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中秋祭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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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转天我起了个大早,穿戴妥当踏出屋门,刚迷迷蒙蒙地伸了个懒腰,就看到屋外丫鬟小厮像一群没头苍蝇似的,来来回回地忙个不停。

    我忙拉住一个小丫头好奇地问道:“你们这是干嘛呢?怎么走得这么匆忙?”

    “小姐……”见是我,她忙做了个揖,答道,“小姐不知道吗,今天是一年一度的中秋佳节啊!”

    既然已经到了中秋,那就该是九月份了吧。

    我挥挥手示意她离开,走出房门来到院子里。看着我从未真正留意过的行将昏黄的梧桐树,这才后知后觉秋天似乎也近了。想来我穿过来的时候是七月炎夏,原来,我在这个世界竟也已经有那么久了啊……

    中秋。第一个没有母亲陪伴的中秋佳节,我究竟该怎么过呢?

    “姐姐,你起了?”我发呆之际,一个雀跃的声音响起在耳旁。

    身着一身蓝色锦袍,冥辰此刻脸上正洋溢着清甜的微笑。

    “怎么这么高兴?”我走到他身边,看着比我高出一个头的冥辰,心里浮起一丝安慰。

    “今天过节,当然高兴了。”冥辰的笑意更浓了,“尤其是和姐姐一起过节,我就更加高兴。难道,姐姐不这么想吗?”

    “是啊,是该高兴的……”我不想扫他的兴致,只随他说着,迎合地轻笑,却无论如何都掩不去那潜伏深处的一片忧伤。

    “晚上会有祭月仪式,接着还有晚宴,姐姐一起来吧?”冥辰提议道。

    “一起?只和你吗?”

    “不,还有帮里的一些兄弟。”

    “我不太喜欢热闹……”我说得有些婉转。

    参加仪式并不让我为难,向冥辰问个粗略大概或许还能勉强应付,只是大宴之上,冥辰作为帮主总不可能一直陪在我身边,顾及着我,而我也不愿受到冷落。我一直都不能算是个随和的人,所以有时和一些素未谋面的人也总找不到共通之处,沉闷的气氛太过压抑,我不喜欢。况且男子毕竟豪爽,情绪高时不免会出些岔子,我一个女流之辈掺和其中,只会增添诡异,还不如避开的好。最重要的是,我一个外来之人,公然出现在重大场合,是否会惹来非议尚未可知,被人另眼相待也是我所不能容忍的。

    “可是姐姐,我已经告知帮中的弟兄,今天要正式把你介绍给大家认识的。如果姐姐不出席,我岂不是很没面子?姐姐,你可舍得?”冥辰说得颇为撒娇,闪着一双水灵灵的眼睛注视着我。

    “你居然先斩后奏?”我大吃一惊,“你就那么确定我会答应吗?”

    “因为,你是姐姐啊……”冥辰意味深长地答道。

    “我真是拿你一点办法都没有……”我万般无奈地垂下头,叹了口气。

    “那姐姐就是答应了?”冥辰喜不自禁,变戏法似的从身后变出一套衣服递到我面前,“姐姐我特意为你挑的……”

    “你都算计好了是吧?”我干瞪了一眼,一把抓过他手中的紫色衣衫,埋头便走回屋子。

    “这哪叫算计啊,只称得上未雨绸缪罢了……”冥辰还在身后振振有词地辩解着,对此,我权当忽视。

    —————————————————————————————————————上好的丝绸穿在身上轻盈如燕,舒适自在。白色内衫,淡紫色衣裙上零星地散布着些不知名的小花,外罩一件浅紫色曳地长衫,暗紫色腰带,便再无其他。简单即是美,这一点我非常认同。

    随意瞟了眼镜子,我转身去开门,对着等在屋外的冥辰道:“好了。”

    冥辰抬头看我,只一眼便笑开了:“姐姐可真好看,比天上的仙女还要好看……姐姐你是从天上来的吗?”

    这么露骨的称赞听得我却是一阵子惬意,有时能有个人说出自己想听的话其实也是件不错的事情。

    “你见过天上的仙女?”我不减笑意地反问。

    “没有。不过看到姐姐后就是了……”冥辰不改恭维。

    “就是啥啊……”我掩嘴轻笑。

    冥辰没有接话,走上前来,取过我的一缕发丝,置于鼻尖闻了闻:“姐姐真香!”

    我“轰”的一声炸开了。这小子怎么越来越目无尊长,居然会调戏人了?

    见我红透了耳根,冥辰调笑道:“姐姐已经这么美了,我就让姐姐再美一些。我来给姐姐梳个发髻吧……”

    “你会?”真看不出来,一个只说不做的帮主还会这些子女孩子的事。

    冥辰把我扶到镜子前,我刚坐下,他就拿起一把木梳开始梳理我的头发。

    “姐姐的发触感很好……”这句话说得很是正经,让我听不出其他意味。

    我不作声,只感觉冥辰的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抚过我浓密的发,其间传来阵阵温暖。

    隔了很久,冥辰才道了声好,我抬头看着镜中的自己,很别致的发髻,只插上了一只步摇,头轻点,垂下的珠子微微晃动,很是轻灵。

    “姐姐满意吗?”冥辰放下梳子,把我扶正。

    “满意,当然满意,冥辰亲自给梳的,怎么会不满意?”我与镜中的冥辰对视,笑意爬上了嘴角。

    后来的一整天就都没有再看到冥辰,连平时成为定制的午膳他也没有过来。我估计他是忙开了,所以也没去打扰他。然而一个人的时候总是有些感伤,尤其是在这特殊的日子,感情更是一发不可收拾。

    终于混混沌沌地到了傍晚时分,华灯初上,橘黄色的灯火透着黯淡的光,冥辰牵着我的手走过屋檐下一盏盏宫灯。柔和的灯光从我的头顶笼罩下来,转眼望见闪着绵延光泽的金黄色圆月,想到即将面临的盛大场面,我感到有些心神不宁。

    感觉冥辰握着我的手紧了紧,他回头给我一个安抚的微笑,让我顿去些许不安。我朝他淡定地笑了下,任由他牵着我向那灯火通明处走去。

    就在我们踏进青冥堂院子正门的一刹那,不论男女,几乎所有原本坐着、吃着、或者谈笑风生的人,都止了眼下之事,千万双眼睛朝我们望过来。我确实有些被这阵势吓到,但这次却没有退缩,而是沉着地站着。

    我四下观望,酒席摆了满院,只是还未开席,每桌都只放上了些瓜果物什。这时,冥辰拉着我,不理会重重目光,笔直地穿过人群,走上层层台阶,最后绕过个摆着琳琅满目果品器物的神坛,在青冥堂前站定,转身俯瞰众人。

    “及时已到,开始吧。”冥辰观察了下天色道,对象不明。

    这时,一个祭司模样的人走了上来,然后便开始了隆重的祭月仪式。

    焚香。燃烛。祭拜。

    我手足无措地听着祭司一项项的指令,只得学着冥辰依样画葫芦,有模有样地拜着月神,虔诚地许愿祈福。抽空望了眼身前众人,他们也是一脸正色,面向东方辉煌之月,郑重地祭拜着。

    末了,祭司端过一个盘子,上面放了两杯清酒,冥辰执起一杯,将另一杯递给我,然后仰头一饮而尽,众人也是如此。晶莹的酒水漾着柔波,光亮的色泽清新自然,似真似幻的满月隐射其中,惹人神伤。对月饮酒本就略带了些苍凉,因而看着这悲伤之酒,我迟迟没有饮下。

    冥辰放下酒杯,看了我原封不动的酒杯一眼,给我个眼神示意我喝下,我只得举杯喝了个一滴不剩。酒入口甘冽滋润,一下便冲消了我大半的惆怅,我下意识地舔了下唇,看到冥辰一闪而过的笑意。

    祭月仪式正式结束,冥辰再次开口:“今日正值中秋佳节,为向一直对青冥帮披心沥血,替青冥帮劳心劳力的各位弟兄表示感谢,我特在此摆下酒宴,邀请各位弟兄同欢共饮,今夜大家就不醉不归吧……”冥辰似笑非笑,声音冷漠且苍远威严,一点都不像平常喜欢嬉笑的他。

    “不醉不归……”众人应和道。

    “开席……”一声清响穿透夜中的云霄,显得更是旷远。

    众人各自坐定后,我和冥辰也双双入席。我坐在右手位,竟只比坐在正位上的冥辰低了一位。我留意到斜倚在左手位上的红袍男子,从我这个角度望过去,只看得到他的侧面。他大半个脸隐在阴影中,稍显得有些神秘莫测。他应该是帮里地位仅次于冥辰的人了吧?

    冥辰突然站起来,成功地吸引了众人的目光,他的语气不容置疑:“想必各位对我身边的这位姑娘都早有了了解,但是我却仍旧要在此正式地向大家介绍,这就是天赐青冥帮的荣耀,青冥帮未来的寄予,被誉为天之神女的——叶裳。”

    我一惊,随即起身,看向众人。让我讶异不已的是,我居然没有在一个人的脸上寻到一丝一毫排斥或是敌视我的迹象。

    “欢迎叶小姐……”众人异口同声。我不禁疑惑,冥辰究竟是怎么在治理青冥帮,他那么荒谬的言论居然能让手下人没有任何异议?

    “从今往后,希望大家能够诚心诚意地接受叶裳,不要与她为难,明白吗?”冥辰朗声道。

    “是,帮主。”毫不犹豫的回答,绝对的服从。

    “如此甚好。大家随意,不要辜负了这美好的中秋之夜。”点头,冥辰满意道。

    “谢帮主。”

    众人一致地答谢后,这才真正热闹了开……

    坐下后,我无目的地观望着四周,不巧对上红袍男子的眼,他那凌厉的目光让我没来由地一阵哆嗦,我不禁拢了拢衣衫,想要驱走不知名的凉寒。

    他到底是谁啊,我记得我并没有见过他,更何来的得罪,为什么他的眼神里充斥着无尽的怨恨?是因为我的无端介入?真是奇怪的人!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