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节 花开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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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个下午,我幸福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攻击齐戴白色的上衣。只是我不知道原来幸福来得快去得也快。

    那个晚上,我笑着从梦里醒来,枕边坐着杏目圆瞪双手叉腰的妹妹。我打算忽视她的存在,继续做梦。她却不打算放过我,皱了皱眉头说:“你究竟是考上了北大还是清华啊?笑得那么大声,还让不让人睡觉啊?”我有点不知死活地激她:“北大清华算什么啊?我梦到的东西是人世间最美好最珍贵的东西。”我说完便闭上眼,再一次沉进我的梦里。

    “姐,你告诉我你昨天梦到什么了好不好?”一大早妹妹就扯开我的被子折磨我的耳朵。

    我睁开眼,想了想这个问题从何而来。

    “奇怪了,你怎么知道我做梦了?”我揉了揉眼睛,从床上坐起来。

    “古月,我真是服了你!昨晚还笑得那么大声现在就忘了,还说什么‘北大清华算什么啊,我梦到的是人世间最美好最珍贵的东西’简直是恶心死了。要不是你的最后一句话蛮有诱惑力的,我才懒得问你呢!”她白了我一眼,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

    我听到这句话,脸红到脖子根。不过又觉得没什么不好意思的,说齐戴是我人生中最美好最珍贵的东西我一点都不后悔。不过要是被他知道我把他看成是我的东西肯定会受不了的。想到这里我又笑了起来,忽然想到古琴还在旁边我马上把嘴角拉正,说:“你不要管那么多,快点洗漱,吃早餐,不然老妈又要唠叨了。”她叹了一口气:”唉,妄想从你那儿得到什么答案是我的错,我还指望你什么呢!”我好笑地看着她。

    我来到我所在的高三(1)班教室,开始搜寻齐戴的影子。奇怪了,一向比我早到的他今天怎么变乌龟了呢?肯定是路上塞车,一定是的。上课铃声响了,齐戴还是没有来。我开始担心了,会不会出什么意外呢?我瞄了瞄正在整理讲义的老师,悄悄摸出手机拔打齐戴的号码,电话的那头传出话务员优美的声音‘对不起,你拔打的用户不在服务区内,请稍后再拔’,我不死心地再拔了一次,这次传来的声音是‘古月,你在干什么,都快高考了上课还这么不认真。’等等,这好像不是话务员的声音,那是谁呢?我吓得一哆嗦,电话掉在地上‘叭’地一声。我看到老师叹了一口气向我的位子走来,捡起我的电话递给我说:“试一下,看摔坏了没?”我很内疚,我应该好好听课的,不能辜负他对我的期望。可是齐戴没来上课,我安不下心。

    整个上午,齐戴都没有来上课。我又拉不下脸去问他的那些哥们,再说我相信连我都不知道的事他们也绝对不会知道。午休时间我没有去吃饭,而是来到我的神秘城堡,说是城堡其实是一棵很苍老的歪脖子树,听学校的清洁大伯说这棵树已经在这里五百年了,是他爷爷的爷爷的祖先种下的。这个学校原先是他们祖上的牧场,后来家族没落就卖给了政府,但是他们世世代代都守在这块地的身边,现在到了他这一代,这里成了一座学校,他说这也算不侮没祖先了。我靠在树下想着清洁老伯的话觉得世事无常,我怎么会靠在老伯的祖先种的树上面呢?原来万物之间是有关联的,我虽然没有机会感谢种树的老伯,但是知道他的后人就在我们学校也觉得很安慰。所以凡事都有前因后果,连一棵树也有它存在的理由,那么齐戴今天怎么没来上课呢?我再次掏出手机,电话还是不通。我失落地回到了教室,我打开工具盒准备做习题打发时间,一张白然的纸条静静地躺在盒子里,同时我也看到了正在收拾东西的齐戴。我顾不得看纸条,便跑过去问他:“喂,你收拾东西干嘛?”他抬头一看是我,平静地说:“哦,这个啊,我不是写纸条告诉你了吗?”我不想在教室跟他争,我回到我的位子,看到纸条上写着‘古月,今天晚上八点老地方见’。我把纸条揉成团,扔进垃圾桶里。整个下午我都没有心思上课,心里七上八下的,总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会发生。齐戴没有来找我,我也没去找他,他的东西收的很整齐,课桌里空空的,他安静地坐在那里听课,我从来没看他那么认真过。

    晚上五点我回到家,妈妈已做好饭等我。她看我一副无精打彩的样子,脸上有隐隐担心的神情。我忽然觉得我很不孝,背着他们偷偷谈恋爱不说,现在还摆出这副鬼样子来让他们担心。“爸跟古琴不回来吃饭吗?这么多菜。”我强挤出笑容问妈妈。“你爸今天要开会,七点钟才会回来,妹妹刚来过电话说今天晚上要跟同学去看那个谁主演的新电影。”妈妈一边帮我夹菜一边说。“妈妈,谢谢你,你对我真好。”我忽然有种想哭的感觉。“傻孩子,你是我的宝贝女儿,我当然对你好了。”妈妈笑着刮了一下我的鼻子。我没有躲开,因为我知道不会痛。我大口大口地扒着饭,决定不去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不能辜负妈妈的手艺和心意。“月儿啊,今天你们数学老师打电话给我了……”看她欲言又止,我停下筷子,心里一阵慌。“他说,以你的成绩考个重点大学是不成问题的,关键是要靠后期阶段的心态调整和自我减压。”我松了一口气,我怕妈妈失望。“你不要有太大心理压力,妈妈不要你这么辛苦。年轻是时候是要多吃点苦,为以后的成功打下基础,但是你还小不应该这么累。”我不明白妈妈的最后一句话是什么意思,但是我知道妈妈一定知道某些我以为她不知道的事。

    吃过饭,我跟妈妈说要去同学家温习功课。她顿了一下,说早去早回,路上小心。我愧疚我对妈妈说了谎,但是为了齐戴我甘愿忍受心底的责备。

    齐戴说的老地方是一个观星台,也不知道是哪位天文学家或者说是天文爱好者搭建的,因为年久失修有点破破烂烂的。后来被他发现了,便成了我们的老地方,我们常在这里看星星。我走到台子的最前端,架起那陈旧的望远镜,看着天空。今夜星光灿烂。

    齐戴还没有来,我看了看表,原来是我早到了。离八点还有半个小时。今夜会发生什么呢?我惴惴不安地在台上踱着步,心乱如麻。远远地,我看到一个黑影在向这边靠近,就算是五百度的近视眼我也知道那是齐戴,原来他和我一样心急,我找到了平衡似地牵了牵嘴角,想笑却笑不出来。我看着他走上台子,纯银的耳钉在星光下发出白色的光,乌黑的眸子定定地望着前方。我躲在望远镜的后面,想等他上来的时候吓他一跳。我也知道我们彼此都有心事,这种时候开玩笑可能会很尴尬,但是我受不了我跟他之间会有这种气氛。我正准备踏出脚,却听到了他的叹气声,我收住脚。

    “古月,多么美丽的名字,多么可爱的人!世界上唯一的一个古月,可是怎么办呢,我可能要离开你了!”他仰望满天星光,吐出这些令我喘不过气来的字。泪水在我的眼睛里打转,我强忍着不让它掉下来。“不知道那个地方会不会有一个跟你一模一样的古月呢?”他的声音里透着浓浓的悲伤。我想走出去问他,可想了想还是算了,好强的他又怎么能忍受被我看见他的伤痛。他从烟盒里拿了一根烟,然后取出笔在烟尾认真地写上了几个字,辨着星光,我依稀看清了那几个字的笔画,那上面写的是‘今生有月’。我哭了,白色的烟雾盘旋在他头顶,我的眼模模糊糊,竟然看不见他的脸。

    “老天,你告诉我是该就这样悄悄地离开还是狠狠地伤她一次再分手!”他冲着星空叫喊。

    “你敢!”我哭着从望远镜后面走了出来。

    他先是一愣,然后似笑非笑地说:“你果然在这里,我的心思果然没白费。”

    我的头脑一片空白,这应该不是从齐戴的嘴里说出来的话吧,可是这里没有别人啊!

    “你什么意思?”我支支吾吾地问他。

    “很明显,刚才我是在演戏,我要出国留学了,所以我们分手吧!”他云淡风清地说完这些话。

    我已经泣不成声。

    “你听过花开的声音吗?”我笑着问他。

    他扔掉手里的烟头,歪着头问:“你还想说什么?”

    “我刚听见了,我说我刚刚听见了花开的声音。”我冲他大嚷。

    他冷冷地看着我,说:“什么意思?”

    “我连花开的声音都听得到,当然也听得到你心底的声音。”我啜泣着说。

    “不,你听不见,你永远也听不见。”他绝望地看着我。

    “不,我听得见,因为我在离你心脏最近的地方。”我还在挣扎着。

    “哈哈,那个你也信啊?真是个蠢女人!”这么粗鲁的话真的出自齐戴之口吗?不,我不相信。

    “你给我一根烟吧!”我擦干泪,平静地说。

    “你要干嘛,我可没有时间陪你玩这些傻瓜游戏?”他不耐烦地说。

    ”你给我吧,给我了,我就放你走!”他迟疑了一下,但还是拿了一根烟递给我。

    我把烟收进包里,转身下楼,没有回头。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