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铭闻言更乐:“哈哈,这小丫头,仗着她哥哥宠她,不舍得训她打她,就无法无天了。居然连哥哥都敢戏弄欺压。韩青,我想鸿儿一定是无可奈何吧?”
“可不是吗?”韩青笑道:“要说世子爷对小郡主还真好。虽说小郡主经常戏弄他,可他除了苦笑摇头之外,却从没说过一句什么。有时候明知小郡主要戏弄自己,还假装不知道。我听娘娘她们说,有一次小郡主出去玩儿,被博山王的小儿子给冲了两句。世子爷知道以后,二话没说,撸起袖子就去找博山王的小儿子打架去了。要说这博山王的小儿子还真是个怂包,比世子爷高那么一大块,愣是被世子爷给揍得抱头直哭。虽说世子爷也挂了彩,衣服也扯破了,可那气势,啧啧啧,可真像殿下您。”
“哈哈哈,”尤铭大喜:“老子英雄儿好汉!我的儿子能差得了吗?那件事情最后怎么处理的?博山王他怎么说?”
“博山王敢怎么样?他一听说自己的儿子和世子爷打了架,当即就慌了。”韩青道:“听说他将他那小儿子又给狠狠的打了一顿,然后捆起来送去我们王府请罪去了。王妃娘娘她们和文先生计议,以少儿之争,当玩笑哂之,宽言抚慰了博山王,打发了他。”
“恩,”尤铭满意的颔首道:“有文先生在,我放心啊。韩青,你将闵皇后她们送回去的时候,若惜怎么说?”
韩青道:“麦妃娘娘十分感动。她们母女相见,自是一番寒暄,抱头痛哭。只是,安蓉公主似乎对麦妃娘娘有些敌意。”
“哼!不知好歹!”尤铭脸上闪过一阵不豫之色:“你是按照我的吩咐将闵皇后和安蓉送去了枫林别院吧?徐妃(徐妙云)去监制她们了吗?”
“殿下吩咐,末将不敢有违。”韩青往前走了两步,从怀中掏出一封书信,恭恭敬敬的递到尤铭跟前:“末将这次回来,四位王妃娘娘千万嘱咐让末将将这封书信亲手交给殿下。让末将提醒殿下,一定要即刻拆开看了。”
“哦?”尤铭疑惑着接过书信:“到底是什么要紧的事情,居然她们四个还一起写了来?”拆开信封一看,却原来是四首诗词,略略一读,那一个个或娟秀或淡雅的字迹将他牢牢吸住了。四位妻子美丽熟悉的容颜浮现在他的眼前,耳畔似乎也听到了她们在向自己深情低诉着。
他轻轻拈起一张绣着一朵空谷幽兰的青藤纸,那上面分明是雪儿的笔迹:“一重山,两重山,梦魂不到关山难,相思枫叶丹。菊花开,菊花残,塞雁高飞人未还,懒梳翠黛澜。”
他将这首《长相思》放到唇边亲了一吻,又拈起了另一张绣着一株湘妃竹的青藤纸,上面的字迹颇有英气,只有湘君才是这样:“汴城一片月,万户捣衣声。秋风吹不尽,总是玉关情。何日平胡虏,良人罢远征。明朝驿使发,一夜絮征袍。素手抽针冷,那堪把剪刀。裁缝寄远道,几日到临洮?”他心中愈发感慨,一向刚强自尊的湘君,芳心中对自己也是这般的牵挂。这首《子夜歌》虽没有一个“相思”,可相思之情却透纸而出。
他幽幽一叹,翻看下一张绣着一朵怒菊的青藤纸,若惜她还署上了自己的芳名:“红藕香残玉簟秋。轻解罗裳,独上兰舟。云中谁寄锦书来?雁字回时,月满西楼。花自飘零水自流,一种相思,两处闲愁。此情无计可消除,才下眉头,却上心头。”
他不由轻声念出了“若惜”两字,最后一张青藤纸出现在他的眼前,光洁如玉的纸面上绣着一株孤梅:“日**尽花含烟,月明如素愁不眠。赵瑟初停凤凰柱,蜀琴欲奏鸳鸯弦。此曲有意无人传,愿随春风寄燕然。忆君迢迢隔关山。昔时横波目,今作流泪泉。不信妾肠断,归来看取妆镜前。”家中诸女,最有文采的当属雨涵,只有她能在一首诗中用上这么多的典故。家中也只有她和自己一样,最喜爱梅花。
他心中感慨澎湃,当即铺开一张青藤纸,饱蘸浓墨,行云流水般大笔挥毫:“井底点灯深烛伊,梦卿长行莫围棋。玲珑骰子安红豆, 入骨相思知不知?相思相见知何日,此时此夜难为情。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入我相思门,知我相思苦,长相思兮长相忆,短相思兮无穷极。”一气呵成,毫无滞置。
待墨迹干后,他将这张青藤纸折好,装进信封,拿火漆封了,交给韩青,郑重吩咐道:“韩青,你速带着此信回开封,将它交给四位王妃,就说我对她们想要说的话儿,都在信里面,她们看了自然明白。这次过去之后,你就留在王府,不用再回来了。你听从文先生的调度,闲暇无事的时候,就教鸿儿练武吧。”
韩青收好信件,垂首道:“殿下交办的事儿,自然都没问题。只是这最后一件教世子爷练武……末将这点点本事哪能教得了世子爷呀?”
“以你的武功要是都不能教鸿儿,那要请谁来教?是各大派的掌门,还是隐门元老,亦或是天下第一人渺渺真人?”尤铭略带责备的道:“你们就是太过谦虚妄自菲薄了。”
“是是是,”韩青唯唯诺诺道:“末将知错,末将一定改正,末将定不负殿下所托。”
尤铭微微颔首,挥手道:“下去吧!我想一个人静会儿。”说着,阖上双眼,半躺在黄金蟠龙宝座上。只是,他始终静不下来。除了湘君、雪儿、雨涵、若惜之外,他的眼前更多的萦绕着另一个灵秀女子的身影:“泾水流,渭水流,流到洛州古渡头,秦山点点愁。恨悠悠,怨悠悠,恨到归时方始休,月明人倚楼。婷儿,你可能听到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