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鸟之将死,其鸣也哀;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从临终遗言来分析,黄巢比项羽认识还是深刻一点,没有把自己的失败归咎于老天。项羽到死的时候,还在埋怨“天要亡我,非战之罪也”;黄巢临死的时候,还是隐约地知道自己的失败是自己的责任。、毕竟是自己的舅舅,林言不忍心下手,提刀的手在哆嗦不已。“舅父!”林言跪在地上,嚎啕大哭。黄巢只得从林言手中接过刀,向自己脖子抹去。鲜血四溅,黄巢倒在了地上。可能是刀不快,也可能是力没用足,黄巢一时没有断气,用痛苦的眼神向林言哀求。
林言哭着补上了一刀,把黄巢的脑袋剁了下来。接着,林言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把黄存、黄邺、黄揆、黄钦等七个舅舅以及七个舅妈的脑袋都砍下来,用一个大箱子装好,准备去徐州把这份重礼献给时溥。可能是没有富贵的命,半路上,林言遇上了沙陀人博野军。他们把黄巢等人的脑袋夺走,还顺便把林言的脑袋也砍去,一同送给了时溥。
细节决定成败!时溥验收黄巢等人的脑袋之后,又在想一个问题:大齐皇帝的三宫六院哪里去了。他又派了一支部队去了一次虎狼谷,果然抓到了数十个黄巢的姬妾。想当初,三千宫女缓缓向黄王下拜,何其壮哉!又多了一份厚礼,时溥派遣使臣去成都的行在,向皇帝进献黄巢及其家人的头颅,顺便送上黄巢的数十个姬妾。
五月十四日下午,这气很好,不冷也不热,还有些和风。李克用带着他的人马到了汴州城外,见天色不早,下令三军在封禅寺扎营休息。听说恩人到了汴州城外,朱全忠当然得尽地主之宜,以表谢意。他命管家朱义送了封信给独眼龙,说为了答谢恩人,邀请他到城里喝薄酒一杯,兄弟俩好好聊聊。
独眼龙本就喜欢喝酒,见又是朱全忠请客,欣然同意。当日傍晚,他与监军陈景思一起,带着亲兵薛志勤、史敬思、薛志勤等三百多人,进了汴州城。朱全忠在上源驿设置馆舍,举行夜宴,招待李他们。整个上源驿馆舍,从里到外,张灯结彩,灯火通明,犹如白昼。刚到馆舍门口,朱全忠带着他的一班心腹干将迎上去,把李克用一行让进了贵宾大厅。
这个厅堂好大,两旁摆了数十张桌子,中间还留有空地。分宾主坐下之后,一位盛装女司仪出来,站在厅中央,轻击一掌,钟鼓之乐响起。一队战装舞女来到厅中,随着铿锵的钟鼓声,翩翩起舞。又一队艳装女子出来,来到席前,轻抬玉手,为客人们斟酒。
这时候,盛装女司仪也开始边舞边唱。李克用是北方汉子,对这些歌舞不感兴趣,对歌者舞者倒是感兴趣。喝了好几大碗酒,他有点把持不住了。酒壮色胆,李克用站起身来,离开席位,踉跄着到了舞女中间,开始和她们嬉戏打闹。朱全忠有些不舒服起来,为了招待独眼龙,自己是下了本钱的,那个女司仪就是他的妻子张惠。但是,他只能装作不在意。
“朱……朱温,你真行,摇身一变,就成了大唐的朱全忠,成了堂堂的节度使。”李克用一边说,一边在舞女中手舞足蹈。突然,他抱住女司仪,调戏道:“美人,跟着我李克用,保你不比跟那朱、朱温差。”
独眼龙也太放肆了!朱全忠猛地站起来,把手中酒杯砸到地上。听到脆响,大厅顿时静了下来。李克用也松开了手,回过头来怔怔地看着朱全忠。只有张惠还清醒,趁机离开大厅。“主公,你、你还没喝够,要喝酒?”宣武将军杨彦洪摇摇晃晃地离开席位,端着酒杯向朱全忠走去。朱全忠马上回过神来,明白自己的举动会惹恼独眼龙。他忙装作喝醉了酒,摇摇晃晃地离开席位,接过杨彦洪的酒杯,端过去喝了个底朝天。
“哈哈哈,好酒,好酒!敬翔、朱珍、从周,举起杯来,好好地陪李英雄喝酒。彦洪,你带几个人去,再弄几坛好酒来,让李英雄的兄弟们喝个痛快。”原来朱温在发酒疯,李克用恢复常态,摇晃着回到自己的席位。敬翔、朱珍、从周他们几个端起酒杯,纷纷去敬他的酒。
“义父,您不能再喝了。”一个少年将军挡在面前,不让他们敬酒。“兄弟情,喝酒见真情;兄弟铁,喝酒要喝到出血。”敬翔在激李克用。“嗣、嗣源,没事,义父没醉。”李克用一把推开养子李嗣源,大声嚷着,接过敬翔他们手中的酒,一一喝完。
杨彦洪又弄了好几大坛美酒进来,吩咐宥酒的舞女们继续给客人们倒酒。大厅里杯来盏去,又是一番狂饮。李克用已经大醉,趴在了桌子上。他带来的三百多侍卫也醉倒了大部分,趴在桌子上。“克用、用老弟,克用老、老弟。”朱全忠醉醺醺地上前摇着李克用。李克用已人事不省,没有任何反应。“那你早、早点休息。”朱全忠踉跄着,带着他的一帮人离开了上源驿。
人总是不吸取教训,独眼龙完全忘了,他十五岁的时候,好酒贪色,差点死在盗贼的刀下。这次,他又不知道,自己的言行已激起了朱全忠的杀心。一出门,朱全忠就急召朱珍、杨彦洪几个商议,怎么出这口恶气。见朱全忠精神焕发,脸色铁青,朱珍他们几个这才知道他们的主公是装醉。“主公,杀掉独眼龙,既出了这口恶气,又除出一个争霸的对手。”杨彦洪在一旁提出建议。几乎没有任何犹豫,朱全忠就决定动手。
杨彦洪迅速命令手下把马车连起来,并用木桩做栅栏,堵住驿馆外面的通道。朱珍则调集军队,把驿馆围了个水泄不通。等一切准备就绪,朱全忠命令纵火放箭,发动攻击。顿时,上源驿馆舍火光冲天,喊杀声震地。
薛志勤、史敬思他们惊醒,慌忙喊醒其他亲兵,冲出门外搏杀。一阵乱箭射来,数十个沙陀侍卫倒下。侍卫郭景铢冲进李克用的卧室,见他还躺在床上呼噜大谁,急地大喊,可哪里喊得醒。情急之下,郭景铢把李克用拖到床下,端起桌子上的一盆水泼在他的头上。
李克用打了个激灵,依然闭着眼睛,问是怎么回事。“主公,我们已被朱温包围,死定了。”郭景铢顾不上解释原委,把最危险的情况摆了出来。李克用这才睁开醉眼,挣扎着站起身来。
见窗外火光耀眼,浓烟开始滚进房间,李克用明白,形势异常危急。他抓起床头的弓箭就往外冲,但步履依然蹒跚。史敬思等人已经战死,汴州兵逼到了馆舍门口。薛志勤和十多名侍卫,正在组织殊死抵抗,数十名汴州兵死在他们的箭下。汴州兵也在回射,沙陀兵越来越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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