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装作没听到,眼睛望着厨房的门,嘟嘟囔囔说:“刘姐是怎么搞的,我都快饿死了,饭怎么还不上来?”我爸爸见我装聋作哑,便低着头,偷偷的笑。
我妈妈对我的态度很不满意,提高了声音说:“梁子,我跟你说话呢?你没听见?”
我假作刚刚听到的样子,问道:“啊?你说什么?”
我妈妈说:“我问你,上次你董阿姨给你介绍的对象怎么样?”
我说:“哦,她呀,我觉着不怎么样,个子太矮。”
我妈妈有点生气了,说:“个子矮?个子矮点怕什么?能操持家就行了,电线杆子高,可那是傻柱子一个。”
锤子忍不住大笑,我在桌子下面踹了他一脚,说:“臭小子,你笑什么?”
锤子双手拉住脸皮,意思是让笑容停止下来,说道:“我没有笑呀,我在活动脸部肌肉。”
我爸爸低着头,摆弄着碗筷,说道:“怎么样?知道你妈的厉害了吧。”
我拍了拍爸爸的手背,深有感触的说:“爸,这么多年,真的辛苦你了,你不容易呀!”
爸爸也拍着我的手背叹了一口气,说:“理解万岁,理解万岁。”
我妈妈见我和爸爸一唱一和,气不过,笑骂道:“你们这两个混球爷俩。”
锤子是惟恐天下不乱,板着脸,一本正经的说:“张婶说的对,梁子年纪也不小了,也该成个家了,我爸我妈都有几个孙子了,张叔、张婶连一个孙子也没有”,又转过头来对我说:“梁子,不是我做兄弟的说你,你也老大不小了,也该给我找个嫂子了,再说我都快结婚了,你还不着急?”
我对这小子煽风点火,火上浇油,甚至可以说是落井下石的做法甚为气愤,向他瞪着眼,说:“你什么时候快结婚了?你还不是跟我一样,光棍一条?你少胡说八道。”他把脑袋扭到一边去,跟没看见一样,也没听见一样,得意洋洋的哼着歌。
我妈妈像是找到了知音,对锤子的见解是由衷的赞赏,说:“你看人家锤子,比你懂事多了。”
我爸爸插话说:“对,还是锤子懂事。”
我见爸爸转了风向,连忙说:“爸,你不是和我一条战线的吗?”
爸爸摇了摇头说:“儿子,你错了,我什么时候和你是一条战线的了?我一直和你妈是一条战线,你以为我不急着抱孙子?”
刘姐已经把菜上齐了,坐在我妈妈的旁边,说:“梁子,不要怪你妈妈罗嗦,我比你妈小,连孙子都抱上了,你能怪你妈着急吗?”
我见五个人中,除了我自己,有四个人拿我开刀,自己是孤军作战,便举起双手,说:“好了,好了,你们饶了我吧,我明天就结婚,后天就让我老婆给我妈生个孙子出来玩。”
所有的人被我的胡说给逗笑了,锤子说:“这么快?要不是你提前种下的,就是别人给你种好的。”
我这次是着实的踢了锤子一脚,说道:“臭小子,胡说也不分个场合。”
锤子大叫一声说:“张婶,梁子踢我。”
我妈妈说:“你们两个都是混球,他踢你也活该,别闹了,吃饭。”
吃完饭,我和锤子商量着去哪里玩,锤子说去唱卡拉OK,我问他:“你成天去,不烦那?”
锤子说:“烦什么?那么多的漂亮妞不去泡,多可惜?”
我说:“要去你自己去吧,我不去。”
锤子说:“你在家干什么?”
我说:“我去约郑迎旗、小琴和那个‘必穷’去跳舞。”
锤子说:“那我也去,我多找几个人一起去。”
我说:“你找人也可以,不过不要让他们跟我们坐在一起,免得影响我泡妞。”
我和锤子准备出去,我妈妈问我:“这么晚了,你还要去哪?”
我说:“我约了那个黄碧琼跳舞。”
我妈妈听了很高兴,说:“那好,你陪人家多玩一会,晚点回来,要送人家回家。”
我对妈妈这种精神是一筹莫展,扭头对爸爸说:“爸,你听到了吧?我妈为了儿媳妇连儿子都不要了。”我妈推了我一把,说:“你快去吧,别让人家姑娘等你。”
锤子说:“有人支持你出去玩,你还不快点?”
第二天我刚回到公司,天麻和周海军就来见我,对我说陈老大回来了,还请了他们吃饭。我假作不知道,问他们:“陈老大回来了?什么时候回来的?”
他们说:“回来有几天了。”
我无所谓的笑了笑,燃起一支烟,又问:“他都跟你们聊了些什么?”
天麻先是笑了笑,说:“能说什么?还不是问问你的情况,想把我们拉回去。”
我很怕看到天麻的笑容,天麻之所以叫天麻,是因为他的脸上布满了麻点,整张脸就像一块用旧了的擦桌布,当他笑起来的时候,就好像把那块已经是破烂不堪的擦桌布又撕出几个窟窿。
我的目光避开天麻,转头问周海军:“你们都跟他说了些我的什么?”
周海军看了天麻一眼,说:“我们也没有说什么,只是聊了一些没有用的事。”
我知道他们肯定不是闲聊那么简单,陈老大也不是有闲聊那种闲情逸致的人,现在问他们也是问不出什么的。我笑了笑说:“你们应该把我现在的情况都说给他听,我又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周海军认为我在说反话,忙解释说:“梁子哥,我们真的没有说什么,他问过我们,但没有你的同意,我们不敢乱说。”我知道他指的是冯阳那件事情。
我对他们摇了摇手,说:“你们不要顾虑那么多,我是真的让你们跟他说,除了他不应该知道的东西,你们说说也无妨。”
他们不知道我这么说是什么意思,都惊诧的看着我,我跟他们解释说:“我是希望陈老大知道我现在的局面,自动退出,不要来搞三搞四,现在不是他以前在的局面了,再想插手对他一点好处也没有。”
天麻和周海军点了点头,不约而同的说:“我们也是这么跟他说的。”我心想:你们不是只是闲聊吗?
我抖落身上的烟灰,接着说:“陈老大老了,不应该再在这个圈子里混了,你们以前都跟过他,我不知道他对你们怎么样,我待你们如何,你们自己心里有数。我也不反对你们回去跟他,毕竟你们跟他的时间比跟我长,感情也要深一些,但有一点你们要记住,陈老大这次回来肯定是要和我过不去的,你们回去跟他,我们的兄弟关系也就到此为止了,再见面不好说话的地方,希望你们能理解我的难处。”
陈老大回来我不紧张是骗不了别人也骗不了自己的,毕竟现在跟我的人有一部分曾经跟过他,而且他在这一带终究还是有一些关系的。他想在火车站这块地皮上翻身是不太可能的了,但谁也不敢担保他在其它的地方翻身,然后再跑来跟我过不去。而且他这次回来,一定会拉拢以前跟过他的人,会向他们许下很多诺言或者是好处,以便重新建立他的势力。我也不敢担保他那些跟了我的人,包括我自己的人都能抵挡住他的“诱惑”。
我又拿出一支烟来,天麻帮我点燃。我深深的吸了一口,说:“陈老大以前跟我闹到什么份儿上你们比别人都清楚,他跑路这么长时间,我对他的老婆孩子怎么样,我想你们也很清楚。我是已经做得仁至义尽了,他刚回来就琢磨着跟我过不去,这是他不仁在先。”
我停住话头,深吸一口气,然后缓缓的吐出来,做出下了很大决心的样子,说:“你们可以回去跟他,也可以跟我,也可以两边都不帮,你们自己斟酌着办好了。”天麻和周海军被我的话说得坐立不安。
周海军表白道:“我们自从跟了梁子哥您,真的从来没有二心,陈老大这次回来,我们绝对不会过去跟他,不是我背后说他什么,在以前,跟他的兄弟出了什么事,他从来不管不问,还……。”
“你不要这么说,”我打断他的话:“陈老大为人怎么样我不想知道,我现在要你们一句话,就是,你们跟他还是跟我,或者两边都不帮?”这次天麻和周海军的意见没有统一,
周海军说:“我们肯定跟你。”
天麻却说:“我两边都不帮。”
不只是我对天麻的话感到意外,连周海军也是十分惊讶。周海军抓住天麻的手臂,急问:“天麻,你说什么?”
天麻低着头,重复了一遍:“我两边都不帮。”
我心里很不快,我以为他们跟了我这么久,我待他们是绝对不薄,他们怎么也会帮我,不会回去帮他或者是袖手旁观。我大声喝道:“天麻,你抬起头来,对着我再说一遍。”
天麻抬起头,看着我,说:“我两边都不帮。”语气里没有一丝的害怕。我在他的眼睛里看不出什么,心里不禁一动,心想:这个人可以重用。
我站起来,拉起天麻,拍着他的肩头,说:“很好,我尊重你的决定,你的想法我理解,等我解决了和陈老大的事情,你跟着我好好干,不愁没有出人头地的时候。”
天麻对我的心平气和也感到意外,但马上明白我的意思,有些激动,说:“谢谢梁子哥,很抱歉,不能帮你。”
我推了他一下,笑着说:“谁说你不能帮我?我不让你去对付陈老大,你是不是连帮我跑腿也不做了?不想跟我了?”
天麻挠着头,不好意思的说:“那不是,我肯定是跟着梁子哥你了。”
我说:“那就好,你们把我的话跟其他人也说一下,我梁子不强人所难,也让他们自己选择。”他们走的时候我留了周海军一下,问他冯阳的事情天麻知不知道,周海军说天麻绝对不知道,我说那就好,我告诉他,这种事情知道的人越少越好。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