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先生不无讨好地说:我不会抽烟,股长你留着抽wWw.吧。
德如股长却一定要还给贵先生,他说:不要以后讲不清楚,以为我得了你什么好处。连一盒烟都还给你了,是吧?
贵先生不敢问,那么大一包东西都用于什么样的各个方面了,怎么只剩一盒香烟了?不过他很高兴,德如股长得到了一大包东西,可能会待他和善一点。于是他使劲点头说:是的,是的。
德如股长露出了和颜悦色,贵先生立即感到一丝温暖,他的工作热情也随之空前高涨。
他一见客户来了就起立,还很愉快地跟客户点头微笑,微笑时默默念“e”,同时按服务规范要求露出八颗牙齿。这是标准的职业微笑,他在入行教育时接受过这方面培训,但他以前笑不出来,他总是被客户投诉,说他面无表情态度生硬。
他正在跟客户说再见时,透过防弹玻璃,看见大厅里一张似曾相识的面孔。那人在东张西望,似乎专门来找人的。他看见了贵先生,仅仅对视片刻,就转身走了。贵先生猛然想起,正是那小小煤矿的人。贵先生吓得一哆嗦,马上跌坐在椅子上。不知道那人是不是认出他了,更不知道被认出后会有什么麻烦。贵先生从此不敢起立,心头惴惴不安,他又笑不出了。
德如股长再次过来,旷君别过脸没搭理他,他便把半边屁股挂在贵先生桌子上说:元旦没有分发福利,说是各方面忙不过来。现在腾出空了,马上就要集中分发烧鸡、鸡蛋、板鸭、肥鹅、猪肉……德如股长和颜悦色地问贵先生:这些东西我都帮你收起来,你想吃就来我家,不会有想法吧?
不久就要过春节,如果真能分到这么多福利,贵先生倒是很想带回家。虽说他家境不算贫寒,但也说不上富裕。
他父亲是解放前的贵胄公子,母亲是豪门千金,解放后树倒猢狲散,从此他父母就开始颠沛流离。
六十年代初下放三千万城市人口,尽管他父亲已经是昌明大学艺术系副教授、母亲是师范系副教授,由于成分不好,又都是右派,加上年纪轻还才华出众,特别遭人嫉恨,因此双双被下放到峰县的清溪镇。
等到十多年后落实政策时,他父母已经心如止水、淡泊绝尘。他们经受了太多苦难,强烈排斥外面的世界,他们乐意与世隔绝。虽然组织上一再为他们的蒙冤受屈道歉,他们仍然满怀恐惧,仍然不肯复出工作。好在组织上能够理解他们,组织上受理了他们的病休申请,他们依靠退补的工资和相应的高级知识分子病休待遇,继续他们在小镇的闲云野鹤般生活。
相对于小镇居民他们殷实有余,但他们要为女儿贵香准备足够的积蓄。
贵香是他们培育的阆苑仙葩,纯净得匪夷所WWW.soudu.org思。这样纤尘不染的姑娘,一旦落入红尘必定零落成泥,因此父母一直把她养育在身边。
贵先生知道,以父母的能力不可能庇护姐姐一生,他早就有心承担起这个责任。只是他还没有这个能力,目前他所能做的,仅仅是期望把他应得的福利带回家。
然而德如股长已经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他又不好意思讨回自己的福利了,只好再次放弃。
下午贵先生接到个电话,对方说他是信贷股的金煌,他要贵先生去大门口说话。
贵先生并不认识金煌,他搁下电话自言自语地嘀咕一声:谁是金煌啊?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