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时分,天突然起了大雾。敬翔急匆匆地来到朱全忠的大帐,顾不得行礼,兴冲冲地说:“主公,机会来了。”“快说。”朱全忠正愁得慌,听说有对策了,精神为之一振。
“天起大雾,火攻敌营。”敬翔的话简单得最不能简单了。朱全忠听了,顿时没劲。大雾倒是有,可火攻怎么攻?就是到敌营去放火,也会被他们浇灭的;何况蔡州兵没那么蠢,蠢到任由别人去军营纵火。
敬翔看出了朱全忠的疑惑,说:“主公,我给你引见个人。”说完,他轻拍了一下手掌。一个人应声进来,冲朱全忠道:“亲家翁,我来了。”进来的是陈州刺使赵犨,朱全忠没想到他会来,忙迎了上去,说:“大英雄来了,怎么不先招呼一声,我好去迎接。”赵犨连连摇手,说:“我可不是来做客的,我是来帮你消灭秦宗权的。来啊,给我把东西抬进来。”
不一会儿,数十个大力士把东西抬了进来,整整齐齐地放在地上。朱全忠一看,是数百张巨弓。“赵大人,这可是你陈州的镇州宝贝,你怎么舍得给我?”朱全忠早就听说过陈州的巨弩的威力,提起一张,细细琢磨着。
“主公,你看,火攻行得通了吗?”敬翔在一旁提醒道。“行得通了,行得通了。”朱全忠连声答应,惹得大伙一阵大笑。
“军师,这叫什么来着?”朱全忠摸着脑袋,想用一个成语来形容一下。“别猜了,打完仗后,我再来教你。”敬翔急忙提醒。“好!传我将令,命朱珍部、葛从周部、庞师古部迅速集合,随我袭击卢塘的营寨。得胜回营后,每人按惯例重赏。”说完,朱全忠又翻身骑上马,接过侍卫递过的开山斧,准备出发。
“这样冲锋陷阵太危险了,主公不应该自己挂帅。”朱珍上去揪住马辔头,死活不依从。“关键时刻,我得亲自上阵,鼓舞士气。朱珍,我再冲一次锋,就最后一次,成么?”朱全忠哀求道。朱珍看着敬翔,希望他能出面阻止。敬翔知道朱全忠的性格,也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没有办法。“来啊,给我把你们主公请回府去。”不知什么时候,张惠来到了阵前,见阿三又要上阵杀敌,她果断命令侍卫们强行把他送回行辕。见是主公的夫人下令,众侍卫不怕了,一哄而上。
“好你个敬翔,你使这样的毒招,等下我再找你算帐。”朱全忠一边挣扎,一边骂道。庞师古、朱珍、葛从周相视一笑,分头行动。
大军摸到万胜,天还是很昏暗。借着微光,可以看到汴水中蔡州兵的巡逻小船。数十只船横在河上,相互之间用巨木连接,从河岸这边到河岸那边,成了一条畅通的大道。
朱珍伸出手示意了一下,数百弓箭手到了队伍的最前面。他们取下箭,把早以准备好的油布绑在箭头上。一声呼哨,数百弓箭手同时引燃油布,张弓搭箭,射向河中的浮桥。顿时,浮桥被引燃,成为火桥。借着风势,火又窜至岸上引燃营帐。
蔡州兵一阵大乱,庞师古、朱珍、葛从周率部趁机掩杀过去,蔡州兵纷纷逃窜。淹死的、烧死的、杀死的蔡州很多,卢塘见大势已去,只得投河自尽。
秦贤寨破了,卢塘寨也破了,剩下的蔡州兵不敢单独设寨,纷纷逃入张晊的寨中。接到败报,秦宗权只得御驾亲征,带上精兵强将,从郑州赶到张晊的寨中,为蔡州兵打气。第二天,秦宗权命张晊率部出击,驻扎在汴州城北的赤冈。两军展开厮杀,各有胜负。
这天,两军将领叫阵,汴军张归霸策马出战。没几个回合,蔡将使了个破绽,一戈飞出,刺中张归霸的胳膊。张归霸大喝一声,立即拔出飞戈,杀向敌手。可他的胯坐骑受到惊吓,四脚乱踢,时而腾空,时而乱窜。
说时快,那时快,张归霸一把勒着马辔头,稳住坐骑。然后,他不慌不忙,张弓搭箭,一箭过去,射穿了蔡将的脖子。“了不起,张归霸的神勇不逊三国时的张飞。”朱全忠站在小山上观战,见张归霸如此神勇,当着众将的面,大加赞赏。
因为张晊早有准备,见汴州兵冲锋,马上命令弓箭手用乱箭阻击。见损失惨重,朱全忠只得下令鸣金收兵。张晊还有五六万人马,兵力多于朱全忠。他固守不出,朱全忠拿他没办法,只得和他耗着。
到五月份,朱瑄、朱瑾兄弟终于率兖、郓二州的联军赶到汴州外围。见到朱氏兄弟,朱全忠泪眼汪汪,激动得说不出话。也难怪他激动,素不相识的,冒着生命危险来支援,这可是真正的革命同志。不久,义成军也赶来支援。朱全忠的势力更为强大,他指挥四镇的兵将驻扎在汴水两岸,营寨连绵数十里。秦宗权见朱全忠的声势那么大,惶惶不可终日。
五月初八,朱全忠指挥部队,向驻扎在汴州北郊边孝村的蔡州兵发动攻击,大败敌军,斩杀二万多人。秦宗权连夜逃回郑州,屠城后又逃回蔡州。听说自己的皇帝秦宗权打了败仗,镇守东都、河阳、许州、汝州、怀州、郑州、陕州、虢州的蔡州兵将纷纷撤离。孙儒是秦宗权的接班人,大肆屠杀河阳的老百姓之后,率部向南面撤离。
朱全忠趁机占据这些地方,派自己的将领镇守。他命令各镇守将领加强守备,保护当地百姓,发展农业生产。流亡的老百姓看到了希望,又陆续回到了这些地方。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这一次战役,秦宗权虽然大败,可兵力还强。他回到蔡州后,很不甘心。越输越赌,越赌越输,毕竟和黄巢合过伙,共过事,赌徒心理也有。朱全忠太可恨了,他命部将张晊率剩余的蔡州兵又去攻打汴州。
见张晊又来了,朱全忠决定打场伏击战,把秦宗权的有生力量消灭干净。他把主帐设在封禅寺后面的山冈上,故意大张旗帜,露出行踪。
见张晊率兵过来了,他命朱珍率部跟踪,并且再三叮嘱:张晊看见你肯定会停下来,他一停下来,你马上绕道返回来,千万不和他去争斗;命张归霸率五百弓箭手埋伏在小山冈前的战壕里,等待敌兵前来;命汴州军主力骑兵埋伏在东面的大冢间,等待时机,全力杀出。
那张晊看见朱珍,果然停下来,想消灭这股汴兵。朱珍故意示弱,四散逃窜,隐到周围的树林里。“想引我上当,不可能。”张晊命令就地安营扎寨,吃完饭再说。朱珍又率部偷袭,故意不成章法,留下数百具尸体仓皇逃窜。
朱珍的演技真行,张晊马上有了个印象,汴州兵很怕他,不象是装出来的。即便是装出来的,他也不怕。一吃完饭,张晊命令全军全速前进,扑向汴州城。到封禅寺附近,他见小山冈上彩旗飘扬,知道朱全忠的大帐就在上面。
“擒贼先擒王。”张晊命令擂响战鼓,部队全速推进,夺取小山冈,活捉朱全忠,人人赏白银千两。蔡州兵呐喊着,朝小山冈上冲杀过去。
快靠近了,突然,埋伏在战壕里的汴州弓箭手一跃而去,站好队列,张弓搭箭,分梯次向蔡州兵一阵猛射。促不及防,蔡州兵齐刷刷地倒下一片又一片,顿时大乱。
这时,朱珍率精锐骑兵从大冢中横腰杀去,把蔡州兵断成三截;其他埋伏的汴州兵也冲出来,趁势掩杀。张晊留下二万多具蔡州兵的尸体,仓皇逃回蔡州。盛怒之下,秦宗权把他宰了。
此战,秦宗权的势力基本消灭,再也无力与朱全忠抗衡。朱全忠取代秦宗权,控制了中原一带,成为中原一带势力最为强大的藩镇。诸葛爽的部将李罕之夺取河阳来投靠,张全义夺取洛阳来投靠。十月,为表彰朱全忠的杰出贡献,天子派使者去汴州传达他的旨意,并赐朱全忠功德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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