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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儿服下汤药,足足睡了六个时辰。睁开眼时,见到大家关切的目光,心中又是感动,又是着急。强打精神说道:“我已经好多了,等两天应该可以上路了。”。范风看她还是一脸病容,知道她在安慰大家。也劝道:“不用着急,等病全好了咱们再上路。”。月儿还待再说,李氏忙劝道:“别说话了,好好歇着吧。”。月儿脸上艰难地露出一笑,闭上了眼睛,重又睡去。

    范风赶紧再去找成上商量能否晚些出发,成上问明原因,让范风带人全部住到庄上来,也方便照顾。出发之期可以往后延一延。范风心中感激万分,忙不迭的答应了。

    众人搬到成家庄后,成上关怀备至,派来数名婢女侍奉月儿,又叫庄上的利大夫来给月儿看病。利大夫是成家庄药坊管事,也是庄上最好的大夫。

    利大夫把脉足有一盏茶的功夫,只语未讲。放开手后,才问月儿道:“夫人在十几年前可是遭遇了极大变故,以至痛不欲生?”。一听利大夫问到十几年前的旧事,虽然时隔多年,月儿还是忍不住泪如雨下。十八岁那年,一下失去了父亲、母亲和两个哥哥,自己还险遭贼人掳去。若非遇到耿广,自己多半也不会再活在世上。

    利大夫也不再问,自言自语说道:“那就是了。”。对月儿说道:“凡事看开些,你虽历尽磨难,但有子成人,我看你儿子奇花初胎,日后必将大放光彩。”。一听提起耿恭,月儿心中也感到莫大欣慰,感激的对利大夫道了声谢。

    范风和成上等在屋外,见利大夫出来,赶忙上来询问。利大夫走到一旁,才低声向成上禀道:“风寒小恙,不足挂齿。但另有隐疾,却是相当棘手。”。成上急问道:“是何隐疾?”。

    利大夫说道:“病人少年时不知为何经逢大变,生机几乎断绝。”。范风“呀”了一声,忙说道:“确是如此……”,当下原原本本把十几年前的事给成上和利大夫讲述了一遍。

    当利大夫听完,已是老泪纵横,不等成、范二人相问,哭着说道:“我就是亲眼见卓家父子死难的人啊!当年我被匈奴人抓去,本已万念俱灰,不料还能得以生还。我这条老命能多活这十来年,全是卓家父子和无数汉军用命换来的啊!”,说完已是泪如雨下。

    等了好久,成上见利大夫稍稍平息,才出言问道:“耿夫人病情如何?很严重吗?”。利大夫渐渐收住哭声,断然说道:“不妨,我必竭尽全力,医治夫人。”,接着说道:“耿夫人的病根起于十来年前,后几年已有好转,但七八年来又有恶象,想必是思念丈夫所至。现已有心力衰疲之征兆。若再不尽心调治,五年内必然急速恶化,到那时,只怕已非药石所能。”。

    范风焦急问道:“那该如何是好?”。利大夫说道:“若安心静养,我再以针灸汤药佐之,有一年时间,即可康复无碍。此后再无悲痛欲绝之事,便不会复发。”。范风稍稍放下心来,谢道:“有劳长者费心了。”。利大夫正容说道:“能报卓家父子万一,老朽求之不得。当年我与夫人的二哥还曾有过一段师生之谊,唉,多年来,我仍不时想起他。二位放心,如果不能使夫人痊愈,老朽请殉于墓前。”。

    听说月儿的病有治,范风和成上放下心来。但月儿短时势必不能随着前往疏勒找寻耿广。二人商议一番,只得决定留下李氏照顾月儿,范风带着几个孩子上路。等一年后再来接月儿和李氏。李氏听范风如此安排,也觉只好这样,但老三范琥还不足十二岁,实在不能放心随着上路。范风答应把范琥也留在成家庄,李氏才不再说什么了。

    出发之期尚有半月,数日后,闲不住的怀玉就拉着耿恭要到酒泉城中游玩。耿恭见母亲病情已经稳定,加上自己也实在喜欢和怀玉在一起时甜甜的感觉,禀明了范风就陪着怀玉去了。

    酒泉乃边陲重镇,人口繁茂,街肆上熙熙攘攘。怀玉开心的牵着耿恭的手东张西望,突然好像发现了什么大秘密似的咬着耿恭的耳朵说道:“咱们后面的那个少年好漂亮,肯定是个女子所扮。”。

    耿恭回头一看,只见四个壮实大汉每人牵着两匹骏马,马背上驮满了东西。中间簇拥着两个衣饰华贵的少年。个高者星目俊朗,气度不凡,一看便知非富即贵。另一少年却唇红齿白,漂亮柔和,细看之下果是女子,而且还是一个美貌女子装扮的男子。

    那扮作男子的女子走近耿恭和怀玉二人时,见耿恭一时看着自己出神,把脸一板,拉着身旁男子的袖子低声嗔道:“哥,你看那人。”。男子扭头朝耿恭二人看来,尚未开口,一侧的两个大汉经过耿恭时却有意撞来,耿恭赶紧拉着怀玉闪在一旁,听到那女子“哼”了一声走了过去。

    耿恭神情有些尴尬正想扭脸看看怀玉,却被怀玉重重的一把拧住耳朵,耿恭痛得轻“啊”了一声,连忙双WWW.soudu.org手扶住怀玉的手拿开。回头看见怀玉生气的俏脸,诺诺不知该说什么。怀玉冲着耿恭大声嚷道:“我不许你看别的漂亮女子。”。耿恭胆怯的回道:“那不是你让看的吗?”。怀玉见他回嘴,愈加来气,扭头自顾自朝前走了,耿恭连忙跟在后面。

    没过一会儿,怀玉又对耿恭笑颜如花,神情亲密如常,仿佛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逛了大半日,买了好些小玩意,怀玉才觉得腹中饥饿,拉着耿恭进了一家大酒楼,还非要上二楼的雅间就坐,耿恭拗她不过,只得随她。

    菜未上来,只听楼板一阵响动,上来几人。耿恭一看,正是在街上偶遇的几人,那扮作男子的美貌女子也在其中,耿恭连忙扭头装作视而不见。

    那六人在一旁的两个雅间入座,招呼着要了酒菜。耿恭自幼狩猎,耳力极佳,隔壁女子和少年虽然压低了声音说话,却不由得被耿恭听在耳中。先听那女子说了一句话,显非汉话,耿恭一时不懂。少年提醒道:“云儿…..”,才又听那女子用汉话说道:“哥,你买了这么多书简回去,父亲肯定又要大大的笑你。”。少年只顾翻阅书简,只随意“嗯”了一声算作答复。女子又说道:“汉人的书中我只喜欢《诗》,“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想想都觉得欢喜。”。少年头也不抬,随口答道:“姑尤可不懂你这些与子偕老。”。一句话惹得那女子大为生气,顺手拿起案上的空碗向少年摔去,少年头一偏躲开,女子见没有扔中,却伏在案上嘤嘤哭了起来。

    四个从人听到响动,齐齐赶来,少年挥手示意,四人见状又退了回去。少年见妹妹哭得伤心,颇为后悔。低声劝道:“妹妹放心,我一定劝父亲收回成命。”。一听这话,女子抬起头来一笑说道:“你说了可不许不算。”,虽然笑了,脸上泪痕仍在。少年认真说道:“哥哥几时骗过你?”。

    又过了一会儿,酒菜上齐。耿恭心中好奇,有一搭没一搭陪着怀玉说话,耳中却继续听着隔壁男女少年的对话。当听到少年男子说了一句:“以往我多看兵书,少看诸子。看完这些腐儒之论,什么‘中庸’、‘仁恕’、‘克己’等等,哪有一点男儿的血性。当今汉人以儒法治天下,长此以往,必然尽失尚武之风,泯然群羊耳。”,耿恭再也忍不住心中同感,拍案叫道:“说得好!”。

    少年男子听到隔壁耿恭的一声喊叫,手中书简落下,接着脸色一变,站起身来。那四个从人也立刻赶来站到男子身前,以手紧握住腰间刀柄。少年神色即刻回复如常,挥退了从人,走到耿恭和怀玉的雅间前,拱手说道:“可否请兄台一叙?”。

    耿恭叫了一声,正自后悔,此刻也立起身来,神态戒备。眼见少年并无恶意,随即轻松下来,听少年之意甚诚,也回礼道:“多谢兄台,正想请教。”。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