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部 唯爱篇 第十一章 贵墓惊魂 圣洞煞心 2


本站公告

    幽冥人的圣洞在一个名叫“圣灵之步”的山涧里,洞口无人把守,只栽着两棵奇形怪状的树。

    据洪岩的汇报,这是两棵见血封喉的毒树,更为恐怖的是,只要有生灵越过,它会象食人的妖魔,伸出渗着毒液的枝干,把人席卷了勒在树上,不出十分钟可以让人血枯而亡。因此洪岩当初也没能进入,他能触及月铃也是机缘巧合。两个月前,当他潜入波台家时,正逢祭师把月铃送回来。据说一旦选定鬼新娘,就要用月铃的圣光为亡者铺照接亲的归路,踏着月铃的寒光,亡魂才不会受到阳气的骚扰。这是幽冥人怪诞的礼仪。但是按规矩,月铃只能夜出夜归,所以波台只有等天黑才能将月铃送回圣洞。洪岩则是利用了波娇的报恩之心才会跟月铃有一面之缘。

    如今,月铃已被送回圣洞,洞口又立着这么阴毒的怪树,小猛将如何进去?

    《异域探奇》这本书里,冒险家凡士可有这样一段记载:“沿着一条黑色的溪流,可以闻到股股血腥的浓臭,那是吸血树发出来的。我远远地观察过它的样子,树皮象苍松那样,有硬实的皱块,但是透着隐隐红光;枝条看似轻柔,象柳枝那样摇曳,可我知道,那是危险的诱惑。我忠实的伙伴快克里就上了它的当,它吸食了快克里的所有体液,只用了五分钟不到。快克里的体重是四十三公斤,在同类猎犬中,再难找出比它更骠悍的家伙。所以我估计吸血树要弄死一个人也不会超过十分钟!这真是一件可怕得让人感兴趣的事,因为我发现了它的逗人处,它竟然害怕汽油!这使我弄明白了在贝塔沙漠碰到的另一件趣事——”

    小猛脑子里闪过他曾经查阅的这段资料时,手上已经提出了早就准备好的东西——一壶十公斤重汽油。根据书中的记载,这足以让洞口的吸血树“神经麻痹”两个多钟头。小猛静候着最后一批巡查的人离去,洪岩说过,十点后不会再有人来。因为那时周遭会升起窒闷的热气,一直要到早晨六点才又慢慢消散。

    站在不至被吸血树触到,又足以对它施法的安全点上,小猛把汽油泼了上去。果然,它象得了软骨病似的,枝干耷拉及地。此时热气越渐浓厚。小猛不敢再迟疑,他的头脑已经开始眩晕。

    一入洞口是一排向下延伸的石阶。两旁的墙上,间隔两米就有一盏发着绿光的灯。灯光照不明脚下的路,只加重了周遭诡异的气氛。

    但是小猛能看清,有白草的袖珍手电嘛!石阶终于停了,眼前是一池水,冒着沸腾的气泡。左右无路,看来得从水中越过。但是不用测试也知道,水温不低于一百度。他在心里估算了一下,水面的跨度大概有二十米,就算能越过去,这高温的水气也能把人蒸熟喽!但他相信有通过的机关,不然波台将如何进入?

    机关在哪里呢?

    左边墙上是一幅鬼面人身的壁画,右边墙上是一张鬼身人面的彩绘。两个画面都平滑无异,小猛摸不到可疑的地方。

    站着的地面有几块凸起的石头,他上去按了按,不见动静;摸了摸,没有反应。他后退几步,远远地观察一番,只见石头按北斗七星的形状排列,难道这就是玄机?

    他在脑子里迅速地会集着北斗七星的相关知识,再一一作了测试,毫无效果。难道这仅仅是一种图腾崇拜?小猛此时真想捶自己一顿——进入幽冥人的领地,怎么可以用非幽冥人的思维去思考?

    幽冥人不可能知道北斗七星的科学知识,这是现代人的观测论断。那么他们会认为这代表什么?甚至他们根本不把这叫做北斗七星,那又会叫什么?这东西一直指向北方,那它就是一种方位指示。难道是站在它所指向的方位?

    小猛试了试,不对;跳了跳,不行。看来想错了!他丧气地甩甩头,却发现墙上有一个特征,再看看另一面墙,嘿嘿,两张画上的怪物都是跪着的!

    小猛大喜,他重新站好方位,扑通一跪,两面墙都开了,应该进哪道门呢?他不敢起身,依旧跪着思考:左边是鬼面人身,右边是鬼身人面,画里隐藏着什么含义?鬼面人身,鬼的脸,人的身体;鬼身人面,当然是鬼的身体、人的脸。如果我想的没错,应该从左门进去。人的身体代表活着,鬼的身体代表死亡。

    小猛刚进门,石墙就关了。但他一眼就看见了墙上的开关,必须清楚退路啊,在门外就用了不少时间,如果不能在吸血树清醒之前离开,即使拿到月铃也毫无意义。因为预备的另一壶汽油根本泼不到树身上,所以他把它留在了石阶旁。距离吸血树清醒的时间只有两个钟头不到,他得争分夺秒。

    一条平直而狭窄的小路通往前方一个明亮的洞口,小路两旁是不知深浅的坑道,只有望不见底的黑沉。小猛小心翼翼地朝那个明亮的洞口走去,走到洞口时,他不得不停了下来,路断了,或者说根本没路了,只能望见远处有一扇漆着金粉的门。

    “难道我刚才选错了,应该从右边进去?但如果是那样,那扇金门又是什么意思?这一路也没有任何致命的机关,如果不是放圣物的通道,怎么会这样?或者正因如此才不是放圣物的通道。”

    小猛在洞口朝四面观望,怪了,眼前的这片光亮源于何处?但他怎么也找不到光源的附着点,自己仿佛站在一个悬崖边,那扇金门却是在另一座山崖上。难道是幻觉?他把水壶扔过去,不,不是幻觉,水壶掉下去了,只是没听到落底声。这也不是见鬼,他不信鬼。

    机关,只能找机关!但是前方是悬崖,后面是窄道,没有一处地方愿意给他任何提示。回去吗?进另一面墙吗?

    小猛回到墙门边,将门上的机关一扭,远处传来一声巨响,墙门没开,他却大喜过望,他断定通往那扇金门的路被打开了。

    果然,一根铁索直达金门边。小猛伸出一只脚去试了试,晃悠悠地,“哼,顶尖级的杂技演员也未必能平安渡过!”他戴上手套,决定攀爬过去,还好,安然抵达。他推了推金门,不见动静,看来又有机关!他四下找了找,没有,他甚至用了最初的方法,跪!可惜金门不吃这一套,他有些好笑地对金门行起了注目礼,因为只有门面是没找过的地方。他发现金粉在门上被涂得厚薄不匀,这情况让他欣喜。

    他轻轻摸着,这凸凹不平的金粉是一种文字,什么字?幽冥文!他会吗?只能说略有研究。他闭着眼睛,开始一个字一个字地审度、一组词一组词地串联。时间在毫不容情地流失,一句话终于在他脑海出现——“轻轻叩响圣灵的门户,带着敬畏之心请求进入。”

    小猛叩了叩门,没开!“难道它晓得我没带敬畏之心?”

    尽管不信神灵,可事到如今只有信其则灵了。但是敬畏什么呢?只有自己的师辈。小猛调整一下情绪,带着对族中长辈的敬畏之心,叩了一下门,这家伙居然关闭如初。

    “对了,我还没有发出请求。可是怎么说呢?”小猛尝试着叩门道:“我可以进去吗?”

    金门铁面无私。

    “怎么回事?”小猛蒙了一下就立刻想到,应该用幽冥人古老的语言嘛!尽管对自己的发音没信心,他还是模仿着说出了那句绕口搅舌的话——“给古安兜里以帕稀也折。”

    请求进入的话音一落,门,轻轻地开了!怪事情!

    金门内十分宽敞,六根金玉镶嵌的石柱上燃着熊熊的火盆,地板是发亮的水晶砖铺就,墙面是银丝勾勒的壁画,画中描述的是圣物显灵的古老传说,其中一面墙上嵌着一颗硕大的红宝石。

    不过,圣物没在这里。但是小猛确信,月铃就在不远处。突然,红宝石镶嵌的墙面一翻,一个人影跃了出来。小猛心头一惊,发现这人是刀子!

    刀子显然也被小猛吓了一跳,他下意识地把手上的东西藏在了身后,但是小猛已经看清了,他拿的正是自己志在必得的月铃——

    事情再明朗不过了,两人此行的目的相同,但心思各异。小猛知道,要想得手,只有硬抢;刀子明白,不想失手,唯有硬拼!

    两人都很冷静,一个忌惮对手的神鬼术,一个谨防对方的手中枪;小猛牢记将军的嘱咐,不敢直视刀子的眼睛;刀子恪守师父的教导,不敢轻视小猛的子弹。

    拿枪的人,牢牢守在门口;得宝的他,紧紧护住圣物。一个等着突袭的良机,一个候着出招的决口。两人的对峙沉闷而紧张。

    一个想:我不愿伤他,可他拿了月铃,绝不会轻易让出;我如果伤他,得了月铃,又于心何忍?

    另一个想:我如果伤他,一时难辨善恶,他却必死无疑;我不伤他,如若失去圣物,又会大违师命。

    两人都委决不下,又都不肯善罢。空气在凝固,时间已停止。突然,同时响起两个声音——“对不起啦!”

    但闻枪声一响,子弹飞梭而出;又见雪光掠过,飞刀惊电闪现。

    子弹,弹无虚发;飞刀,刀必见血!

    弹无虚发,打在刀子左胸;刀必见血,刺入小猛右腑。

    中弹的,挺立着不倒;挨刀的,硬顶着不动。对峙还将继续!过招仍要比验!

    对峙?只会旧戏重演;过招?还是两败俱伤。

    小猛垂下手里的枪,他的语气既是自嘲也是在调侃对方,“咱俩都歇会儿吧!再这么站着,血流干了,一样得死!”

    刀子也放开了捂着暗器的手,他的声音很冷但是不带敌意,“那就先行疗伤,只是谁也不准偷袭!”

    小猛苦笑着坐到地上,他憋口劲,猛地拔出飞刀。血光过处,一阵钻心的痛差点让他晕过去。他半天才喘过气来,满是汗珠的脸上只写着惊疑,“你的暗器没毒吧?”

    刀子也是疼得咬牙切齿,听了小猛的话,他象个孩子似的把头一歪,“你的呢?”

    小猛哭笑不得,“别开玩笑了,如果有毒,快给我解药吧!我也没对你下死手啊!”

    刀子轻轻点头,“那咱们互换解药。我数一二三就一起扔,只是不许使诈!”

    小猛差点背过气去!但也明白了他不是在开玩笑,他是真的认为子弹有毒!可是该怎么跟他解释,他才相信?以刀子对现代武器的理解,以及他对外面世界的无知,他是不可能一时就相信自己的,就算终于跟他解释清了,只怕自己也毒发身亡了。想到这里,小猛有一种遇到了克星的悲哀感,但他对刀子恨不起来,除了哀怜刀子的无知,还有一种说不清的感情在困扰着他。

    “好吧!”小猛摸到了包里的口香糖。他想笑,怕引起怀疑;想认真点,又难以控制。好不容易忍了几十遭,他才一本正经道:“你数三声,咱们一起扔!”

    刀子依言而行,他接住小猛扔来的所谓解药,撕开包装纸,一股刺鼻的清凉味袭来,他微微皱眉就一口吞了,却不无怀疑道:“你的解药不假吧?怎么这么难闻?”

    小猛听他这一问,才把他扔来的解药凑到鼻子上,只觉一股淡淡的奇香,似玫瑰又似金桂,说不出的好闻,他一口吃下去才笑道:“好闻的不一定是真的,难闻的却一点不假!”说完了,他又生出疑虑,如果飞刀有毒,伤口应该酥麻才对,怎么刚才那么疼,这会儿服了解药,反而没有刺痛感了呢?难道刀子的解药也是假的?

    小猛向刀子望去,他碰到的也是一双质疑的眼睛。原来刀子服了解药后,伤口的痛楚没有丝减,反而是整条左臂都疼得抬不起来了,所以他怀疑服了假药。

    不待刀子发怒,小猛先生气了,“喂,你的解药不假吧?我怎么觉得伤口麻麻的,好象毒性刚刚发一样!”

    刀子也气呼呼地,“你的解药才有问题!我的伤口越疼越厉害。说好不许使诈的,你一点信誉也没有!”

    小猛欲哭无泪,他按着已经麻透的伤口,实实地悲哀起来,“刀子呀,我该怎么跟你说呢?我们都是为了月铃而来,我不知道你拿它做什么,但我要告诉你,如果我得不到它,会有很多人因此而受到无谓的伤害。我背着一个沉重的嘱托而来,我曾告诉自己不能失败!但是现在看来,我无法兑现自己的诺言了。既然如此,我请求你,无论如何也不要让它落在别人的手里,这样一来,它至少不会给人们带去灾难。你能答应我吗?”

    刀子使劲摇头,“我活不成了,不敢保证它不会落到别人的手里。但你不会死的,我给你的解药是真的。它叫麻香丸,能解我刀上的毒,并且有止血抑痛的功效。你包扎好伤口不需敷药,七天后就会愈合。你以小人之心度我,以为我给你的也是假药,可见师父说外面的人不可信,是真的!”

    小猛这才知道错怪了刀子,的确,自己的解药本是子虚乌有,但也是迫不得已而为之。听了刀子后面的话,他不觉奇怪,“你怎么知道我不是乌山人?”

    “你穿得怪里怪气的,还会用枪!我虽没出去过,但心里猜得到!”刀子说话时嘴唇发抖、冷汗直冒。小猛知道是伤痛让他难以忍受。

    “我错怪你了,刀子。我给你的解药的确是假的,可那是因为我的子弹本来就没毒。跟你说实话吧?怕你不信;不说实话吧?就只能骗你。如果你信得过我,让我给你看看伤,子弹没打透,得取出来。”

    “怪了,子弹没毒,你咋不早说?早说不就啥事都没了?”刀子小声抱怨,他取出月铃,右手一放,左手一抬,一团白色的雾气将月铃升向天顶。

    小猛细细一看,却是刀子不知用了什么奇术,那团雾气正是从他手心里发出来的。只听刀子道:“我用精冥咒锁着月铃,你是拿不到它的!”

    小猛固然想得到月铃,但他想给刀子疗伤也不假。见刀子放下右手,他才上前道:“我想得到它,如果对手是别人,我会从中使诈,但是对你,我不想用阴谋诡计。我的直觉告诉我,你拿月铃没有起祸的坏心。”

    刀子不说话——小猛已经撕开他的衣服,伤口一阵剧痛,他咬紧牙关,豆大的汗珠滚落出来。

    “我打你的时候就留了心眼,子弹不深,你忍着点!”小猛边说边从伤口里挖出一颗弹头。

    刀子闷吭一声,他眉头紧皱、牙关紧咬。小猛从心底发出一声心疼的关切,“很疼吧?再忍忍!”刀子居然“嗯”着点了一下头,小猛很佩服他的耐力。

    处理好伤口后,刀子的脸色慢慢好看起来,他捡起带血的弹头,端详道:“怪了,黄灿灿的一小颗,打人还蛮疼!是金子做的吗?”

    小猛忍俊不禁,他拿块手帕把刀子一脸的汗擦干了,这才试问道:“咱们来说说月铃的事,好吗?”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