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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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力被推出去的一刹那,他忽的回过头来冲我冷笑,“我们都是刽子手,杨默,你又干净到哪去?”

    我走到他身前,用尽力气把他的脸打歪,回以冷笑:“你说的对!这一下是林姝的,我替她不值,为了你这么个东西伤心绝望,还不如活下来狠狠报复你来得大快人心!”

    “林姝是被你害死的!你害的!”林力红着眼角,大吼大叫,激动不已。

    “按住他!”东方殷莫轻喝,居高临下的俯视着被人死死压在地上的林力,“林力,这么多年,我看你看得最透。当年不是你将默默与李哲的照片寄给林姝的?你背着我搞的那些小动作,你真当我不晓得?包括你趁我不在,对默默下手,我只当你仇恨未能放下,不作追究。可是,你不该跟依雪串通一气,想对默默不轨。”东方殷莫从怀里掏出烟,点上。顿了一会儿,又说:“你打小就跟着我,别人叫我东方先生,你叫我老爷。十几年的情份,不是说抹就抹的。你去里面过几年吧,也许等将来我心情好了,会去看你。”说完把抽了一口的烟扔到地上,用脚碾灭,对着那些人作了个手势。

    “还有……林姝不是默默害死的,是你。”林力的身影就快从走廊里消失时,他轻轻的吐出一句。

    这一句,何其诛心!

    我听见一直安静的林力,颓然嘶吼,空旷的楼道里听着,无限悲凉。

    “默默,你看,人其实最可悲。我们还有多少时间能浪费?”

    我苦笑,原来东方老爷摇身一变,成了思想高深的哲学家。

    这种情况,杨默应该保持沉默才对,可是却鬼使神差的问了一句:“东方殷莫,你为什么要离婚?”

    他盯着我,黑眸里闪着一丝不为人知的笑意。

    “我要结婚还是离婚,那是我的事,默默。”

    回答得又干脆又利索。

    我哑口。

    杨默若是够聪明,便也该知道到此为止。

    我却又开口,不知死活触了东方老爷的逆鳞:“东方殷莫,你不能拿我当死人,我要恢复原来的身份。”

    他冷笑一声,漂亮优美的手慢慢探了过来,我不争气一阵轻颤,侧身躲开,想起他的狠绝嗜血,心底不免惶惶。

    “默默,你真是爱开玩笑。你这三年,除了在床上没什么长进,其它的可都长进不小。”

    “杨默,早在三年前就已经死了,你叫东方,明白吗?”东方殷莫渐渐收紧双臂,将我圈在他与门板之间,“你是我的。懂吗?以前的旧事既然你全都想起,我也必多说。要我放开你,除非我死。”

    末了又添上一句:“我向来说到做到。”

    语毕,低头夺取我所有的气息,粗野急切。

    “回应,我要你的回应……”他全身紧紧贴住我,直直压在门板上,身体之间紧密契合,连根针也插不进。

    他的手却灵活的钻进我的衣衫,上下游走。“回应,我要你回应!”

    腰侧猛得一痛,我吃痛的张开嘴巴,被迫回应着他的吻,紧绷的身子随着他的抚摸而渐渐软化。

    我气息不稳地瞪向天花板,该死的习惯……

    多么可怕的习惯……尽管我怕他又恨他,可身体却是他一手调教出的敏感。

    他熟知我每一处敏感点,恶意又情色的揉捏,早就已经令我承受不住。

    “默默,默默……”东方殷莫的眼神越来越迷离,吻也越来越热切。

    “东方——”话未说完,就被他用食指压住唇打断。

    “嘘……乖,别吵,我会温柔的,听话……”

    七月初七,是个好日子。

    天上牛郎织女会,地上有情人终成眷属。

    李氏集团的公子和叶氏集团的千金,今天喜结连理。

    烫金大红的精致喜贴早三天前就送到“东方”,喜贴上行水流水的字迹,让人无端生出许多伤感。

    门外轻轻响起三下敲门声,我懒懒的应了声“进来。”

    “小头儿,楼下的张经理刚才打了电话过来,问您中午想吃点什么?”抬头看一眼,LISA正笑嘻嘻的说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弯成月牙儿。

    “随便弄吧。”我继续埋头看着业务报表,眉头拧成一团。

    LISA是我的助理,很能干。虽然长得娇小玲珑,却是从骨子里透出强悍作风的女强人。

    那人说过,身边不留无用之人。所以,我这个以前只用作床事上的男妓,摇身一变,披上精英的外皮,做了白领。

    职业不大不小,不上不下,像我这个人的存在一样,尴尬非常。

    人人都知道,“东方”集团两个月前多了个“东方少爷”。

    叹了口气,放下报表揉揉发酸的眼睛,不得不叹一句,那人治下真真严明至极。

    我这样一个靠身体吃饭的男妓,大摇大摆的在充满商界精英的“东方”里乱晃,竟没一个人面露不屑,眼含嘲弄。

    当面客气周到也就罢了,可是为什么连背后也不肯说句难听的话来刺激刺激我?

    想找个离开的借口都没有,只得天天枯坐于此,对着满桌子的报表发呆。

    于是,整栋大楼有了这样的评价:“新来的小头儿,很是能干,吃苦耐劳,又没有架子,不愧是老大带来的人!”

    LISA笑眯眯的将这些话学给我听时,我无言以对。

    “LISA,其实我并没有在工作,我只是在发呆。”我老老实实的对LISA如此说。

    “小头儿,你真爱说笑。”LISA依旧笑容可掬。

    LISA递上来一份报告,“小头儿,这个是下午要用的,您如果看着没什么问题,就可以签字了。”

    “哦——”

    我扫一眼密密麻麻的黑体字,头很疼。

    我不是不学无术之辈,只是专业已经丢掉三年之久,如今的社会经济一日千里,怎可同日而语?

    与世隔绝了三年多,突然一下要我做个面面俱到的商业精英,如同赶鸭上架。

    LISA的表情随着我的思索时间,渐渐不再轻松。

    “这个……”我沉吟着,考虑要怎么婉转的表达出我其实看不懂这份报告在说什么的意思。

    “我明白了,小头儿,我这就去办。”LISA的神情变得崇拜。

    啊?我错愣抬眼。

    “你——”

    “小头儿,您真厉害!”她竖起大姆指,“怪不得老大把您放在这里……”

    我哑口。

    LISA忙碌起来,耳朵上夹着电话,手里快速的敲着键盘。

    “对,问问财务室到底怎么回事?上一季度就出了差子,这回的报表还是有问题!”

    “嗯,对!下午召开个小型会议,主管以上参加就可以。好,就这样吧!”

    “小头儿,总裁的电话。”愣神间,看到LISA职业化的笑容。

    “哦——”我慢吞吞的按下接听。

    “默默,工作累不累?”电话那头的声音带着魅惑人心的磁性,沉稳的从听筒里传进耳道。

    怎么会累?我不过是在他眼皮子底下混吃混喝,在优越的办公环境里呆上八小时而已。

    电话那头顿一会儿才又说道:“默默,你现在就过来。”

    放下电话,我起身整了整衣服。那人传召,我怎敢不去?

    明令闲人止步的十五楼,是个禁忌所在。

    “东方”的帝王,在这里办公。

    走出电梯大门,一个陌生的青年才俊冲我微笑:“少爷,老爷在里面等您。”

    我盯着他看了一会儿,他笑着替我引路:“我姓严,是新来的总裁助理,少爷有吩咐叫我就行。”说完礼貌的转身离去,我轻轻敲了敲门。

    “进来——”

    一进门便掉进一双漆黑的眸子里,灼热不加掩饰的视线能把人烧出两个窟窿。

    “公司的财务运转如何?”东方XX笑着站起,对我指了指一旁宽大的沙发。

    “坐,默默。这沙发是我今天新换的,又大又舒适。”他声音微哑,笑得暧昧。

    我扭过脸,依言坐下,双手放在膝盖上,规规矩矩的坐好。

    心里却不免难堪的闪过一个念头:这沙发,不会是为了方便他做那种事吧……

    “想喝点什么?”他挨着我身边坐下,沙发陷进去了一大块,我向一边侧了侧,努力坐正。

    “你躲什么?嗯?”热气贴着耳边擦过,他伸手一拉,我便倒在他腿上。

    “喝什么?”他轻笑,低头咬着我的耳朵,酥麻酥麻的。

    “牛奶吧,默默,你的胃口总是那么差。”不等我开口,他就下了决定。

    我暗暗腹诽,既然如此,又何必再开口问我的意思?

    我的预感总是很准确。

    一杯牛奶未曾喝完,他双眼火热的看着我。

    “默默,我想要你。”他俯身压上,呢喃般的耳语:“我们来试试这沙发,好不好?”

    我手脚冰凉,压住他的手抬眼看他,“这是你的公司……”

    “没关系……没人进来的……”

    “现在是白天……”

    “不要紧。”

    唇被他忽轻忽重的咬着,无法再说出拒绝的话。

    “可是你昨天晚上才……啊——”

    他突然使力,将我的双手扭到身后,我吃痛的直立起上身与他对视。

    “默默,你为什么拒绝?”

    “你今天发了一上午呆,默默,你在为谁发呆?”

    他冷笑着加重手里的力道,我哆嗦着嘴唇,痛得说不出话来。

    “心上人今天结婚,你难受了是不是?”

    我抬眼看他,一煞间清醒过来。

    杨默,你发什么疯?

    对面的男人是什么本质,你难道不清楚?

    放弃挣扎,舒展开身体任他钳制,放低姿态,小声求他:“我看不懂那些报表,又没有什么事做才会发呆,不是因为他要结婚。”

    他手里的力道放小,却还是不容逃脱的霸道,眼睛像一潭死水般的亮。

    我被他盯的发怵,寒毛竖立,仔细回想着刚才是不是又说错什么。

    “我不会放开你的,默默。”他闭上眼却态度万分冷肃,“我的事你从来不问。”

    他缓缓向后靠在沙发上,“我知道你怎么想,你想着我不过是一时兴起,最多玩个几年也就该放手了,既然逃不过那就忍下来,最多毕业了就彻底离开这个人了……我说的对不对,默默。”

    我垂下眼帘,顺从的偎在他身边,不敢答话。

    房间里静得诡异,东方殷莫把头深深埋进我的颈窝,将全身的重量都压在我身上。

    我吃力的维系着这种姿势不敢动弹,生怕他一个不高兴,我又做了炮灰。

    这人折磨人的手段,多到我已经不想再见识。

    “你和我,是注定要下地狱也要绑在一起的。所以,你得陪着我,我若比你早死,你也得跟着我一起去!你跟我的日子还要过,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你甘心也罢,不甘心也罢,你是注定离不开我。”

    我用力把他推开,惊心的站起身退后,什么叫一辈子?

    什么叫“你跟我的日子”?

    “你开什么玩笑?”我抖着嗓子质问,“我是男的!你也是男的!你和我哪有一辈子?你疯了么?”

    “默默……”他冷冷的笑,“不是为了一辈子,我为什么要救你活过来?你是真不明白还是假不明白?东方殷莫这四个字,什么时候和善良沾过边?”

    我只觉得浑身冰冷血色退尽脚下踉跄,他不是在开玩笑……这个认真让我更加恐惧。

    和一个喜怒无常的恶魔过上一辈子……

    想都不敢想。

    逃!

    远远的逃开他!他是个没药救的疯子!

    脑子里只有这一个念头,这么想,也就这么做了。

    脚刚抬起离开地面,身后就传来他的声音,幽幽的隐隐含着暴戾:“你逃!尽管逃!不让你看到第三个人,是我最想做的事。别给我这种机会,默默……我有的是办法让你呆在一个地方过上一辈子。”

    硬生生的站住,僵着身体回头看他。

    “你可以试试,东方殷莫这几个字到底代表着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

    难道他的势力已经渗透全国?

    这不可能……

    我无意识的摇着头,一步一步后退。

    “我的能力当然没那么大,我不过是个商人罢了。”他轻笑着站起向我逼近,“不过看好你确是绰绰有余了,默默,你能逃到哪里去呢?出省?出国?”他似笑非笑,不在意的威胁却让我彻底觉悟。

    我大彻大悟。

    我叫东方不叫杨默。

    没有家庭,没有过去,只除了眼前这个叫做东方殷莫的同姓男人之外,一无所有。

    包括每个人一出生就拥有的——自由。

    这个叫东方的男人穿着华贵,从头到脚从里到外尽是名牌。出门有名车接送,有保镖跟随,威风不可一世。

    所有人都恭恭敬敬叫我“东方少爷”,虽然他们恭敬的是这个姓氏不是我这个人。

    我不用买东西,吃的喝的穿的用的,自有人安排妥当。

    我是最富有的穷光蛋,路边的乞丐我都无法从口袋里施舍出一分钱。

    为什么?

    为什么我要承受这样的命运?

    我应该是呼吸着自由的空气,在自由的阳光下快乐平凡的生活。我可以安安分分的生活,找到理想的工作,交到合适的女朋友,再顺理成章的结婚生子,看着小孩子在脚下撒着欢的跑,可以挽着白发苍苍的老母亲在公园散步,可以舒心沐浴着习习晚风一起谈着家庭社会未来等等等等。

    即便爱情对我而言像个泡沫,可人生的全部并只是爱情。

    原来,这就是“非花”的花语——似花非花,似梦非梦。

    错的已经错了,我可以尽我所能去弥补。

    我可以尽我所能回到正常的轨道上来,换个地方再重新开始。

    我是个男人,是男人就要担起肩膀上的责任,是男人便注定要坚强不会像女人一样哭哭啼啼,寻死觅活。

    哪个男人平生没有那么一段两段不堪回首的往事呢?

    可是这一切对未来的美好憧憬,都被眼前这个同样身为男人的人生生掐断。

    一句“一辈子”轻轻松松把我打进无间地狱,痛心疾首。

    为什么我要在他的阴影下生活,还是一辈子?

    为什么?

    怎么能甘心?杨默只要是个男人就不会甘心。

    可是他太强势,只需动个小手指头就能把我捏在指间永世不能超生。

    想个通透,我低头垂眸,深思片刻后抬头看他,想要在眉眼沾上恭顺,对于现在的东方来说,并不是太难。

    “为什么是我?”我不会蠢到像个女人一样去问,为什么是我。

    他要服从,我便给他服从,给他一个服从听话的默默。

    “我知道了。”我向他走过去,把手放入他的手中,“我认命。”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