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隐和莉丽莎依然在众人面前出双入对,依然对我不屑一顾。此刻正是午餐时间,大堂成了人们的聚集地,陌生的人们凑在一起讨论着这场不知何时才会停息的大雨。阿曼达和我选了靠窗的位置坐下,成串的粗大雨柱毫不客气的冲刷着窗户,像一个要破窗而入的魔鬼。
一片嘈杂中我漫不经心的用银勺搅拌着杯子里的咖啡,不时用眼角余光扫着隔我两桌的该隐和莉丽莎。不知该隐说了什么,莉丽莎妩媚的掩唇轻笑。我没办法视而不见,只得把目光调回眼前的餐桌,却正好撞上阿曼达探寻的眸子。
“阿曼达,想说什么就直说,我不喜欢被人琢磨……尤其是我的朋友。”我开门见山道。
他干咳了一声掩饰尴尬,“玲,有个问题我昨晚想了一晚也想不通,那个男人是你什么人?你是东方人,没错儿的,这点我肯定。”
我端起咖啡,勉强挤出一丝笑,“正如你看到的那样,我是东方人,他是白人,他……不是我的什么人。”
“可他昨天说是你的监护人,而且看起来他真的很关心你。”阿曼达道出疑惑。
我觑了他一眼,阿曼达是不是有点太关心别人的隐私了?即便有些不悦我依然解释道:“我十岁时被他收养,或许说他是我的监护人也未尝不可。”
“噢我明白了,他是你的养父。”阿曼达语不惊人死不休的吐出这么一句。
养父?!扑哧一声,含在我口里的咖啡随着我控制不住的大笑喷了出来,这真是今天到目前为止唯一令我感到愉快的事情。我扭头看该隐,他似是有感应般将目光投向我们,然后又面无表情的挪开。
“阿曼达你真是可爱!养父?难道你不觉得他还很年轻?”我从没把该隐当作父亲,从一开始就没有。
“他是个很难猜出年龄的人,或者应该有三十岁左右了?”他询问的看着我。
“看起来你对他很感兴趣。”我取笑他,说实话对于该隐的年龄其实我一无所知。记忆当中,这十年来格拉斯古堡的每一个人,除我之外,好像都没什么变化,里赫还是十来岁的模样,罗伯斯依然健朗,莉丽莎和该隐更是看不出岁月曾经从他们身上流逝过。
“不,我对他身旁的美女更感兴趣。”他戏谑的说着,眼光有意无意的扫着莉丽莎,透露出一个男人对女人的欣赏和倾慕。
“我提醒你,莉丽莎是个魔女,而且是专门玩弄男人的魔女。”我好心指引他。
“莉丽莎?很好听的名字。”他给我了一个自认为风流倜倘的笑容接着说道:“男人一向都会为美女着魔。”
啊?原来魔女就是男人为之着魔的女人,我第一次知道原来“魔女”可以这样定义。
我不想再谈论该隐和莉丽莎,转移话题问道:“对了,昨晚的案子你有什么新发现没有?”
一谈到案子他立刻收起玩世不恭,正色道:“没有。不过这两名死者的模样和几天前发现的一具无名女尸的死状几乎完全一样。”
无名女尸?我的汗毛不可扼止的竖了起来。
“这具尸体现在还无人认领,看她的打扮应该是名舞女,我们现在正在到处调查。”
“舞女?”我的心咯噔一下漏跳一拍,“是穿红色艳装的舞女吗?”不是!千万不要是!
“是的……玲,你认识她?”阿曼达眼睛发亮的盯着我。
我急急否认,“啊不,我不认识,我怎么会认识……我是猜的,猜的,因为舞女都喜欢艳装嘛。”我的心在咚咚的擂鼓,没有切实的证据我不能乱说,或许一切只是巧合。
阿曼达狐疑的看着我,我心虚的把目光落在别处。
“玲,你是个善良的女孩,如果你知道些什么我希望你能如实告诉我。这可能是连环杀人案,死者之间没有必然的联系,既非情杀也非仇杀,也不是图财害命,这案子很棘手,目前没人能为这案子提供线索。”
现在我眼前的阿曼达已不是那个在湖上为我钓鱼的年轻伙伴,他在执行他的使命,他固执的认为能从我身上挖掘到有价值的东西。
“阿曼达,我真的什么也不知道,如果我想起些什么一定会告诉你。”我诚恳的说道。
他犹豫了一下,叹道:“好吧。”接着拿出便签写了一串字递给我,“这是我办公的地址,想起什么你可以随时找我。”
“好的,”我收起纸条,“这案子真的一点蛛丝马迹也没有?老板娘就这样枉死吗?”
“没有切实的证据,只有一个推测。”他揉了揉眉心。
“什么推测?”
他谨慎的瞧了瞧周围用餐的人们,见没人注意我们才低声道:“我和几个同僚认为,这几宗完美的杀人案并非人为,我们怀疑有非人类的种族出现在小镇上。”
“非人类?”我笑他,“怎么可能有非人类的东西?”
他瞥了我一眼解释道:“《圣经》上记载吸血鬼吸食人类的血液前会捕捉人类最深层的欲望,然后利用幻术让人类在虚幻的世界里得偿所愿,而当人类沉浸在狂喜当中时吸血鬼会用牙齿轻轻刺开人类脖子上的肌肤,进而吸食人类的血液,所以死者往往脖颈处有针孔大小的伤口脸上总挂着喜悦的笑容。这种种迹象跟目前几个死者的情况完全吻合。”
我慵懒的倚着高背椅的椅背,椅子扶手上有小面积的雕花,雕花简洁淡雅,“我不相信世界上有除了人类以外的物种,阿曼达你太迷信了。一定是因为这几个案子让你头疼,所以你才会异想天开。”
“玲,虽然我们没见过,但我们不能否认其它种族的存在。”阿曼达坚持他的观点。
我笑笑,只当他走火入魔了,抬眼看向窗外,暴雨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停了,看来明天湖水退下后我们就可以回去了。
午餐过后该隐和莉丽莎腻在一起,多看一眼我就反胃。我缠着阿曼达带我到山里走走,他拒绝了,想必还苦恼于接踵而至的无厘头案件。我一个人跑出旅馆徜徉于雨后山间的羊肠小道,空气还带着冷冽的湿意,青草上挂着水珠,不知名的红黄野花开得遍地都是,参天的大树刚被雨水洗涤地清亮油绿,偶尔几滴调皮的雨珠从树叶上滚落砸上我的头顶,凉凉的打湿我的长发。
树下湿漉漉的岩石旁站着一个女人,黑巾裹头,一身黑色长袍,怪异的打扮令我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林玲小姐。”她温和的冲我微笑道,“我一直在等您。”
她竟然知道我的名字!我走过去问道:“你怎么会知道我?你是……”
她神态祥和,目光清澈,有一张普通的脸,却是无欲无求的模样,像个超凡脱俗的圣女。
“我是巫女。先知在书中留下了线索,在人类与血族之间有一个特殊的存在,那便是您,您的出现将会结束长达千年的圣战。”
“我一点也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您是不是找错人了?”我皱眉。
“您现在听不懂没关系,以后会明白的。血族之间的圣战愈演愈烈,血族的真祖在长达千年的岁月中早已厌世,对于他的后裔之间的战争他不予理会,长此下去,人类必会受到波及,成为圣战的牺牲者,到时候人类一定会奋起反抗,必将爆发人类与血族之间的流血冲突。”
“你在说故事?”我猜她是疯子,一个看起来比正常人还正常的疯子,而我也疯了,要不怎么会站在这里听一个疯子胡言乱语。
她走过来握住我的右手道:“血族中人拥有强大的异能,而血族的真祖更是拥有连众神都无法岂及的完美幻术,如果他与人类为敌,那么便是人类的末日。而您,是他千万年生命中唯一的一次情劫,是唯一能左右他的人,您一定会竭尽全力保护您的同类对不对?”
我想了一会儿,恍然大悟道:“哦,我明白了,您一定是阿曼达请来给我讲故事的,他可真小气,我只不过是不相信有吸血鬼而已,他竟请你来当演员,很不幸,您的把戏我看穿了,而我,不打算继续听您的天方夜谭了。”
我用力抽出被她握住的右手然后没有任何犹豫的转身走开,走了几步蓦然觉得手里多了一件什么东西,摊开掌心,竟是一枚亮莹莹的十字架!我回头寻找她时,她竟没了踪影。空中远远传来她的声音:“真主会保佑您的。”该不会是什么灵异事件吧?我吓了一跳,急忙扔掉手中的十字架,可它却像粘在我手心一样怎样也扔不掉!
回到旅馆我和衣躺倒在床上,仔细观察了一阵手中的十字架,白银质地,精致小巧,看起来并不让人讨厌,我打开连衣裙腰间的口袋,兴许是察觉了我并不是想丢弃它,它乖乖的滑了进去。那个女人的话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认为她说的是疯话我却还记得这般清楚?这就是阿曼达所说的“灵验的占卜师”?这未免也太荒诞不稽了。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