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钟冷笑道:“他有什么意思,难道父王还看不出来吗?太子宋王不和已久,他们都盯着那把龙椅相互算计着。太子掌握朝中文臣,又有四大儒家之中李家大部的支持。再加上,皇帝和后宫,太子在朝中的影响要比宋王强大的多。但是,宋王掌控着大明军权,四大儒家之首的季家更是他的人,论实力比太子高出太多。两相比较,他们各有优势,在不动武的条件之下,谁都没有把握拿下对方。
现在我大明天下,虽然号称有两百万大军,但有近百万都是驻屯的府厢军,他们只是负责屯田种地而已,真正能打,能撑得起腰杆子的还是那一百二十余万的正规军。
而当今手上握有这正规军兵权的共有七人。皇上掌握着十五万御林禁军;宋王握有神机营,黑甲精骑,以及十六卫军,共计有近五十万兵马;鲁王尤钫掌握着三泰,江南以及闽越的部队,有二十余万人马;李金浩的荆襄军也有近十七万;修庆掌握着六万水师;而派去辽东的房山王尤煊,手上也握有五万大军。而剩下的,便是坐镇三晋的父王,以及父王手中的十万子弟兵。
而这其中,鲁王、李金浩还有修庆都是宋王的人。只有一个房山王尤煊是皇上和太子的人。我大明朝,一百二十万大军,宋王便掌控了九十余万,若是再加上已经实质上投靠的卢照直,宋王手上握有的军队不下百万!而皇上和太子才不过区区二十万人马。因此,我们的这十万人马,便成了皇上和太子想要极力拉拢的香饽饽。得到了我们这十万人马,他们对于宋王兵力上的劣势才能稍有缓解。
而宋王想必也知道这一点。因此,他也最不希望我们三晋的十万兵马被皇上和太子控制住。而是希望能够由他自己掌控。这样,他便掌握了一百一十万军队,整个天下就都是他的囊中之物了。”
尤?微微颔首,道:“那依你看,我们该怎么办?是倒向皇上、太子一方,还是倒向宋王?更或者,自立门户?”
尤钟道:“自立门户绝对不可能!我们手上的本钱太少,支撑不起来。这次宋王孤身犯险,不仅挫败了程义的阴谋让他大丢面子,更安然无恙的全身而退,这份胆识和本事,天下间有几人能有?再加上他的实力,这天下他不取,谁取?”
尤?皱眉道:“你的意思是,我们倒向宋王这一边?可他实在是个厉害人物,对权力的控制**极强。就怕我们投过去之后,连现在的这点本钱,也保不住了。”
尤钟道:“父王,识时务者为俊杰。虽然,我们投向他,必然会失去现有的家底。可是却能保得一生荣华富贵啊。而我们这一系,也才能保得住富贵啊。”
尤?瞳孔猛地一阵收缩,道:“你确定,他一定能得天下?”
尤钟看着他父亲的眼睛,坚决的道:“确定!最终得到天下。君临四海的人,必然是他!而且,我敢这样。在他的统治之下,我大明必将光芒万丈,远迈虞虢!”
尤?望着他,意味深长的道:“你很欣赏他?我是很少听到你这样夸赞一个人的?他果真这样厉害,让你心悦诚服?”
尤钟笑道:“呵呵,父王!您对了!我生性狂傲从没将天下英雄瞧在眼里过。可是,却唯独对我这位迅速崛起的堂弟,甚是服膺。我这辈子,最服的是他,最敬的是他,而最怕的,也还是他!”
“难怪你一直要我投向他,原来是这样!”尤?冷笑道:“难道你就甘愿一直被他们那一系给压着?”
尤钟笑道:“父王!往后的事情,我没有想过。我只知道有他尤铭在一天,那对于我们这一系来,终究是非分之想,镜花水月,是会带来血光之灾的。父王,您考虑考虑吧。”
尤?想了一会儿,又将桌上的银龙令抓起来,把玩了两下,道:“他的银龙令都来了,我又怎么能不听从他的军令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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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尤?、尤钟父子的迎迓之下,尤铭等人住进了雍王府内。尤?父子为他准备了盛大的宴会,三晋地区的大小官员,缙绅名流纷纷与会,前来拜会尤铭。
饮宴结束后,尤铭随着尤?父子回到书房,从他们手上接过银龙令,把玩了两下,将它收回怀中,微笑道:“伯父,当年老爷子从晋阳迁往金陵的时候,让伯父率领一部分子弟兵,留守晋阳。听留下了一枚“平西大将军”金印作为信物,是么?”
尤?脸色微变,这“平西大将军”金印,乃是他掌控三晋地区十万军队的根本,换句话,那就是他的腰杆子、命根子。一旦交出,他将彻底失去三晋大地十万兵马这一雄厚的本钱,以后他在朝中军中话也就没有分量了。在他看来,自己这一脉的荣华富贵都维系在那个一斤二两重的金疙瘩上。因此,在尤铭出那句话的时候,他是根本不愿意交出来的,甚至还动了翻脸的念头。
尤铭似乎没有在意他的脸色,淡淡笑道:“怎么?难道那没金印已经不再了吗?还是,根本就没有那没金印?”
尤钟从尤铭的话里面听出了一丝阴冷的意味,急忙接过话道:“殿下,那枚金印掌控着三晋诸郡十余万兵马,干系重大。我父王自然是小心翼翼的保藏着。自我父王担任这三晋大都督以来,时常对月夙叹,深恐才能浅薄,难当大任,误了皇上和殿下的大事。今日,殿下来到晋阳,那可太好了。我父王也可以卸下这副重担了。”着,起身来到尤铭身后,将书架上左数第四格的书搬开几卷,在光洁的紫檀夹板上轻轻按了一下。书架后的墙壁上,陡然弹开,显出一个一尺见方的暗格来。
尤钟取出暗格里的锦盒,拆开包裹布,打开盒盖,放到尤铭面前,恭恭敬敬的道:“殿下,这便是那枚‘平西大将军’金印。”
尤铭伸手取出那枚金印,拆开上面包裹的红色绸布,反复把玩。又取过一张白纸,对着金印哈了一口气,双手持印,在白纸上重重的压了下去。他将金印放回锦盒中,拿起那张白纸,倒过来只见白纸的正中央印着五个红色的大篆:“平西大将军”。
尤铭满意的点点头,收好金印,笑道:“伯父!小侄知道您喜欢带兵,小侄虽然拿回了这‘平西大将军’金印,但是这三晋的十余万大军还是要靠伯父您来撑持的。不仅如此,这三晋的一切军政要务,小侄也还想请伯父主管呢!伯父可千万要帮小侄这一把,不要推辞啊。”
尤?猛然直起身来,眼中一亮:“你的都是真的?”
尤铭倚靠在椅子上,半闭双眼,淡淡的道:“君无戏言!……”
“君无戏言”这四个字如锥子般打入他二人的耳中。他二人对视一眼,眼中均不由自主的流露出惊骇而又不出意料的神色:“他果然有野心!”不过,他二人都是久经官场的老手了,自然知道什么时候该长耳朵,什么时候不该长耳朵,纷纷垂下头来,看着茶盏里漂浮的茶叶。
尤铭似乎脖子有些累,他扭了扭脖子道:“御林军左翊府中郎将是朝中要职,若是由别的人担任,我这心里总是感到些不安。莫不如让我们自己人来做的好。伯父,我想请堂兄来担任这左翊府中郎将。您看如何?”
“这?”尤?不觉有些迟疑,御林军左翊府中郎将虽是极为显赫的要职,但离开晋阳,远赴开封,无疑是成了尤铭手中的人质。自己只有这么一个儿子,真要是去开封当了人质,那以后自己做什么可就都束手束脚了。
尤铭见他迟疑,知道他在担心些什么,当下也不点破,淡淡笑道:“伯父不愿意吗?莫非是嫌官小了?那兵部右侍郎如何?”
尤?正要推拒,却不料尤钟抢先道:“若是堂弟真能让我当上这左翊府中郎将,我感激不尽。日后若有差遣,定当竭心尽力,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好!”尤铭起身来到他身边,拍了拍他的肩头道:“以堂兄的才能,本该委以重任,只做一个御林军左翊府中郎将确实是有些委屈了。不过,这天下本就是我们尤家的。堂兄以后想要做什么样的官,那还不是一句话的事吗?家里人,总好商量。”
他捧起桌上的“平西大将军”金印,朝他父子二人笑着告辞道:“天色已晚,小侄今天吃酒多了些,就先回去歇息了。伯父和堂兄也早些休息。”
尤?、尤钟父子急忙将他送出门外。尤钟更是拉住他的衣袖,低声耳语道:“堂弟非得要回去陪伴王妃吗?这晋阳姑娘的味道,比之别处可大不同啊。”
尤铭眼眸一亮,颇含深意的笑了两声,道:“今天,我乏得很,实在没那兴致。不过,要是堂兄不嫌麻烦的话,我倒愿意在晋阳多留些时日,品味品味晋阳姑娘与众不同的风情。”
尤钟闻言也“嘿嘿”笑道:“我早就听闻过你颇多的风流韵事,今日一见,果不其然。你放心,在晋阳的一切花销,自由我来做东。那你今晚便好好养养精神,明天我们便出去巡看三晋风情。”着,叫来一个侍女,让她领着尤铭回了厢房。
待尤铭远去,尤?问道:“钟儿,你为何要答应他去开封,做那劳什子的左翊府中郎将?你难道不知道,你这一去便等于是被他关在了牢笼里面,成了他的人质,他可以用你来随时威胁为父了吗?”
尤钟淡淡一笑,道:“这我岂能不知?形势比人强。我若是不答应了他,他还指不定要想出什么样的法子来,我们可万万招架不住啊!父王,我这次随他回京,虽然是做了人质,却未必见得是坏事。不定,我们这一系便可以借此机会,重返京城。一切还都未可知……”
尤?眼中一亮,思索了一会儿,缓缓点了点头,翕动的嘴唇里吐出几个字来:“你好自为之,千万不要让他抓住什么短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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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山重叠金明灭,鬓云欲度香腮雪。懒起画蛾眉,弄妆梳洗迟。照花前后镜,花面交相映。新帖绣罗襦,双双金鹧鸪。”尤铭半倚在床头,看着若惜对镜梳妆那娇美慵懒的姿态,吟唱出了这首《菩萨蛮》。
若惜听了这首诗,满心欢喜的放下眉笔,坐到他怀里,笑道:“表哥,这首诗是你给我的吗?”
尤铭微笑着点点头道:“这屋里就只有你我二人,我不给你,难道还能给其他人吗?”
若惜心中大喜,美滋滋的在尤铭脸上亲了一吻,道:“这下若惜可和姐姐们一样了。”着,取出一方紫色的手帕,展开放到尤铭面前道:“表哥,把他写下来嘛。”
尤铭立刻皱起眉头道:“人家都是给绣上去的,你怎么要我写在上面?”
若惜立刻嘟起小嘴:“你明知道我不会绣的。我不管,你一定要给我写下来。不然,我就把你和云冰清的事情,告诉姐姐们,看她们怎么整治你。哼!”
尤铭伸指在她额上轻轻一点,佯装苦笑道:“你呀!真是怕了你了。”着,掀开被子,披上棉衣,坐到桌边,饱蘸浓墨,在那方幽香阵阵的紫帕上写下了这首《菩萨蛮》。
等到墨迹干后,若惜小心翼翼的将手帕折好,放到怀里,温柔的替尤铭整理着衣服。望着铜镜里透出的景象,尤铭不禁感慨道:“我的若惜越来越像一个妻子了。”
若惜替他系好紫金冠,倚入他的怀中,温柔的道:“人家本来就是你的妻子……”
就在他二人柔情蜜意,缱绻万千的时候,房门不合时宜的响起了敲门声,一个侍女娇媚恭敬的声音在门外响起:“殿下,娘娘!大公子叫奴婢来告诉殿下,马车已经备好了。殿下和娘娘可随时去五台山游览。”
尤铭松开若惜,在她额上亲了一吻,柔声道:“我们出去吧,别让雍王他们久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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