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又要有兵列要进站了!”刘祖挺将小旗插在腰上,那是一面绿色的旗子。
“兵列是啥模样的?”我怀着一颗好奇心,打开了窗户,趴在上面看。
“你要看就下车看吧,反正兵列过站时我们要等比较久。”陈宣松似乎看穿了我的心思,将车门打开,此时列车已经停了下来。
我出了车厢,站在车尾,这时候,陈宣松给了我一件铁道部的服装,说:“披上,兵列过站时会有军官下来检查,你这样子,八成给当成逃兵抓上去。”
我穿上铁道部的制服,然后开始向车头方向?望。只见从远处出现了一道黑烟,那列车来了。
“呜??呜??”随着列车的汽笛声,传闻中的兵列入站了。
一辆蒸汽机车头,推着一个带有高射机枪的防空车厢在前头,白色的蒸汽笼罩着后面的长长一列车厢。随着列车一停稳,许多车厢的门开了,从车厢内跑出了许多士兵,他们开始向站台上的目标奔跑而去。
顿时平静的站台立刻变成了十分危险的地方。一些小贩刚才还在我们列车前转悠,突然全都撒开双腿拼命地奔跑。好像我们那个时代城管来了似的。
“救命啊!救命啊!”一位头顶竹席的少女跑得太慢,被五六个士兵捉住,她竹席内装的饼被士兵们一抢而空。此时,刚才还在巡逻的铁道部警察,全都缩入候车大楼里了。
那位少女扔掉了东西,拼命挣扎着想逃走,但是白拿了面饼的士兵们可不放手,还将她往兵列的车厢方向拖。白痴现在都知道他们想做什么。此时,站台上一位已经跑出了很远的大娘和一位推着车的大伯见了,犹豫了一下掉头返回。
“各位兵爷,行行好,东西就当我们孝敬您的,放了我们家闺女吧!”大娘连忙将竹篮里面的食品全都倒了出来,塞给面前的几位士兵,然后向那位少女跑去。
“妈!大!救救我!”少女一边哭,一边叫着,但是还是被几个士兵拉进了车厢。
“女儿啊!还我的女儿啊!”大妈拼命地向那个车厢跑去。车厢旁边的几个士兵,上去捉住她,也把她抱了起来,扔进了车厢里。顿时车厢里面传出尖叫声和嘻笑声。
站台上跑下来的那个大伯,口里面大叫:“你们不能够这样啊!”说着拿着一根扁担冲了上去。
“滚开,死老头子,想找死啊!”一个士兵说着,举起了手中的枪,对着大伯就开了一枪。
“?!”地一声,大伯站在那里,身体晃了几晃,就“扑通”地倒在了路基边。
这时,从车厢里面探出了一个半?的身子,原来是那个大妈,她大叫地声:“孩子他爹!”就被士兵们又拖了进去,接着里面就没有了叫声,只剩下士兵们的嘻笑声。
我在车尾看到了这一幕,眼睛都快要直了,这就是大顺的军队,这种军队凭什么来和十几个国家作战啊?这样对待自己本国的百姓,这样子地欺男霸女,和土匪又有什么区别?难怪高丽王要反水,这样的驻军在高丽,不扰民才有鬼呢!
我愤怒地攥紧了拳头,这时,陈宣松过来在我眼边说:“少管闲事!快上车吧!”我狠狠地将拳头打在车厢上。
这时,可能是听到枪声,从后面几节车厢下来了两名军官,他们过来看到那位倒在地上的大伯的尸体,问:“是?开的枪,这是怎么一回事?”
“他靠近我们的车厢,我们怀疑他是探子,想刺探我们车厢内的军事机密,于是就警告他,可是他居然用扁担袭击我们,所以只好将其击毙!”一名士兵一本正经地解释道。
两名军官突然听到车厢内有声音,于是就拉开了车厢的大门,他们好像呆了一下,里面的声音也顿时中止了。接着,那对母女被人从里面扔了出来,摔倒在地上,全身上下一丝不挂。我想军官们应该要狠狠地整治一下这些士兵了吧。想不到其中一名军官说了一句话,没让我给气晕过去。
“火车马上就要开了,还不赶快给人家钱!”
那些士兵连忙扔了一些花花绿绿的纸币在两母女身上,这下子军官才向车尾方向跑去。
“呜??”兵列要开了,车厢的大门“嘭”地一声关了起来。大妈怀里面抱着已经昏迷的女儿,眼睛呆呆地望着倒在血泊中的丈夫,突然大叫一声:“苍天啊!”就昏死了过去。
兵列缓缓经过我身边的时候,我看着兵列上的士兵和军官们,心里恶狠狠地诅咒他们:但愿你们都被美国人的飞机给炸死!
站台上下来了几个小贩模样的人,将这对母女用布包裹着抱上了站台。还有两个人,用一块草席,将大伯的尸体包了起来,抬到站台上。候车室里面的警察又钻出来了,开始维持着新的秩序。只有地上的鲜血,似乎可以证明,刚刚在这里,一条鲜活的人命,从此丧失了,一个快乐的家庭,从此破碎了!
我们的列车也启动了,我回到了车上,一言不发。
“唉!”刘祖挺吧了一口气,“?叫他们倒霉,会碰上了‘兽军’呢!”
“兽军?”我顿时一愣,这不是日本军队的别称吗?什么时候变我们大顺军队的了?于是我连忙问道:“兽军是哪里的部队啊?”
“不会吧,你这个当兵的会不知道?”刘祖挺不可思忆地看着我,然后顿了一下说:“就是驻扎在铁岭的105军嘛!”
“军长是?啊?这支是野战军吗?”我又问。
“这我们怎么知道?你是当兵的,应该比我们清楚得多啊!”刘祖挺说着,又补充到:“105军因为纪律太坏,所以民间都叫它‘兽军’,此次105军是运往九连城的,沿途车站都倒在霉了,昨天我们经过凤凰城时就遇上有几个姑娘家被糟蹋了,这下子九连城的姑娘和大妈们又要遭殃了。
我想起了我们解救出来的那几百名妇女,还有那位老大妈,她们不正好是在九连城吗?可惜我已经帮不上忙,来不及通知她们了,但愿上天会保佑她们。
天色开始暗了下来,刘祖挺又计算着下一站要做晚饭了,很快列车就停了下来,站台上人声鼎沸,我望了一下,只见牌子上写着“东京”
“不会吧?怎么火车开到日本来了?”我开始发慌起来。但是刘祖挺不慌不忙地下了车,我也跟着下去看了一下,才发现站台上全是汉人,或者是满族人,蒙古人也有,就是没有看到日本人,于是我就问刘祖挺:“这时是哪里啊?”
“东京啊!”刘祖挺奇怪地看着我,又摸了摸我的头,问:“刚才你坐在窗户边,没着凉吧?”
“东京不是日本的首都吗?”我又问。
“看来你是外地人,从来没有来过辽阳吧?这里离辽阳城不远了,因为它位于辽阳东北的大子河东,是后金酋长努尔哈赤建立的,以前叫东京堡,后来人多了,城大了,就直接叫东京,这名字是吓唬人的,其实就是一个小县城,呵呵!”说着,刘祖挺又去提水了,准备做我们的晚饭。
东京站上下车的人就多了,特别是难民,几乎全部都在这里下车,而不进入辽阳城。我看了一下来往的人流,就回到了车上。
结果等了半天,列车还是没有开。我就奇怪了,陈宣松也觉得不对劲,于是让刘祖挺到前面去看看。不多信,刘祖挺就跑了回来,告诉我们:“我们这列火车现在不能进入辽阳站了,因为义国公与安公主夫妇来到了辽阳。现在全城警戒,到处都是38军的士兵。”
我一听,心想来的不是时候了,于是就问:“是不是现在不能够进城啊?”
“这倒也不是,但是我们这列车上全是伤兵和难民,地方上的怕我们车上的人出乱子,所以直接给拦在这里了。有路引的人倒是可以进城的。”刘祖挺连忙解释。
“什么是路引啊?”我觉得应该是类似身份证之类的东西,只是要证实一下。
“路引就是来到某个城市的凭证说明,怎么你没有这东西吗?对了,你是个逃兵啊!”陈宣松指着我说,然后笑了起来。
“现在就你还有心情笑,我都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我真的没有办法,想不到这个世界居然和文革时候一样,要介绍信才能进行人口流动,比办暂住证还难。
“所以说你不知道当兵的好处,当兵的到附近的城市去,只要不跨地区,那些路引是不用的。”陈宣松说完,想了想,出了一个好主意:“或者你在这里等,我看看有没有从呼宁线来的正规客车,也让你呆在后面的守押车上,这样就可以进城了。不过一旦出了事,你可不能够把我们两个牵扯进来!”
“谢谢!谢谢!”我说着,便在车上耐心地等下去。整列火车上的人基本上已经要走光了
“正好,大家先吃饭!这是你的!”刘祖挺将做好的饭分给了我一份,实际上就是两个窝窝头,配一碗小米粥。可能是因为怕错过车吧,我一下子就吃光了,然后眼睛一直盯着窗外。
“你急什么?呼宁线来的车起码要再过半小时才有呢!”陈宣松见我如此紧张,连忙安慰我。
过了半个多小时,果然听到列车的汽笛声。一列火车从远处开进了车站。
“你快穿好铁道部的制服,然后随我来。”陈宣松说着,带我下了车。
“谢谢你,刘大哥,再会了!”我向刘祖挺打了声招呼,然后跟着陈宣松向另一列火车跑去。
新进站的火车停了下来,车尾的守押车厢开了门,一个瘦小的男子从车上跳了下来,然后向站台上走去。
“李典!”陈宣松向那个男子打了声招呼,那个男子转过了头,回了一句:“老陈,怎么是你啊!”
我们连忙走上前去。李典望着我,问:“这是哪条线上的弟兄?”
“他不是线上的,是我的朋友,他想坐你的车进辽阳,不知道方便不方便?”陈宣松开门见山地说。
“你们的车不是有去辽阳吗?怎么会在这里等我的车呢?”李典十分奇怪,看来他也没有接到最新的通知。
“辽阳城内来了贵人,义国公与安公主夫妇在城里,我们的车刚刚从九连城那个地方来,运了好多的伤兵和难民!不让进!”宣松只好慢慢解释给他听。
“哦,那么我要去前面问一下,看看我们的车是不是有改线路,你也知道,我们的车最后是去旅顺口的,如果地方上怕不方便,可能不会让我们停车的。你们先在这里等我一下。”说完,他就快速地跑向车头去了。
过了好一会儿,李典晃悠晃悠地走来,告诉我们:“我们车子有去辽阳,不过你下车的时候千万要当心,听说站台上检查比较严格的!”
“那就多谢了!”宣松说完,将我推上了守押车,然后又和李典交待了几句,才离开。我连忙在窗口向他挥手道谢。
列车终于又开了,李典坐在车上,问我:“你进辽阳做什么?”
“投奔亲戚!”我简单地回答。
李典接下来就什么也没问了,我们就在这样沉默的气氛中坐在车厢里,列车终于在汽笛声中驶入了辽阳车站。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