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菜是很丰富的,一家人围在一起,有说有笑,每次想到这样的情形,我都会不自觉的微笑。看着满桌子的饭菜,我笑着问妈妈:“妈,今天过什么节,搞得这么热闹?”
妈妈说:“没有呀,老头子,今天过什么节?”
爸爸嘿嘿笑道:“你今天能回来吃饭,你妈妈就觉得是过节了,你小子回来那么晚,我们都睡了,你才回来,我们上午出去锻炼的时候你又走了,我们住在一起一年,居然有大半年见不到你,想和你说说话都没机会。”
我挠挠头,说:“你们这么一说,倒是真的,我们见面的时候是不多,嘿嘿,那我以后早点回来。”
妈妈对我说:“我看你该成家了,娶了媳妇就能把你拴在家里了,老头子,你说是不是。”
爸爸大力的点头,说:“对,太对了,你这句话是我认识你这么多来,说得最正确的一句话。”
我一听又是老生常谈,马上就感到头大了,连连摇手,说:“爸,妈,你们都说我很少回来吃饭,我求求你们了,能不能换个话题?”
我妈妈急道:“我现在不说,什么时候说?成天见不到你的面,好容易抓到你了,才说一句,你就嫌我和你爸罗嗦了?我告诉你,你今天怎么都要给我和你爸个交代,什么时候找对象,什么时候结婚?”爸爸在旁边频频的点头。他们很少意见这么统一,以前我还能借助一方的力量打败另一方,现在他们却统一了战线。
我不理他们,抓起筷子吃饭。刚要去夹菜,妈妈用她的筷子啪的一下打在我的手上,说:“不许吃,你先把话交代清楚,什么时候找对象。”
我揉着手说:“找对象不难,你不知道,现在想嫁给你儿子的太多了,要排队,我现在都挑花眼了。”说话之间,我又伸手去夹菜,妈妈又是一筷子打过来,好在我缩的快,不然手上又是一条红印。
爸爸在旁边幸灾乐祸的说:“小子,我看你还是赶紧说吧,不然你的饭是吃不安宁的了。”
我愁眉苦脸的说:“妈,你就是让我去找对象,你总得让我吃饱饭再去吧,不然我哪来的力气跟人家谈恋爱?”
妈妈叹了口气,说:“本来我是看好小琴的,你又不努力,人家嫁给别人了吧?”
我急了,大声说:“好不好的你提她干什么?她嫁给谁关我什么事?”我筷子一摔,起身就走。爸爸站起来拉我,我一把甩开。我听到爸爸在埋怨妈妈:“你也真是的,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呢?”
我到房间里拿了件衣服就走了。
开着车满大街的转,一时间我还真不知道到哪里去,感觉去哪里都烦。我把车开到嫩江边上,停下车,敞开衣襟,站在江边。沿着江边是一排排的灯火,倒映在暗黑的江面上,随着起伏的江水闪烁不定。微微发凉的晚风,吹起我的衣襟,在身体周围环绕而过,略微带走了一些烦躁。我缕了一下被风吹乱的头发,握紧双拳,歇斯底里的大吼了几声,烦躁随着我的吼声逝出。这是我的一种发泄方式之一。
江边很静,除了蛙声和江水拍打岸边的声音,就没有半点声息了。我一声声的大吼,我要把我这些日子以来的郁闷全部都发泄出来,直到嗓子痛得沙哑了。
从江边开车回到市里,我依然不知道到什么地方去。我打了个电话给锤子,他在夜总会,电话里吵闹得很,大哥大的信号也不是很好,也听不清他在说什么?他也听不清我在说什么?我像一个游魂,又晃到曾经让我受伤的那间咖啡厅,我不知道我为什么鬼使神差的又跑来这里。今天这里的人不多,灯光还是那么昏暗,我环视了一下,那几个服务生中只有一个是我熟悉的,其他的人都换了,这也难怪,在这里死了人,谁还愿意在这里上班?我猜想那个剩下的服务生可能是这里的老板。
看到我进来,一个女服务生走过来,对我说:“先生几位?”我看了她一眼,心想:“这他妈的不是废话吗?怎么看我不都是一个人吗?”我笑了笑,对着我身旁左右比量了一下,说:“你看不到吗?这不是三位吗?”
那个女服务生一愣,往我的身边看了看,说:“三位?哪呢?”
我指着身体的两边,说:“哪呢?这么两个大活人你都看不到?你的眼睛是不是出了问题?”我不理睬她,转身走到我上次打架的座位上坐下,那个女服务生从后面跟过来。我伸出两只脚在桌子下面把对面的两张椅子依次的推了出去,然后对着对面两张空着的椅子说:“老三,老六,你们喝什么?”那个女服务生离着我远远的,怯懦的看着我的表演,不知道我在做什么。
我装模做样的听着对面说话,然后对那个女服务生招了招手。那个女服务生一步一步的挪过来,在离我有三米的地方停下来,问我:“先生,你喝点什么?”
我大声说:“你离我们那么远干什么?怕我们吃了你?”
那个女服务生慢慢的走过来,看看我,又看看那两个空着的椅子,疑虑的说:“你,不,你们喝点什么?”
我往椅背上靠了靠,对着两个空椅子说:“我喝咖啡,你们两个就喝啤酒吧?要不要来点小吃下酒?”我的手在下面拉了一下桌步,桌子上面的几个茶杯抖动了一下,那个女服务生吓了一跳,腾的往后退了一步。
我在心里大笑,脸上依然一本正经,说:“我来一壶哥伦比亚黑咖啡,他们两位要啤酒。”说着我还伸出手向对面指了指。那个女服务生已经被我的装神弄鬼吓的胆战心惊,往后一步一步的退,我加了一句:“快点上,我们喝了东西还要帮别人出殡呢。”那个女服务生再也不能坚持了,尖叫了一声,回头就跑。
我看着那个女服务生的背影,偷偷的笑。离我不远的一对情侣也看到了我的表演,在那个女服务生回头跑的时候,也扑棱的站起来,往巴台边上靠过去。我对我的恶作剧很满意,对自己的表演更是由衷的赞赏。我对着对面的两张空椅子指手画脚,谈笑风生,我相信任何人都会相信我对面有两个人在跟我聊天,不管是谁,对这样的事件都会往最坏和最怪的地方去想――遇到鬼了。当然,也不排除别人把我当成精神病的可能。
我看到咖啡厅里所有的人都看着我,有的在窃窃私语,有的对我指指点点,我不管这些,我仍然在认真的进行我的表演。我用眼角的余光看到一个女孩子怯懦的向我靠过来,从她的着装看,应该是这里的领班。那个女孩子走到离我有三、四米远近的地方停下来,轻声而又有些结巴的叫我:“先,先生,你,你好。”我点燃香烟,转过头来。虽然灯光有点暗,但从轮廓上看就能看出这是一个很漂亮的女孩子,身材高挑苗条,用简单的话说:该大的地方大,该小的地方小,是个绝对标准的魔鬼身材。
我笑着问那个女孩子:“什么事?我要的东西呢?”
那个女孩子说:“马上就来,马上就来。”她指着我对面的两张椅子问道:“你,你,你在跟谁说话?”
我露出惊讶的表情,说:“跟谁说话?跟他们呀,”我转头指着两张空椅子说:“老三,老六,她问我跟谁说话?你说怪不怪?她是不是看不见你们?哈哈哈。”
那个女孩子问我:“先生,你别吓唬我,你是不是在跟我开玩笑?我真的看不到你对面有人,你别吓唬我,我害怕。”说着声音里就有一些要哭的味道。
我越看越有意思,但还真怕她哭出来,我觉得这个玩笑不能再开下去了,否则这里的人要么真的认为我带着两个鬼来,要么就认为我的精神有问题。要是真的这样,那就不太好了,不用到明天中午,这个城市的人都会知道梁子和两个鬼在聊天,要不就是梁子得了精神病,甚至不仅仅是这些。
我对那个女孩子急忙摆手,说:“好了好了,你千万别哭,我就见不得女孩子哭,我在跟你们开玩笑,就我一个人,真的,别害怕,我在开玩笑,在开玩笑。”
那个女孩子一听我这么说,眼泪倒是真的流下来了,双手擦着眼睛,抽噎着说:“你真的在开玩笑?”
我笑道:“真的是在开玩笑,你别害怕。”她的眼泪越流越多,仰着满面露珠的俏脸,嗔道:“好好的,你吓我们干什么?你真是无聊透顶。”看她的那个样子,好像受了多大的委屈似的。
我哈哈的大笑起来,说:“那能怪我吗?你们那个服务生明明看到我是一个人,还问我是几位,你说那不是废话吗?她既然问我,那我就说三位了。”咖啡厅里的人听我这么一说,紧张气氛马上松懈下来,那一对情侣也回到原来的位子,整个咖啡厅的人都大笑起来。
那个女孩子突然脸色一变,走到我身旁,柳眉倒立,杏眼圆睁,大声说:“你这个人怎么这么无聊?开什么玩笑?”
我学着电影里惯用的标准动作,耸了耸肩,笑着说:“我在排练话剧不行呀?谁让你们这么胆小?能怪我吗?”
那个女孩子长发一甩,回头就走,嘴里骂了一句:“无赖。”这是我头一次被人骂而不生气,因为我的恶作剧达到了我要的效果,我对着她的背影嘿嘿的奸笑了几声。晚上在家里生的闷气到现在才发泄得一干二净。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