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里尔吩咐侍者再给众人加水,陪笑说道:“精绝款待来客加三次半碗水已是都尉招待上使的最高规格,若是普通者只是加水一次,再想饮水则需自行购买。在精绝一般人家,款待宾客只是半碗水。非豪富人家绝不肯再加半碗。但各位是数十年来精绝未曾接待过的大汉天使,破例一次,想必都尉不会责罚小臣。请尽情饮用,万望不要浪费。”。班超答道:“驿长无需担心都尉责罚,多饮之水我等自会按价付钱。”,沙里尔喜道:“多谢大人体谅!”。
耿广等人听完沙里尔的话,再端起面前的半碗水,立时觉得重了许多,人人小口抿着,仿佛连水都变得甘甜起来。
好容易到达于阗西城后,队中即便强壮如耿广、田虑,也是疲惫不堪。可更加让众人意料不到的却是于阗王广德的款待。
汉军大破车师的消息传到于阗后,着实让广德吃惊不小。自己近年来接受匈奴监国,依靠匈奴势力大败莎车,立莎车新王亮,雄帜高张,扬威南道。此必不见容于汉军,但闻听汉军破车师后已大部回师,留在西域的全部汉军加起来也不足二千人马,又如何能与匈奴抗衡。不用匈奴出兵,即便是自己也能灭了汉军。虽说自丝路断绝后,于阗已非往日富庶,匈奴人又贪索无度,实在不堪重负。但只要支持自己一统莎车、疏勒,倒也无妨。想到这,广德还是决定坚持归附匈奴。
班超的到来让广德大感头痛,虽说无心归汉,可也不能听从匈奴监国之意杀了班超等人,毕竟一百多年来,西域诸国敢于击杀汉使而平安无事的基本没有。“犯强汉者,虽远必诛。”,广德对此有着清醒的认识,强大如郅支单于,远逃至康居而不能幸免。当今之计,只能怠慢班超等人,让其知难而回为上策。
偏偏班超不是一个知难而退的人,在于阗羁縻月余,连广德的面都未见到,每日的吃食粗砺不堪,都没有动摇他的决心。他知道西域各国为自身生存计,不得已总得在汉与匈奴间选择一个或两头归附。只要不是一心与汉为敌的,都应将他们团结起来从匈奴人手中解救他们自己。要让诸国归汉,只能以威服之,以德信之,切不可操之过急,适得其反。班超所需要的只是一个时机,一个让广德信服的时机。
耿广诸人眼见班超态度笃定,甘之如饴,也不像初到时那般心情躁动,在耿广的带领下每日坚持技击搏杀。匈奴监国见广德不肯杀掉汉使,就派人准备暗中刺杀班超。刺客见到耿广等人终日护卫,竟没有任何机会,只好作罢。
一日,广德王居然派人前来拜访班超,这意外的举动让班超大感意外,感觉事情是否有所转机。班超命人赶紧将来人请了进来。
来人草草一拜,说道:“我奉王命,特来求大人坐骑。”。班超大感奇怪,问道:“本使坐骑并非千里驹,广德王要来何用?”。
来人说道:“我国法力无边的大巫师需杀马祭天,请大人许之。”,话音刚落,一旁的田虑早已按捺不住,拍案而起怒喝道:“滚回去告诉你们大王,想要班大人的马,只管发兵来取。”。
班超却未生气,朝众人一摆手。又和颜悦色对来人说道:“既是大巫师吩咐,本使哪有不肯之理。只是不知为何偏要本使的马呢?”。来人说道:“大巫师有言,祭天需黑嘴,黄毛的騧马,大人的坐骑正是如此。”。
班超释然,说道:“原来如此,为大汉与于阗关系计,本使岂会吝惜区区一马。但祭天事大,不可草草,你可回报大王让大巫师亲自来取,本使要隆重对待赠马一事。”,说完吩咐赏赐来人。
来人欢喜而去,wWw.耿广、甘英一干人等言词汹汹,均觉此事扫尽汉家颜面,岂可听之任之。班超微微一笑,并不解释,只叫众人安静,稍安毋躁。
次日大早,大巫师从者众多,来见班超。班超集合部众,列队欢迎。又命人牵出自己的騧马,大巫师神情高傲,口中道了声谢。命人牵上班超的騧马欲走。
班超问道:“敢问大巫师,若有人敢犯大巫师,将有何报?”。
大巫师傲然说道:“我乃上天使者,敢犯者立刻被上天杀之。”。
班超拉长声音说道:“好……好……”,话音未落,只见寒光一闪,精夫手起刀落,只一刀,将大巫师头颅砍落在地。
于阗国诸人眼见得鲜血从大巫师断头处喷出数尺,随即无头的身躯一倒,只喷得片刻就只剩血泡涌出,头颅飞出丈外,滚了几滚,就此不动。
寂静片刻,众人发一声喊,四散而逃。
班超命精夫装殓大巫师的首级入匣,与甘英带着匣子来到王宫外,求见广德。广德无奈,只好请班超入宫。
这是广德王初见班超,眼前的汉使儒雅自持,实实不能相信这就是敢于在鄯善攻杀匈奴使者,又来于阗诱杀大巫师的人。但当他打开甘英奉上的盛有大巫师首级的匣子时,回头再看班超,却发自心底感到阵阵寒意。他知道,自己面对的是一个怎样强悍的人,班超背后又站着多少跟他一样血性十足的人。他们的后面又有一个怎样强大的汉帝国。广德王从此刻起坚信有班超这样的人在,大汉一定会击败匈奴,自己必须作出明智的选择。
当晚,广德王命人捕杀匈奴监国。
次日,广德王盛宴款待班超,当众宣布归附大汉。
于阗的归附带来了意外之喜,拘弥王也遣使前来誓言归附大汉。
班超使人报知西域都护陈睦,陈睦大喜,差人送来大批财货军械WWW.soudu.org,重赏广德王、拘弥王及两国诸臣,于阗、拘弥上下同感汉恩。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