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不眠之夜(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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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远房表妹?我怎么不知道你还有个远房表妹?”云妃的言辞犀利,她向前走了几步突然转身,眼神有些幽怨。

    “谁和你说的?”姜承风的话语竟有些恼怒。

    “没有谁和我说,我就是知道。”云妃见姜承风神色浓重,复又走回他身旁,问得有些悲情,“你为什么会这么着急,你还敢说你和她没关系?”

    “蝶儿,你真的误会了。”磨了半天,姜承风只吐出这么一句话。

    听他这样说,云妃有些情难自禁,开始簌簌的掉眼泪:“误会?误会什么?是误会你有个‘表妹’,还是误会了你和她之间的关系?”

    “蝶儿,你不要多想。”姜承风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端的好耐力。如此佳人哭得梨花带雨,他居然也不动心?

    “我多想?我怎么能不多想?”云妃幽幽说道,“这些天即使在后宫,我也陆陆续续听到了一些闲言碎语。开始我还能不相信不去理睬,因为我相信你的为人,我相信你不可能忘记那么多年的感情。可是毕竟有流言就不是空穴来风,听得多了我自然要怀疑……”

    “到底是谁在你耳边嚼舌根子?”在别人注意不到的地方,姜承风的声音竟有些颤抖。

    “你不要管,你只告诉我,那个女人和你到底是什么关系?”云妃此刻也顾不得矜持,紧张得拉住姜承风的衣襟不放手。

    “哪个女人?”

    云妃突然冷笑,一把推开姜承风:“你还和我装糊涂吗?就是你府上的那个,如果我没记错,她是叫叶裳吧?”

    听到这里我惊呆了,拨着树枝的双手顿时不知道如何动弹。

    姜承风也是急了,连忙上前一步说道:“蝶儿,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和她真的没什么。”

    “你解释就说明你心里有鬼,怎么样,无话可说了吗?”云妃的话语越发的刻薄。

    “你……我说不过你……”姜承风说得面无表情,转身欲走。

    “不要走,不要走,是我错了,都是我的错。”云妃忽然冲上前去,从后面一把抱住了姜承风的腰低低乞求着。

    软香在抱,姜承风也妥协了下来:“蝶儿,我不知道是谁和你说的这些,我能告诉你的是,她对我的前途很重要,但我和她并不像你想的那样……我这样说你信不信?”

    “我信,我一直都信。好,既然如此,那我就不闹了,我只是很久没见着你,又听到那些有的没的,心里觉得委屈。”

    “那就好。好了,快回去吧,我怕皇上那儿许久不见你会起疑……”

    “恩……”

    脸色惨白地跌坐在地上,看着姜承风远去的背影,我竟有片刻的茫然。不远处那片浓重的黑暗,好似强大的黑色旋涡,顷刻便将姜承风的身影吞没。我终于明白了,原来,我只是个于他前途很重要的人,原来我居然连他的朋友都称不上。我还死命的想方设法要维护他的面子,原来一切都是那么的现实而残忍……

    “怎么去了这么久,都快开始了,如果你再不回来,我都要考虑替你上了……”一见到我,痕就急切地拉住了我向台上走去,“马上就到你了……”

    “对不起对不起,皇宫的月色太好,我看着看着就忘了时间……”想到方才的见闻,我忙寻了个借口。

    “月色?可是今晚没有月亮啊……”痕不由得观望了下夜空,不明所以的看着我。

    “我……”痕立时说的我无言以对。的确是我思考得太过仓促,太急于掩饰内心的错乱,居然连这么明显的破绽都没有想到。

    “叶裳,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你究竟碰到了什么事?”

    不敢再看痕探究的眼神,我转移话题道:“我该上场了。”说完便往台上匆匆走去,将痕狠心地抛在了幕后。

    庆典在此刻正式进入高潮阶段。

    我深吸一口气,理清头绪,从容优雅的走到最近的舞台一端,对着众人声情并茂地讲述:“这是一个传诵了千年的神话:多年前,天庭的公主,人界的书生,还有一盏神奇的宝莲灯,织成一个天上人间情情切切的爱情故事。”

    “天帝的小女儿三公主有一盏神奇的宝莲灯,透过这盏灯,可以看见人间的华山胜境。因此,天帝分封三公主为华山圣母。由于天帝不放心,于是便派亲子二郎神前往监护。在华山,三公主邂逅了年轻的书生刘彦昌。刘彦昌因点化了莲花峰上神女塑像的双睛而触动了三公主羡慕人间世俗情感的凡心。于是,一对年轻男女倾情相爱,一年后,生下爱子沉香。”

    “三公主的华山之恋震撼了天庭,二郎神奉天帝之命来华山捉拿三公主,硬将一家三口拆散。三公主被囚禁月宫,沉香则被二郎神带回灌口抚养,独把刘彦昌一人留在了莲花峰上。十年后,三公主因思念难耐而潜出月宫,再次下凡来华山探亲,而此时的沉香已在二郎神的训导下成长为一个武艺高强的英俊少年。沉香因不明身份而拒不与三公主和刘彦昌相认,还在二郎神的严令之下,将生母打入华山地牢。抚养沉香十年之久的西岳老母终于向沉香陈述身世,神奇的宝莲灯照亮了沉香浑沌不开的心窍,他终于挥动神斧,劈开华山,救出了受苦受难的母亲。”

    “今天的故事便从沉香拜师学艺开始讲起——”

    随后打在我身上的灯光隐去,我悄悄退到幕后,与此同时灯光聚集在舞台正中的老少二人身上。

    “沉香”来到“山”下,见了一位“道长”,急忙施礼:“请问道长,这山可是华山?”

    道长拂尘一甩,道:“问华山做什么?”

    “我要救出我的母亲。”沉香言辞慷慨。

    “你母亲是何人,现在哪里?”

    “我母亲是玉帝的女儿三圣母,被舅舅杨戬压在山上的一块石头底下,我就是为拯救母亲而来。”

    “去不得!去不得!杨戬乃是天上凶神,心毒手狠,武艺高强,你小小年纪,岂是他的对手,劝你罢了此念,快快回去吧!”

    沉香双眼大睁,道:“为了救出我的母亲,那怕是粉身碎骨,我也要和他较量一番。”

    “有志气,有志气!”道长向沉香说,“如不嫌弃,我愿传授你武艺,不知你意下如何?”

    沉香听罢,欢喜满怀,急忙跪拜师父。从此,沉香便在道长的门下学艺。

    ……

    ……

    我悄悄拉开幕布的边角,不住的向下观望。似乎一切都很顺利,一直不安的脸上也渐渐展露了笑意。台下众人的目光似乎都被故事所吸引住了,此时灯光也都打在演员的身上,我隐在暗处,所以应该也不会有人注意到我,于是我便开始挨个打量重量级人物的表情。皇帝看得到是很认真,皇后却还板着张招牌脸估计也笑不起来,云妃看得意犹未尽,姜承风……我只当没看见。

    祁臻无心看表演正在自斟自酌,见我兴致勃勃地端详着他,目光忽而变得深邃锐利,嘴角勾起摄魂的笑容,执起酒樽遥遥向我举起,而后置于唇边一饮而尽,末了,还意犹未尽的舔了舔舌头。我脑中轰然作响,他是变着法子调戏我是不是?

    似乎看出了我的反常,痕用胳膊肘轻轻捅了下我的手臂:“叶裳,你怎么了?”

    “没,没什么……”闻言立马转过身。为避免让痕看出端倪,我将收回的目光温柔的落在痕的脸上,这样他也就只能看着我,我往边上一档,手中幕布一放,祁臻的身影就隐没在了身后。可是,我在心虚个什么劲啊?

    “对了,你是从哪听来的这个故事,说真的,还蛮有意思的?”痕见我话语有些闪躲,会心的一笑,也不多问而是小心翼翼的换了个话题。

    “这个是我家乡耳熟能详的故事,我只是稍稍做了改编。不过痕你可真有才,这剧本写得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好。”我赞赏的看着痕,笑容越来越盛。

    在“沉香”劈开“华山”的一刹那,舞台四周的烟火喷薄而上直冲云霄,暗黑的夜空顿时亮如白昼,所有人都被这奇妙的梦幻场景所吸引,纷纷从座位上站了起来。皇帝牵着云妃的手在最高处驻足观看,而皇后则被无情的冷落在了一旁。姜承风也仰着头在看礼花,不时还会向高台上的云妃望上一眼,眼神耐人寻味。祁臻居然在看我,在视线和他撞上的瞬间,我有阵子心慌。今日他给我的目光似乎比平日多了些,也深沉了些,这难免让我有些不解。

    终于庆典在灿烂的烟火中顺利落下帷幕。在满天星光的点缀下,我,痕,还有全体演职人员走到舞台中央,按规定好的队列排开,随后我和痕上前一步,带领众人向皇帝跪拜叩首。

    夜空最终恢复平静,宾客也逐渐坐回了原位,这时皇帝才注意到舞台上一直跪着的我们,忙开口让我们起身,还派了总管太监来叫我和痕过去。

    “这位就是叶姑娘了,也是今晚庆典的负责人,大家觉得今晚的节目如何?”皇帝指着我问身下的大臣们。

    一位大臣急忙起身,满口的赞赏:“叶姑娘真是才思敏捷,与众不同,臣还从未看过如此特别而精彩的表演……”

    另一位上了年纪的大臣也起身,不紧不慢地说道:“李大人说得对极了,能看到如此匠心独运的演出,臣可谓是三生有幸。”

    于是在座宾客附和声时起时落。我不由得嗤笑一声。这是刻意安排的吧?看来朝政也是如此虚伪啊!

    “如此甚好。”皇帝很是满意的看着众人。

    “皇上,臣妾看并不好。”皇后语出惊人,众人顿时哗然一片。

    皇帝脸色微变,看着皇后正经问道:“皇后此话何来?”

    皇后对皇帝行了个礼,随即走到我的身前,抑扬顿挫的问道:“叶姑娘最后安排的这出戏讲的是‘沉香救母’的故事,看这节目,叶姑娘是在说小皇子的母亲也被囚于囹圄之中咯?你这是隐喻什么,安的什么心思?”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