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上菜的情况,大少爷冯琪卿,五少奶奶贺书香,魏姨娘,先后被菜样的雕花形式对着,各自抱着做完了事的心态行了酒令。基于这种心态,众人所行酒令的文辞,自然也是泛泛无奇的。似宫体应旨酬和诗一般:工整却有失机巧;绮丽却有伤堆砌;藻饰却有乏清新。家学还算深厚的冯夫人,自然对此情况十分不满,但又无法发作,只是把不耐烦、不满意的表情,越来越明显的显露在脸上。
一心想要讨冯夫人欢心的箴如,此刻比别人更敏锐更迅速的,察觉到冯夫人的脸色变化。
“不能让冯夫人的表情,继续阴沉下去,我的哄她高兴,哄得她觉得离不开我才行。”正当箴如心里暗暗着急之时,只见门帘一侧挑开了一条缝,伸进来一双端着菜肴的手臂。新菜来了,箴如立时有了主意。箴如用事前约好的手势,暗示刚刚将新菜接在手里的海棠,让她将菜指向自己。
海棠会意了,将手上名为“喜鹊登高枝”的菜式里,“喜鹊嘴巴”的朝向,摆在恰对着箴如的位置上。
“呀,这回难道该我了?”箴如,假作惊讶状,转头笑呵呵的跟冯夫人撒娇,“娘,你看如儿这不还没准备好呢?您能不能,宽限宽限,等下回再让如儿做,这回不算先教别的兄妹们替如儿做了吧!”
“嗯?”冯夫人本来对前几个作对行令的,无趣的表现,深表不满,兴致低落。现在却看见,要轮到平素最得自己欢心的箴如行令了,精神不觉一震。再看她那装憨充愣的样儿,就知道她是故意逗自己开心。不由得心内感动,一时竟不知该怎么回答。
好在箴如也不要她回答,只要她的注意力就够了。箴如自问自答似的嘟囔说:“哦,娘估计心里也想饶了如儿,但怕兄弟们不服。哎,你说我好好的干嘛提议行酒令呀,这下好,轮到自己了。哎,罢了,就献一回丑吧。”用一副下了很大决心的神情,转身向翡翠招手,让她把签筒取来,自己要掣签。
或许人家说的,有什么样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奴才,真是再正确不过的了。翡翠自幼就跟在箴如身边,伺候她,对箴如的言谈习性不仅熟知,而且还学去几分呢。她眼瞅着自家小姐在那儿“耍赖”,便知箴如心意,怀抱签筒走到箴如身边,故意说道:“小姐,这回夫人、姨娘及各位少爷小姐,都在跟前,大家的眼睛注视着咱们,奴婢可是‘帮’不成您了。您只有‘自求多福’了。呵呵,嘻嘻……”翡翠一番,连说带笑的表演下来,果然帮着箴如把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到箴如身上了。
“多嘴的丫头,竟是胡说?造你那么说,好像本小姐以前要靠串通你‘作弊’,才能赢酒令似的。”箴如心内对翡翠刚才的表演,十分满意,接着她的话把,语带笑声的假意责备她。言罢,抽好了签儿,瞧了一眼,故作得意装对翡翠说:“等着瞧吧,谁说你家小姐,每次,都要靠‘作弊’来赢?这回,本小姐就让你见识见识,我的真才实学!看你以后还敢不敢,小瞧我,认为你自己帮我‘作弊’功劳大似的。”
“呵,‘每次’?如儿,你刚才说的是什么意思,娘怎么听不懂呀?”冯夫人终于被这一主一仆,彻底给逗乐了,抓住箴如故意“漏嘴”般,掉下的词语不放,反问道。在座的众人,见冯夫人如此追问,也被带的乐了起来。
“哎呀,说漏嘴了。”箴如面红耳赤的急变道:“不对,不对,是你们听错了!”
“哦,听错了?那翡翠,来我问你,你以前是什么‘帮’你家小姐的呀?”冯夫人见箴如羞得不肯说实话的表现,不依不饶,转而问翡翠。
“嗯,夫人,翡翠不敢说,说了怕小姐回去,饶不了我的。”
“你只管说,有我为你撑腰,如儿是不敢罚你的。如儿,不许你为了今晚的事儿,罚翡翠,你听见了没有?”
箴如,对冯夫人的嘱咐,只好点头答应。做了个无奈的动作,表示同意翡翠“照实”说。翡翠见了,笑嘻嘻的回冯夫人道:“其实也没什么,就是以前在家——小姐还待字闺中的时候,每回和府里的众姊妹,wWw.行酒令游戏的时候,小姐都令我服侍大家摇签。每次轮到小姐之时,我就把题面难的签儿,悄悄用指头勾住,保证她每次都能抽到,简单而熟悉的题目。”翡翠说完自己先笑了,嘴角上扬,眉角下弯,开朗活波的模样,引得众人都不由自主的跟着发笑,也引得四公子冯琪瑞,心神一荡。
“哏!哏!”箴如欲要把所有人的情绪皆带到沸点,欲扬先抑,没等众人乐完,便故意咳了两声,朗声道:“花卉单音词,兰。兰花。《周易》有言曰:‘同心之言,其臭如兰。’”
“好一个,‘二人同心,其利断金;同心之言,其臭如兰。’但不知,如儿所指,是和翡翠同心作弊呀,还是跟我扬儿同心恩爱呀?”冯夫人冷眼旁观,约略觉出箴如前面的几人,行令敷衍,是为了自己在陈姨娘事上做的有些过了。现在终于见众人,情绪复又被箴如带回几分,必要借着这股劲势,挽回些众人对自己的看法,便要拿箴如小两口取笑,塑造自己慈母的形象。
“啊,娘,您看您,就会拿如儿说笑,如儿不依!”假意撅起小嘴,“娘要嫌,如儿做的不对题就算了,干嘛拿如儿耍笑?要不如儿,自己讲个笑话,作为自我惩罚吧。”说完也不待冯夫人回答,已然开始讲。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