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一声叹,遮云避月泪难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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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让我不抢你的手帕也行,你要告诉我这手帕怎么就不能洗了,想必是一个小姐送你的,所以你就象对待家珍一样,别人就触碰不得?你今天不说清楚,我非要抢过来洗了不可。”

    李世安说:“跟你说也无妨,这手帕确实是一位小姐所赠。”

    如烟说:“看样子你很在意这位小姐了,那么你怎么把手帕夹在书里,你应该贴身收藏,你放在这桌上,万一哪个窃书之人连同这手帕一起拿了去,你岂不是辜负了人家小姐的心意。”

    李世安说:“说出来也不怕你笑话,你看我这身上的衣服如此地肮脏,我只怕是玷辱了这洁白的手帕。而我家里如此破落,并无一处地方可以收藏手帕,只能是选择夹在书里。原来我晚上睡觉书不离手,昨天晚上再次翻看这手帕,又写了几个字,睡前忘记把书放在枕边了。”

    如烟说:“公子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你喜欢这位小姐吗?”

    李世安长叹一声,“唉,我喜欢又有什么用呢?人家是名门千金,我算是什么东西。一无功名在身,二无象样的家境。拿什么去与小姐匹配?如今这世道,男女婚姻大事,最讲究门当户对。你看哪家的小姐会嫁与寒门书生的。别说是富家小姐不会嫁,就连我们同村的姑娘见我也是退避三舍,为恐避之不及呢。我的确是喜爱这位小姐,虽只是一面之缘,可是如同相熟三生,无法忘记。可是,我与小姐有缘无份。”

    听李世安说到喜爱自己,如烟的面颊更加的发烫,她用双手本能地掩着面,这种举动只有女子才会有呢,如烟迅速地把手拿下来,李世安还盯着他手中的手帕细细地看,李世安家是泥巴地,也许是担心刚才手帕落地,还沾着什么污迹。

    如烟说:“公子此言差矣,自古到今,还是有许多名门小姐不贪富贵,委身下嫁给穷书生的。公子是读过书籍之人,我想也不至于不知道这个吧。”

    李世安说:“我自是知道,但那只是凤毛麟角,千年一遇。亦或是根本没有,只不过是今人刻意杜撰来哄骗人的,因而这样的人物更多地出现在戏文之中,无从考评。就算是真有,这种奇迹也不会在我的身上发生。你见我这家里有什么?家徒四壁,空空如也,那小姐千金之躯,进得我这家门,恐怕都会被吓跑,就是她有这心,我也不愿意她与我受这个苦。我是朝不保夕,吃饭都成问题,我勉强可以受得,人家小姐如何能忍受呢?”

    听世安如此一说,如烟鼻子一阵发酸。这才是真正的知情知性的好男人,他所考虑的不是他自己,而是怕我跟着他受苦。我当日就一眼看穿他的心思,看清他的善良本性。我若是当时不坚持,与他的缘分也就错过了,让我一生都不能原谅自己。我且不敢自比史册上的奇女子,但我也是一个视情如命之人,只要你是有情有意之人,我岂会在意你的贫寒?一碗饭你我分着吃,一碗水你我分着喝,我定然是不会怪罪于你,抱怨于你,我同样会感觉到自己是世上最幸福的人。

    如烟说:“公子饱读诗书,满腹经纶,只是暂时蛟龙困于泥潭,他日求得功名,衣锦还乡,只怕这小姐想高攀,你还会考虑一番。”

    李世安说:“公子可知‘百无一用是书生’。现如今是什么世道?权贵专横,奸佞乱政,哪有我们这些读书之人用武之地。就是学富五车,汗牛充栋,也只能是望洋兴叹,蜷缩一隅。没有用的,没有用的,哎--”李世安一脸的颓然,无奈地摇头。

    如烟说:“公子这般愤世嫉俗,心灰意冷,让人生怜,凡事还是需要去尝试一下,之后再下定论为好。诚然如公子所言,奸佞乱政,但是朝中还是有一些正义能臣,也没准就让公子遇见。这个我且不多说,我只想问公子,若你得取功名之后,可会忘记这位送你手帕的小姐?”

    李世安说:“若是祖上积了这个荫德,保我得到功名,我第一件要做的事情就是前去这位小姐家里提亲。就是皇家的公主,我也绝不另眼相看。”

    如此痴情男儿钟情表白,如烟此时的情绪已非感动二字可以言诠。如不是强行控制,只怕已经失声哭出声来,再就是摘去帽子,告诉世安,我是如烟,就是你痴情以对的如烟呀。

    如烟说:“只怕公子现在不过是落难之时,才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他日荣华富贵放在眼前,自然也会如那个薄情寡幸的陈世美,贪恋荣华富贵,忘了家里的妻儿。天下的男人是不是都这样?时位之移人,哪里还会记得山盟海誓?情与爱只不过是他们一些时候需要的一种装饰,看久了也就不新鲜了。”

    李世安“呵呵”笑了起来。

    “只因我与公子你并无深交,你若是与我交往时日,便会知道我并非你口中的薄幸之人,人分三六九等,唯独我与别人不同,我虽贫寒出身,可是我却不贪慕权贵,不贪图富贵,如果一日三餐能吃饱肚子,便是我最大的满足,除此之外,就是堆着一座金山放在我的眼前,我也不会多看上一眼。说了公子也许不信,那日我与小姐在西山相会还有一个插曲,那是我被本县恶人风家公子的家奴痛打之后,那恶徙也曾赔我一些银两,可是我都没有伸手去捡那肮脏的银子。其实你我在这里说这些事不过是玩笑而已,白日做梦,我哪里能有那种福份?此生我与福份无缘。公子若无他事,我就不再挽留,我还是睡我的觉去了,如公子日后有空,可常来,你我再畅谈一番。”

    李世安把手帕夹到书页之中,他捧着书走到草铺之上。把书轻轻地放在枕边。如同是一个教徒对待圣物一样的虔诚,毫无故意做作之态,只是在别人眼里会觉得有些滑稽可笑,这份情义完全始发于心又浓烈于心。李世安并没有送如烟出门,想必刚才的梦还没有做完结,现在需要快点赶去续梦。

    如烟说:“哎,哪有你这样的待客之道?把客人晾着,自己却急着睡觉了。”

    说话时,李世安已经躺在床上了。

    李世安说:“我家中一无所有,公子来我这里连杯招呼的茶水也没有,所以也就不要这样的讲究了吧。只因昨晚没有睡好,刚刚又做了一个小梦,梦见了小姐,如不是你来的话,我这梦还得继续下去。”

    “只要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公子记住这话可好。”如烟情不自禁地说。

    李世安闭着眼说:“公子怎么还没有走,我这里是寒门,也不讲什么礼节,今后公子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来去自如。我也不会客套。”

    如烟说:“公子收下小姐的手帕,就没有回赠小姐什么东西。”

    “当然,我当日送小姐一把扇子。”

    “那扇子上可有公子的笔墨?”

    “当然有了,是我亲自所作,倒背如流。”

    “公子可还记得小姐的芳名,家住何处?“

    “知县老爷家的小姐,名叫如烟。这个名字叫的好,唉,只是如一道清烟,在我的眼前一晃而过。如今我只能是在梦里拾些感觉,公子随便,如公子不愿这么快离开,我书桌上有几本书,你自已翻看,我就不作陪了。”

    李世安转身朝里,不再说话。这时的如烟再次无声地哭了起来,这是感动的泪,是感激的泪,是动情的泪。她留恋地看着世安一脸的倦态,缓缓地转过身,在桌子上铺上白纸,上面写道:君住长江头,我住长江尾,日日思君不见,共饮长江水。此水几时休,此恨何时有?只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如烟敬上。放下笔,轻轻地推开门,再回望世安一眼,世安,如烟就在你的眼前,却不能与你相认,不能与你共诉相思意,只能让你在梦里找我的影子。如烟心酸不已,掩上门,走出草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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