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候的林海东心里一心想的是抗日救国杀鬼子,根本就没想别的。可是令他自己都意想不到的是,在三年以后,他又回到了这个寨子。并且就是从这个寨子里面训练出了日后令小鬼子闻风丧胆的,被称为“抗日炮头队”的一群超级狙击手!(炮头:东北土匪黑话,指神枪手的意思!)
林海东往受伤的脑袋上戴了顶瓜皮帽,盖好被包扎的伤口走出屋子一看,寨子里面这时候还没几个人起来了,山寨中也就寨子东南两面的哨楼上还守着几个在放哨的兄弟。这白马寨西北两面靠山,依山而建,山寨东南面全用栅栏围住了,里面大大小小的修了三四十间木制的屋子。属于典型的东北小村庄布局。不过对于林海东而言,这种小型的山寨要真的打起来最多也就是二三十发92式步兵炮可以完全给炸平了。
“海东兄弟,这么早你就起来了?听说你昨儿个把脑子给摔个窟窿,还TMD谁都不认得了。要不要俺帮你找个好点的郎中把你那怪病给医好?我再吃点亏,顺便把你家的妹子给娶过门给我做婆娘,让你当个大舅子。将来一起吃香喝辣,你看中不中?哈哈哈。”哨楼上的一汉子冲着林海东笑嘻嘻的问了句。
“哪里的鸟一清早的放出来鬼吼鬼叫的?当心爷爷我刮了你那狗头上的配件做伤票送。”(伤票:匪首取猪的舌头让“花舌子”(送信人)送往被害者其家。声称是其家人的舌头,并威胁再不按要求赎票,则三天送其耳,五天送其眼,十天送其人头,此称“伤票”。)林海东接口就按照自己以前在书本上看到的东北黑话回骂了一句。
听到林海东这么一回话,哨楼上的几个汉子全部都轰然大笑了起来。其中一个更是边笑边骂:“海东兄弟骂的好。俺就说那海东兄弟的脑子没摔坏,你偏说摔坏了。你听听,这人要是真摔坏了,哪还能这么利索回话的?哈哈哈,徐老三,你他奶奶的一天到晚打燕子姑娘的主意,早晚有一天海东兄弟非插了你,(插了:即杀了,系东北土匪黑话。如东北土匪拜香时常这样跪地起誓:如违犯了……千刀万剐,叫当家的插了我。)哈哈哈。”
听着这样热闹的江湖话,林海东的心里却没有一丝的反感。他知道,从昨天大壮身上他就感觉到了,这些绿林好汉朴实的心,他们对自己的关心是那样的直接,真诚。这和自己以前在部队中那份生死与共的战友之情何其相似。
嘻嘻哈哈聊天打混了一上午,林海东慢慢的熟悉了这个白马寨的很多人,知晓了很多事情,虽然现在的他还叫不出很多人的名字。但是了解得越多,就越觉得这个寨子不像个纯粹的土匪窝。或许这里真如海燕说的那样,只是些没了生计,走投无路的普通人寻求活下去的另一种方式吧。
“砰~~~~~砰~~~~~砰~~~~~”刚还在和徐老三说着荤话的林海东猛的一惊,这是标准步枪的声音,听步枪回声估计距离300米左右。谁会这个时候开枪?他知道,打猎的话绝对不会用制式步枪。山寨里面多的是火铳,出去打猎的一般不会浪费子弹用步枪去打,莫非是有人来打寨子来了?
“他娘的,哪里放枪?哨子里的,快给爷看仔细咯,哪里放枪?”这是首领白马张的声音,山寨大当家白马张听到三声枪响立马从自己的屋子里冲了出来,一把快慢机(驳壳枪――中国又称“盒子炮”“自来得手枪”,其正式名称是毛瑟M19327.63毫米冲锋手枪)已然操在手中:“小崽子们把家伙操起,有硬货(步枪)的上围子(围住山寨的栅栏,前排高后排低,可以站人端枪打。),没硬货的给老子站墙子(靠一边蹲着补位,如有人挂了就接枪继续顶上去)!”
就这一阵鸡飞狗跳,林海东就看出了问题,这个山寨平时里应该没训练过,也没有个统一指挥。一看就是平常人的正常反应,都是各干各的。特别搞笑的是哨楼还来了个空中飞人,原来是有两胆大的端着枪要爬上去,而原本在哨楼上负责侦察的胆子小想爬下去,眼见自己下不去,居然从四米多高的哨楼上直接跳了下来。
“大当家的,山下来了好一群人。不知道是哪个山头的掌柜来拜山了。大当家的,咋办?”山寨外的暗桩回来报告了情况。(和部队一样,土匪的山寨一般都有暗桩在山寨外围掩蔽处埋伏观察。)
“你小子看仔细没?看他们带了什么来拜山。有没有开山虎?(黑话:迫击炮一类的重武器。)有的话就不是拜山的,是打山头的冤家来了。那就给俺往死里打!明白了没有?”大当家的这时候还算是非常冷静的问着话。
“大当家的,俺刚才只看见他们人刚过来。就啥,枪就响了,俺,俺就急着回来报……”
没等那人话说完,白马张一脚把那暗桩踢了个老远:“没用的东西,滚一边去。TNND,要你这废物有个屁用,来个腿脚利索招子亮点的,对了,二虎,去楼子上看看。他们带了开山虎没?快去。”
二虎二话没说爬到哨楼上去了,猫着腰贴着围子看了一会吆喝着:“大当家的,对面的大概有五十来号人。”又把头稍微的抬起了再确认了一番:“没瞧见开山虎。”
白马张左右走了两步,深吸一口长气,猛一抬头喊道:“招子放亮点!硬货都给老子把火给顶上,有什么动静先把人给放倒了再说。明白没?”寨子里面的兄弟们都大声的回到明白,跟着就是噼里啪啦好一阵枪栓上膛的声音。
喊完这声后,白马张是更大一声的喊道:“打开山门,恭迎贵客!”
听到大当家的这么一嗓子,山寨里面专门负责喊话的几个汉子一起大声吼道:“迎贵客,山门开,哪来的朋友。报上名来!!!”跟着山寨的大门慢慢打开,围子下面站墙子的兄弟分别左右站好了,林海东也站在右边的队伍中,两眼朝着山寨外张望着,心里十分好奇,不知道是什么人这时候来拜山头。
渐渐的几十条人影出现在寨子前面,林海东眯了眯眼,仔细瞧过去。马上就感觉到这来人有问题,看上去十分随意,但是明显是呈散兵线(散兵线是指进攻或防守时,每个士兵之间拉开较大间隔,...战斗时,士兵散开成线式队形,单兵间隔5、6步,散兵线中的士兵可以稍许靠前或靠后进攻走位),乖乖,这哪里是什么道上的?分明就是军队!难道是用计骗开寨门?好来个中心开花?想到这里林海东浑身直冒冷汗。顾不上什么规矩,就要冲过去提醒大当家的小心戒备。
“哈哈哈哈,客气客气了。兄弟我老北风,今日路过贵宝地,特来拜拜山,这寨子里的是哪路的掌柜啊?”还没等林海东有什么动作,大老远的这声音就飘了过来。
“兄弟我白马张,久仰老大哥的名声了。今日里刮的什么风啊?把老大哥给吹到俺这小寨子里来了?今日居然有幸见得真身,实属三生有幸啊。来来来,兄弟们快点去备好吃喝!给老大哥接风。”白马张一听到老北风这三字的时候就已经快步朝寨子外面走了出去,林海东一看这架势也就没再急着上前去说三道四。估计这老北风的名声白马张听到过,应该是个大人物来了。
这没两句话的工夫,就瞧见一个虎背熊腰的中年壮汉跟着大当家的一边说着话,一边朝寨子里面走了进来,这中年汉子应该就是老北风了,一眼看上去林海东就知道这人绝对是个练家子,一双大手是骨节突出。说话声音十分洪亮,显得中气十足。手里把玩着一串玉佛珠,脸上挂着东北汉那份特有的憨厚和直爽,让人看着第一眼的印象还蛮不错。
一进山寨,那老北风就左右仔细打量了山寨一番,边走边看一边说道:“白马兄弟的寨子建的不错,不错啊,这老林子里面能有这规模。兄弟你是用了大心思啊。俺这一路上看过的寨子也有几个,兄弟你这个虽算不上大寨,但是修的好啊!好!”具体的好在哪,这老北风却没点破。
一边白马张什么自夸的话也没多说,谦虚的跟着笑了起来:“老大哥说的哪里话,混口饭吃,混口饭吃罢了。谈不上用了什么心思,也就这寨子的兄弟们胡乱刨了几下。勉强的可以住个人。不值一提,不值一提啊。来,我们快进屋里,今天我要和老大哥好好聊聊。我们来个一醉方休。”回头又冲跟在自己身后的兄弟吩咐:“上几壶好酒,备点下酒好菜。快去!”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