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有一事,易莺总还觉得羞怯难当。
自那次在岛上开了先河之后,他就习惯不分场合地向自己求欢。在花园弹琴的时候,突然被他从身后环抱,热唇凑将过来,把她的心烧得滚烫。有时候是他突然来了兴致,拉着她说要带她去什么地方走走,给她惊喜,却是找了个四处无人的亭子,先是搂着她吻了一阵,紧接着就开始伸手解她的衣衫。早上起来梳洗,明明侍女们还未退去,早朝时间也快到了,他还要缠着她,像个孩子似的要她答应给他,那些侍女们一个个正值豆蔻年华,当场脸红耳赤。易莺无可奈何,只好喝她们出去,顺了丈夫。渐渐地,易莺把中宫里的宫人都打发到了别处去,平时只让小弦一个人在身边侍候。也只能在靠远一点的地方候着。
小弦倒是不会因为这些事而害羞,或者取笑自己的主子,只是隐隐约约地替易莺感到担心,有时会忍不住便劝上两句,总的说来就是叫易莺不要总是太顺着徵舒,毕竟这里是王宫,宗法礼仪比在任何地方都更要顾忌。易莺只是点头,心里感激小弦的好意,只是,她除了顺从丈夫,还能怎么做。出言抗拒吗?她开不了口,也不忍心开口。
这样一来,宫里难免起了流言。易莺自然听不到,小弦也不忍心告诉她。
易莺开始每天都要随丈夫去向太后请安,自然是受了上一次的教训。而这天从长福宫出来的时候,突然听得身后唤了一声,“王上,王后请留步。”
回头看时,竟是平安公主。两人齐齐向她道声,“姐姐,早安。”
平安公主点了点头,直直地走了过来,对徵舒笑道,“王上,我想和王后聊两句,不知王上是否舍得放人?”
徵舒便放了易莺的手,说,“既然姐姐要求,自然可以。”就对易莺道,“我回去等你,记得要早点回来哦!”浅浅的一笑,让她的心里暖极。点头应道,“嗯。”看着他走了,才转过去看平安公主。
“姐姐找我何事?”易莺对平安公主本没有多大好感,但也不能表现得太过明显,说话语气还算礼貌。也不自称哀家。
平安WWW.soudu.org公主主动地拉过她的手,当即觉得她轻轻地抽了一下,显然不愿意自己拉着她,但她也不放开,就这样拉着她走了一段路,才开口说话。却是端详了易莺片刻之后才说的,“王后果然越来越见漂亮了。”
明明听到对方在赞自己,易莺却觉得老大不舒服,说,“公主既是夫君的姐姐,叫弟媳或者直呼名字就是了,不用王后王后的叫。”
平安公主“嗯”了一声,却并未改口,说,“看来王后是急着回去陪王上吧?”
易莺眉头一蹙,想道,是又怎样,与你何干,你莫不是妒嫉了?说,“姐姐哪里话。”便没了下文,竟是一句不相关的回答。
平安公主带着她出了长福宫好远,才停了下来,看看四处无人,便从袖子里取出一个折子来,向她递了过去。“姐姐刚才截到一封折子,是一个臣子呈给太后的,见说的跟王后有关,便大胆地藏了起来,太后并未看过的。”
易莺接了折子,看了看她,神情疑惑,但在对方的眼睛里似乎得不到任何答案,只好自己打开折子看。
看着看着,双手紧握成拳,脸渐渐地泛红,身子开始颤抖。平安公主平静地看着她明显失态的反应,眼里竟起了怜惜。原来这折子是将作少府管庚所写,所说的正是易莺一直觉得羞怯之事。
他写道:
臣庚冒死进言:臣闻为后者,当母仪天下,入则事君,出则为民。然当今王后易莺,受万民瞩目而不知自敛,常纵淫无度。宫中诸多流言,并非空穴来风。有侍人亲眼所见,王后常纵王上淫于花阴柳下,其不以为耻,反苛斥宫人。
……
其言未尽,易莺却已经看不下去了,心头揪紧,羞怒之极。一时想起那天在朝堂之上,这老家伙就已经对自己看不顺眼了。更加可气,又是觉得委屈,所谓“淫于花阴柳下”又岂是她自己所愿意的?却这种事怎么开口向人解释呢?转脸注意到平安公主。她是来看好戏的吧?哼!让她看便又怎么样,我跟自己的丈夫,尽管是做肌肤相亲之事,又岂是你们几个好事之徒所能管得着的?
颤颤地说道,“姐姐……是觉得哀家可笑么?”
平安公主知道她误会了,便摇了摇头,脸上没有一点装模作样,很真诚,说,“只是觉得将作少府的为人不敢恭维,竟然背着王上和王后编这样的谬事来向太后邀功。不过……王后也不必与他太过计较,只是以后要多注意别人的心眼就是了。”
别人的心眼?你不是也有心眼吗?易莺想。你明明知道这上面写的是真的,当日在小岛上的事你也知道了,却装出这样一副做好人的面孔来,也不见会安了什么好心吧。说,“多谢姐姐提醒,要是再没别的事的话,哀家这就先回去了。”
平安公主以目光送了她一程,便垂下眸子,幽幽地舒了口气。
易莺回到中宫,见徵舒又上前来搂抱,便想起袖中的奏折,觉得羞怯,很不自然地向后缩了一下。徵舒不明为何,说,“娘子怎么了?”
易莺当然不敢以实情相告,说,“夫君,我累了,想休息一会。”语气中带了点生硬,是从来没有过的。
徵舒顿了一顿,才点头道,“那娘子就休息一会吧。”便是转身走了。看着他离去的身形,不知怎的,竟觉得陌生。却又是愧疚,觉得他是让自己的抗拒气走了的。又是委屈,因为明明是两个人做出来的事,别人只会怪她一个。
小心别人的心眼?易莺想到这一句。嗯,倒是个不错的建议。于是叫了小弦过来。问,“你有没有听过宫里有什么对哀家不利的流言?”
小弦先是一惊,而后镇定地说,“回王后,的确是有的,只是怕王后听了生气。”
易莺“嗯”了一声,说,“其实你不必瞒着哀家,哀家刚听说了。”
遂取出那本折子,“哼!还有人想把这事奏到太后那里去呢。”竟是把小弦吓了一跳,易莺道,“小弦,你不用怕,哀家知道你忠诚,也就能跟你说说心里话,他们这些人,一个个都见不得夫君宠我爱我。哀家的确是和夫君在‘花阴柳下’肌肤相亲又怎样了?有胆量的就直到哀家面前骂一骂试试?或者在朝堂上骂,可他们不敢,都只会在背后说哀家的不是……”
说着说着,竟见她眼睛红了一圈,小弦一时不知道怎么劝解她,手足无措。
易莺稍定了定神,忽然说,“去,快把郎中令给哀家叫来。”
管宫室之事的就两个高官,一个是将作少府,一个是郎中令。其中郎中令比将作少府官大。
小弦虽不明为何,却也不过问,按主子的话照做就是了。
须臾郎中令颜艺传至。等他行过拜礼,易莺也不让他起来。见他是个中年男子,看他脸色像是个老实人吧,不叫他起来他就静静地跪着,也不敢抬眼打量自己。便想,这样的人应该不难对付,总比将作少府在背后参我要好得多。想着心就软了,说,“起来吧。”
颜艺这才起来,“不知王后传臣到来有何吩咐?”
易莺也不想跟他兜圈子,就直说了,“最近宫里有些流言让哀家听了觉得刺耳,想请郎中令大人帮忙还哀家的耳根清静几天,不知可否?”
这事不用明说,颜艺已经明白了,垂手应道,“臣这就去办。”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