道自己这辈子真的就是这么一个命吗?难道官场的忍让甚至说顾全大局就是懦弱吗?生在官场真的就需要如生在狼群里,一定要有一点“斗争性”,要有一点阴险狡猾才能生存下去吗?宁终究没有想明白,不知道这其中的奥妙究竟在哪里。他越想越糊涂,感觉已经迷失了自己,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样的现实。
“嗷,静静好香哟。”红为女儿洗好,用浴巾裹着女儿,从浴室里轻步跑了出来。宁忙把书放在一边,接过女儿,回坐在沙发上,把女儿横放在腿上,帮女儿擦干身体,帮着红给女儿扑痱子粉、穿衣。
宁看着可爱的女儿,很是怜爱,不由地亲起女儿的小肚肚来,痒得女儿两脚在空中乱蹬,两手拼命推着宁的头,还不停地叫着:“妈妈,妈妈,静静痒。”
“快帮静静穿好衣服,空调吹着,当心着凉。”红回头看了看,提醒着宁,一脸的笑意。
红去洗澡,宁一手抱着女儿,一手拍着女儿的后背,女儿大概是刚才玩得太开心了,加上热水浴洗过,有些疲倦,还没等红从浴室出来,女儿就睡着了。宁把女儿抱到楼上女儿的小房间,轻轻地把女儿安顿好,把空调被的一角盖在女儿的肚子上,轻轻关上门,退回到楼下客厅。
红刚好走出浴室,用浴巾擦着湿漉漉的头发,看到宁从楼上下来,但问:“女儿睡了?”
宁说:“大概玩累了,一会就睡了。”
“刚才洗澡就看出来了,她就有点想睡了。”红边说边坐在沙发上。
宁也走过来坐在红的左手边,拿起浴巾为红擦起来,“我帮你去吹吹干吧,当心感冒。”
红说:“不要,没关系,刚才浴霸照得差不多了。你快去洗吧。”
宁哦了一声后,就去拿衣服走进了浴室。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