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妈妈看着眼睛哭成鱼泡一般的黄碧琼,便大惊小怪起来:“哎呦,这是怎么了?谁把我闺女欺负成这个样子了?”顺手在我的后脑勺上打了一巴掌,骂我:“肯定是你这个兔崽子。”
我是何等的冤枉。我把黄碧琼往沙发上一丢,对我妈妈说:“你说我欺负她?那给你吧。”
我妈妈又是一巴掌打在我的后脑勺上,说:“你轻点呀,别摔到我闺女。”我对我妈妈这来无影去无踪的一巴掌,从小就习惯了,但我从来也没能躲开过。我把我妈妈这一巴掌叫“凌虚飘香掌”。
我的手被酒瓶的碎片划破了几条口子,我到房间里用创可贴贴好,把血迹清理干净。
黄碧琼靠在我妈妈怀里,更像一只猫了。我爸爸睡眼朦胧的站在卧室门口,揉着眼睛说:“你回来了,你妈呢?”
我说:“我妈?那哪是我妈?那是她妈”我指着黄碧琼说。
我爸爸把头探到客厅,问:“谁的妈?”
我说:“那不是,我妈现在成了那只哭鼻子猫的妈,我为了跟她争妈,还挨了我妈两招‘凌虚飘香掌’。”
黄碧琼在我妈的怀里扑哧的笑了,我说:“又哭有笑,赖皮猫。”
黄碧琼反嘴说:“你才赖皮猫呢。”又向我妈妈告状,说:“张婶,他刚才又骂我又打我,你看他把我的手都捏青了。”拉起衣袖让我妈妈看,还真的青了。
我心想,这时候你醒酒了。我知道这时候我妈妈的儿媳妇病又要犯了,肯定是要骂我,急忙往卧室跑,说:“你们陪这只猫折腾吧,我睡觉了。”刘姐从洗手间出来,拿着块湿毛巾,是要给黄碧琼擦脸的。
我站在卧室门口对我爸他们喊道:“爸、妈,你们可得看住她,搞不好她要跳楼。”
我爸爸妈妈一起骂我:“胡说,你个混球。”
一直到我睡着了,又到天亮醒来,我还没有弄清那只猫为什么跑去酒吧喝醉酒,又哭又闹的。
我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上午十一点了,黄碧琼已经走了。我吃午餐的时候,我妈妈问我夜里是怎么回事。我说你问我?我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还糊里糊涂的跟人打了一架。我妈妈一听我又打架了,大有打破沙锅问到底的意思,我连忙吱吱呜呜的应付我妈妈几句,饭也没有吃完,回公司上班去了。
回到公司,秘书给了我一个信封。我打开来,里面是一张请柬,字写得不错,龙飞凤舞的,是陈老大的生日请柬。我心想:“好嘛,鸿门宴来了,狗日的,老子不找你,你倒耐不住性了。”
我最讨厌这种给他鼻子就往脸上抓的人,可能是我对他的忍让太多了。我心里算计好了,如果这小子想在酒桌上翻脸,我就让他今年的生日变成明年的忌日。如果他还有一点头脑的话,不应该会用这么笨的办法。看来这家伙还是把我当软柿子捏了。
锤子接到我的电话,就兴冲冲的回到公司,进门就问我:“怎么?梁子,陈老大下战书来了?”
我把请柬扔过去,笑道:“这回合你的心意了,你是惟恐天下不乱。”
锤子嘿嘿笑道:“这叫乱世出英雄。”
我说:“那你就和我一起去当英雄吧。”
锤子翻弄着请柬,问我:“后天带多少人去?”
我说:“不用太多人,四五个就行了,带上有用的家伙,那些以前跟过陈老大的人就不用带去了,带那些跟过王成的人去。”锤子应了一声,急火火的出去找人了。
我把臭皮三和天麻叫进来,问他们“清理”工作搞得怎么样了。他们说阻力还是在陈老大那里,和他的人几次差点打起来。我对天麻说:你先不要参加清理了,这样搞不好会让你直接跟陈老大发生冲突,就违背了你当初的意愿。天麻应了一声,也没说什么。他虽然没有说什么,但我看得出来,他是很感谢我的。对于明白人,很多时候不说出来比说出来还有用。我告诉他们清理的事情这几天先放一放,等我通知他们再说。
他们出去后,我打电话给小琴,想问一下黄碧琼的事,她单位的人说她出去了。我又打电话给黄碧琼约她出来喝咖啡。
我到了咖啡厅等了好久,黄碧琼才姗姗来迟。她冷冰冰的在我对面坐下,下巴微微的扬起,面无表情的问我:“找我什么事?”
我见她冷若冰霜,一副高不可攀的傲然样子,好像昨天的事情根本没有发生一样,连往日朋友之间的熟络也不见了,气不打一处来,心里暗骂:怎么连个笑脸也没有?摆他妈的什么架子?你他妈的这个臭婊子,忘了昨晚坐在老子怀里的时候了?什么东西,操。我的痞性大部分时间是藏在心里的。
我轻咳了一下,努力的作出无所谓的样子,笑着说:“没什么,想问你一下昨天晚上出了什么事情。”
她扭着脑袋向着窗外,看也不看我,说:“没什么事,都过去了,我不想再提了,我希望你不要把昨天晚上的事情告诉别人。”
我真的有些恼了,但还是笑着问她:“包括小琴?”
她说:“是。不过,我还是要谢谢你。”
我收起笑容,把男人应该有的风度也收起来,站起身,说:“你太客气了,对不起,我还有事,我先走了。”说着掏出一百元钱来,扔在桌面上,转身便走。
她被我的骤然冷漠搞得呆住了,站起来说:“我……,”没等她说完,我已经推门出去了。
我一边开车,一边生气,我真搞不懂这样的女人都在想些什么,好好的说变脸就变脸,我也没有什么地方得罪过她,还为她跟人动刀动枪的,我父母对她又那么好。再说,就算她生气我昨天抱着她,但又不是我非让她坐在我怀里不可。我心想:这些女人真他妈的没劲,看来还是夜总会的小姐好,招之即来,挥之即去,想怎么上就怎么上,也他妈用不着这么泛思量,生这种鳖气。
等车开到公司的时候,我又有了新的决定。对于这个“必穷无疑”的女人,我是无论如何也得把她弄上床,搞大她的肚子,然后叫她滚蛋,看她还傲气什么。今天这口莫名其妙的窝囊气,我是无论如何都要出的。
我约了交通局的郑局长吃饭。郑局长是个名副其实的正局长,既姓郑,又是市交通局的一把手,可见他的这个姓,姓得多么明智,可以肯定,他的祖宗是个很有先见之明的人。不过我不知道他当副局长的时候,该怎么称呼他,特别是在他的上司局长面前怎么称呼,叫郑副局长吧,总觉得有些绕口,叫他郑局长吧,他的上司局长一定会不高兴,使他大有篡权夺位的嫌疑,好在他现在是一把手,用不着我再费什么心思。
公司新购置的几台车要郑局长帮忙上车牌。对于这种拉拢国家干部的事情,我是乐此不疲的,没有这些掌握实权的人给我帮忙,我怎么能发展的这么迅速?何况我不去做,别人也会去做。社会上流传着这么一席话:一百个科级以上的干部都判成贪污而拉去枪毙,那肯定是有冤枉的,但如果枪毙了九十九个,剩下一个无罪释放,那肯定是有漏网的。我已经是戴上地痞的帽子了,也不怕多加上一顶行贿的帽子,所以说,这种事情与其别人做,不如我来做。我不下地狱,谁下地狱?
在酒桌上根本不用提起上车牌的事情,这已经是惯例了。等郑局长喝得头重脚轻的时候,我才拿了几包烟塞在他兜里,让周海军开车送他回去。我知道用不了几天,我那几包烟的作用就可以显现了。向来我的公司上车牌,都是头一天申请,第二天就可以有批复。
谁也想不到我与陈老大的见面是和气收场,连我也不例外。我原本估计,以陈老大的秉性以及他与我之间的怨隙,他一定会在酒桌上和我闹翻的,即使不闹翻,他也会在酒桌上给我一点难堪。谁想到是风平浪静,鱼纹不起。陈老大对我和他之间的冲突一字不提,倒是对过去的事情向我大张旗鼓的道歉,而且是当着几十号人的面向我道歉,搞得好像是我抓着过去的事情不放跟他纠缠不清一样。我带了一大帮的人去,全没有起到什么作用。
过后我才明白,他这是向人表白,他对我没记什么仇,如果我再和他有什么争端,那么别人肯定会想到是我的不是。我暗暗好笑,真不明白他弄出这些虚文的东西有什么用,难道在现在这个道上混好要讲什么理正理偏不成?我的刀枪在手,人马众多,关系广泛,我和他讲什么道理?看来他老了。但转过来一想,这个家伙不一定是只闹闹虚文这么简单,肯定还有什么后话。
果然不出我所料,没过几天,陈老大就打电话过来,说要单独请我喝酒。我对他说,陈哥有什么事情要我帮忙,尽管开口,用得着吃吃喝喝的那么客气吗?他说,没什么事,只是想和我聊聊天而已。我心想:你他妈的个X ,你跟我有什么好聊的,当是谈恋爱吗,想聊就聊?
不论心里怎么想,我还是应约前往。地点约在大富豪夜总会。大富豪夜总会是这个城市里规模最大、档次最高的夜总会,可能是名字取得好,能显示出来这里消费的人的身份地位,所以不论是政界要人还是商场精英,都喜欢在这里招朋待友,生意火暴得让我的眼睛发绿。
在家里吃完饭,我便开始准备行装,当我把手枪塞进腋下的皮套使,被冰冷的枪身凉得打了一个冷战。到大富豪这种鱼龙混杂的地方,不能没有一点准备,特别是跟陈老大这个冤家对头见面,更要小心从事。锤子让我多带几个人去,怕我吃亏。我说要是陈老大没有带人去,而我带人去了,好像我怕了他似的,传出去我岂不是很没面子?锤子坚决要求带人,我不同意,到最后他还是跟我去了。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