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活遭罪,媒婆里外不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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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烟走到前厅,刚好爹娘都已经起床,如烟上前请了安,然后坐下。知县与夫人都好生奇怪,如烟可是有些日子没有主动前来请安了,为了风家上门提亲之事闹成这样,知县与夫人算是领教这个宝贝女儿的脾气与厉害了,这两个人谁也不敢在这个节骨眼上去惹女儿的。后来听说风家也闹起来了,那个风公子原来觉得这事不会遇到什么障碍,水到渠成的事,就等着定下日子把如烟小姐迎娶进门,期待与如烟小姐洞房花烛那一刻的美妙呢。他在想,这可真是天上掉下个美仙女,不偏不移掉到我的怀里,风某虽无大才,可是风流潇洒无人比,如烟小姐就看上我这一点好,这就叫男人不坏,女人不爱。你看他坐在院子里,泡上一壶好茶,手里玩弄着扇子,口里吹着口哨,与挂在枝头上鸟笼子里的小鸟逗趣。就等着媒婆与送聘礼的人回来,好好打赏他们。

    可是他没有等多久,就看见那个活宝媒婆子走了进来,头上戴的大红花几乎要掉下来,只与几根发丝沾着,而且头发又乱作一团,褂子斜扯着,气乎乎,边走边叽叽咕咕地说着,也不知道说什么,反正情绪很不好。又见那一队送财礼的人一个个垂头丧气地回来,象一队打了败仗丢盔弃甲的士兵。风公子感觉胡里胡涂的,他把媒婆子拉了过来。

    轻声问,“怎么又把财礼给抬回来了,是不是知县家嫌礼不够重?我就说嘛,我的老爹真是太扣门,这回丢人现眼了吧。”

    那媒婆子一肚子的气正不知道往什么地方发呢,就冲着风公子大声说,“你还说呢?你看中的是个什么小姐,简直就是一个神经病一样的人物,模样长得还可以,但是你是没有见着那个样子,披头散发,哪里是一个大家闺秀,简直就是一个活阎王,难怪至今还收在家里,哪家敢要哟,你倒好,非要让我去受这个罪,给人家羞辱一番,还差点被她提刀把我给剁了。我老婆子活到这么大,从来都没有丢过这样的人,我出面,哪桩婚事不是办得妥妥贴贴,顺顺当当的?我这一张老脸被丢了不说,我这一世美名也就此被毁了,以后哪家敢请我去说媒?我这是造得什么孽哟。老了老了,还被人欺负成这副样子,活得还有什么劲,不如真的死了算了。”

    风公子听得一头雾水,你这个老东西说的是什么混帐狗屁话,如烟小姐温文尔雅,知书达理,这要是我没有见过面,你这老婆子这样说疯话我还信以为真,我这明明才在前几天见着过如烟小姐本人的,那样的人物,怎么会被你讥笑成疯子?这就如同是你喜欢着一个人,非常的喜欢,甘愿为之去死,这时偏有一个人站出来与你作对,用恶毒的语言去抵毁你爱的这个人在你心目中的形象,你说你能放过这个人吗?这个风公子火腾地就上来了。

    “你是个什么东西,你有什么资格说人家如烟小姐的不是,我想,定是你无能,也不知道在人家面前胡言乱语说了些什么狗屁废话,惹恼了人家,如今你回来觉得没有办法向我们家交待,就故意编排人家的不是,为自己开脱罪过。你这个老不死的东西,你丢了老脸倒也没有什么,你那张脸生来就是用来丢的,可是,你今天毁了我的姻缘,就如同是在我的心里面插上了一把刀子,你是想要我的命呀,今天,我若是不把你打成个残废,我都觉得对不起自己,就是把你打死了,最多花个几百两银子。”

    风公子举着手就向着这个媒婆子冲了过去。这个媒婆子心里这个悔呀,我怎么这么倒霉呀,今年是什么年份,对我这么不利?我大概是前世做了什么大恶之事,今生才让我活着做个媒婆子,为人家穿红线,来赎这个罪。今天,这报应还是来了。今天又是什么日子呢?出门前,也没有好好地看看皇历,是不是不宜替人家说媒?才刚遇到一个疯小姐,把我羞辱一番,我满腹的委屈不能向着知县大人倒,回到你风家,以为能得到你们的同情,可是在这又遇到一个疯公子,都说是原先好端端的人儿,转面就变成疯子,定是阎王让小鬼附在他们的身上来索我前去,看来是逃不过这个劫的,我若不跑走,今天就能死在这里。

    媒婆子一边跑,一边喊救命。那叫声尖锐又凄厉,她一个老人家哪里能受得了这个刺激,估计出了门,捡回一条老命之后,也变成一个疯子。媒婆子在人群里钻来钻去,众人今天也是大开眼界,都奇怪这事实在是奇怪,若不是亲眼所见,哪个能相信?活到这么大,第一次见着。只是大家又实在是笑不出来,今天出了这么大的气力,抬着这么重的聘礼,开开心心地去,这两家一个是大财主,一个是县大老爷,估计能发一笔小横财,可是一文钱的好处也没有拿到,还得把聘礼抬回来,恨不能在半路上就扔了,或是大家分了算了,还抬个什么劲呀。总算是抬了回来,这个风公子又来这么一出戏,好象是事先就串连好了的,你们这样一打一闹,就把我们大家给吓走了,那样一文钱的劳务费也别想拿了,就连这晚饭只怕还得自己回家吃。大家都把这气撒在这个媒婆子的身上。

    大家认为,也许风公子说的并没有错,定是你这老婆子在知县家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把人家给惹急了,不然,这风家与知县家门当户对,并没有理由回绝此事的。而且又是知县家先提出相亲的事情。这样一想,就更加觉得是媒婆子的不是。媒婆子跑到哪个人身边,这个人马上就躲开,这样,这个院子里就乱作一锅粥。

    这样的响动把风老爷与夫人给惊动了,这二人跑了出来,见院子里的一群人都在跑动,就象是小孩子在玩老鹰捉小鸡的游戏那样,也分不清谁是老鹰,谁是小鸡。风老爷气坏了,因他看到了自家准备的聘礼被扔了一地,还被众人的脚不停地踩踏着,就看那个媒婆子在人缝里钻过来钻过去,还长一声短一声地喊着救命,哇哇哭的声音象是在哭丧。

    风老爷大声骂道,“你们这是在做什么?这成何体统?你们这些人,一个个都是上了年岁的,如此的不自重,你们在外面玩闹我管不着,居然在我风家搞这种名堂,你们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风老爷?”

    风老爷毕竟是有身份之人,在清远县,除了知县老爷,也就数他的威望高了。这个威望是什么?你当是德行呀,非也,而是心狠手辣的手段。谁不知道这个人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大奸大恶之人?平时盘剥乡民,逼良为娼,挖绝户坟,踢寡妇门,这样缺德勾当没有少干过。但凡是惹了他的人都没一个有好下场的。他这一嗓子叫起来,再没有一个人敢动步了。大家原地不动,便看到自己的儿子与那个老媒婆子我追我跑的。

    风老爷大声喝斥道,“你们两个在做什么?嗯?你们这些人还站着干什么,还不把他们给我摁着。”

    众人伸手把风公子与媒婆子给抓住,那个风公子哪里肯罢休?娇滴滴的如烟已经不再与自己有关联了,这活着也没有什么意趣。风公子是风月场中的高手,什么样的女色他没有见过,可是从来没有这样动过心。由此可见如烟是何等的姿色出众,完全颠覆风公子之前对女人的审美标准。在风公子的眼里,只有如烟才称得上合格的女人。本来好端端的一桩婚事,又是人家主动求上门来的。这个世上只怕没有哪个人觉得自己的相貌与素质不够高的,人总是看到自己的优点,就连地痞子也不会觉得自己干了什么作奸犯科的坏事找不出正确的道理。

    这个风公子拼命地叫嚷着,“我今天不把这个老不死的打入地狱,那还不如让我先死了算了。请爹娘让孩儿出了这口恶气。”

    媒婆子惊魂难定,满肚子的苦水汪汪,“老爷夫人,你们心如明镜,你们可得给我做主,我媒婆子活到这么大,从来都是谁给我钱,我就给谁家效命,死都愿意。今天真是邪性的很,我何曾见过?我这把年纪被这两个小年轻人欺负成这样,我这老脸还能在这个世上露吗?回家我就出家做个尼姑算了,要么就找根小绳子上吊。”

    夫人也气坏了,这些聘礼都是自己精心准备的,散了一院子,之前还是欢天喜地的一拨人抬着出去的,回来后,就成这个样子了,就象是被扔了的青菜帮子,烂菜叶子,你让她这心里能不怒吗?

    夫人气急败坏地说:“你们这些人唱得是哪一出?我至此还不明白,我看你们这是与我们风家有不共戴天之仇吧?我看你们大概也没有去知县老爷家,半路上相互之间斗了什么嘴,掷了什么气,还是觉得我风家没有好好招待你们,有亏待你们的地方?然后就抬着聘礼回来要我们风家给你们加钱,否则就不出这个力,你们有话可以好好地说,这大喜的日子,我风家也是会满足你们的要求。可是你们万万不该把我准备的聘礼当作是垃圾废物散了一地,还一个个地踩来踏去,太不把我们风家放在眼里了,现在你们让我怎么再有时间备一份礼去。你们这些人也太可恶了。今天,我就揭了你们这些人的皮,抽了你们这些人的筋,不然你们觉得我们风家是好欺负的,你们这些眼里没有主子的奴才,活够了吧?”

    风老爷听夫人这么一说,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浑身发颤,如果真如夫人之说,这群人个个都可恶,怎么向知县家交待呢?说自己的治家不严,让这些奴才误了事?鬼才相信这个事情,知县老爷会觉得风家在耍弄他这个朝廷命官,拿去治个什么罪还是小事,关键是日后怎么与知县相处,只要是这个仇结下了,那之后就别想有好日子过了。

    那个媒婆子没等风老爷发话,忙抢着说话了:“夫人别把罪过怪到我的身上,这聘礼是抬进了知县的府内,大家可以作证。”

    大家都点头说是,借上十个胆也不敢欺瞒老爷与夫人。

    媒婆子继续说,“我今天与知县夫人说的好好的,我是把平生所练的最好话都拿来赞美风公子,又说了两家结亲之后,会带来什么好处,不信你可以去问知县老爷与夫人。知县老爷与夫人听我说的这样好,眉开眼笑,开心的不得了。可是,在这个关头,小姐从后堂走进来,也不问青红皂白,指着我就是一顿臭骂,骂还不算,又冲上来撕我这张老脸。我就向外跑,她就如同公子追我一样的追着我打过来。我要不是跑得快一点,这老脸也就被撕了,好在,知县与夫人制止了小姐,不然我哪里还能活着回来见你们。我从来也没有受过这等侮辱,我满心想回来与老爷与夫人诉诉心里的怨气,这怨气还没有吐露,就又被公子追打,我这是犯了什么忌,得罪了天上什么星,要遭天遣。”

    风公子哪里会相信媒婆子的这番说词,“爹娘休听这个老婆子的一面之词,定是她太得意了,说了什么错话,现在觉得没法向我们家圆这个谎,编出这样的瞎话来,以为我们风家是寻常人家,好欺骗呢。若说你是知县家的什么家人,哪怕是知县老爷打你,我都相信,那个如烟小姐怎么可能?那是千金小姐,知文识字,娇柔多情,说她出来打你,你也不觉得丢人。她哪里是你这个老娼妇的对手?”

    媒婆子说,当时众人都在场的,大家都是看到小姐追着我打的。我一直也没有说小姐半个字,我也特别纳闷。老爷夫人,不信你问大家,是不是有这回事?”

    那风老爷脸阴沉的象扣了一口生铁锅,眼里喷着的怒火扑扑乱跳。众人低着头,翻着眼睛看了,腿肚子直发颤,心里发毛,哪个会出来帮着媒婆子澄清事实?都说只是在院外看着,也不曾听到媒婆子说了什么话,后来发生什么也一概不知,是媒婆子让他们把聘礼给抬回来的。

    媒婆子一听,气往上撞,差点没背过气去。

    “你们这些万无良心的家伙,我今天算是长了见识,真是墙倒众人推,落井有人下石。明明当时你们都在场,却个个说不知道。我老婆子与你们无怨无仇,你们现在却是把事情一推二六五,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你们这些黑了心肝的,你们会遭报的,生儿子也没有屁yan。”

    风公子说:“爹,你都听到了吧,在场的这么多人,都说不知晓此事,可见这个婆子的话没有一句是真的。不劳你们发话,我就今天自己动手,结果了她,孩儿就是去县衙认这个罪,也心甘。”

    风老爷长叹一声。心想,我看这事一定别有文章。事情已经这样了,就是把这个老婆子打死了,也于事无补。我虽然心狠手辣,但也不至于跟一个老婆子较劲。这事就先放放,看日后知县那边有什么说法,再做定论。

    “来人呀,把这个老婆给哄了出去,老婆子,你给我听好了,这事总会水落石出的,如果是你的错,我绝然是不会放过你的,我且多留你几日,我是不管你是七老八十的岁数,要进棺材的人,你是知道我风某人的手段,我是有仇必报,有恩不报之人。”

    众人架着媒婆子往外走,那个风公子哪里肯就此了结,手脚被人摁住,还在奋力地反抗,要追那个婆子。口里骂道,“你个老不死的东西,你个老猪狗。”

    这场风波就这样过去。而这个风公子也真的是半疯半颠了。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