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第一次知道其西和黄万开好上,已经是一年多之前。大一放暑假没多久,那天她很早就去音像店。她还想如果黄万开还没开门,她就先帮他开。她一直拿有一把钥匙。没想到,尽管她很早就到音像店,黄万开也已开好门,她感到有些奇怪,通常他不会这么早开门的。而她是因为有些想黄万开,才这么早就出来的。
丁小当走进音像里,表情有些惊讶,说,开哥,今天怎么这么早?
黄万开迟疑了一会说,嗯,今天是周末,所以就早点开门了。
其实这只是一个借口,黄万开似乎预料到丁小当今天会来得很早,他不想让她开了门,看见他和其西在里面睡觉。他早就知道丁小当对他有好感。而且丁小当也没有什么不好,经常帮自己看店等。不管从哪方面来说,都应该顾及到她的感受。他知道,自己应该主动和她说这件事情才好。以免在她未知情的情况下造成不必要的误会和麻烦,搞得大家都很尴尬就没有意思了。
丁小当说,你吃早餐没有?要不要我帮你去买回来。
黄万开说,还没有呢,不过不用了,等下其西起来,我们一起出去吃。
听到黄万开提起其西,丁小当预感到要发生什么事了。通过黄万开的话再联系到这些天来,其西在黄万天身边的言行举止,她便确定自己预感的不会错。她强作镇定,若无其事说,其西?她怎么样?
黄万开说,没什么,她还在里面睡呢,没有起来。
音像店的前身是酒巴,地方较大,卖碟子不需要那么大,黄万开改装一下,把里面当着睡觉的地方。
丁小当几乎要失控了,她完全没有一点心里准备,去面对这样的事情。但她又能怎么样,要怪只能怪自己太软弱。拖了这么久,也没有和黄万开好好谈谈,保持这种暧昧的关系不如像其西那样干脆利落和他睡觉。她觉得其西简直是不可理喻。丁小当脑子里出现瞬间的空白后,马上意识到自己如果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在这里发呆,只会招来讥讽或同情。幸好这些年来,丁小当不止一次历过情感的打击,她很快就把自己调整过来。承受着巨大的痛苦和压力继续和黄万开说话,她的脸色渐渐变得有些苍白。
丁小当说,她昨天没回去?
丁小当的意思是问黄万开,其西会不会因为和家里吵架了,早上才跑来这里躲避的。
黄万开只“嗯”了一下。似乎不想再和丁小当说讨论其西的事,因为她就在里面。他知道其西不喜欢别人对她品头论足或说三道四。
丁小当也意识到了,所以得到确定的答案后,说,我去找八波,如果等下她来,你叫她打个电话给我,她的手机可能没电了,已经关机。
黄万开知道丁小当在找借口逃避,她不愿意再呆在这里。望着丁小当离开的背影,内心不禁有些感到很内疚。但他无法拒绝其西,觉得自己很不对不起丁小当。
丁小当头重脚轻走在大街上,感到到自己的心脏都停止跳动了。她本来想回到家里蒙头恸哭一场的,不知不觉又走到了江边,她感觉到自己就像被人抽掉了骨头只剩下一堆没有支撑的肉体重重在跌倒在地上,开始失声痛哭。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感到自己的脚因坐得太长久而出现了麻感。她还是不想动,她真想永远就这样坐着,直到江水把自己淹没。想到过去自己差点溺水而死的事情,想到如何的认识到爱上她。从她不断地背叛她到把自己喜欢的男人抢走……为什么所有的痛苦都得让她一个人承受?为什么呀为什么?她不停在心里绝望地叫喊……
丁小当把手机关了,在家里连续睡了两天。遭受打击需要时间来消解内心的苦痛是一个原因,也需要时间对自己的感情进行调节。此后,她必须得以新的心态去面对其西和黄万开。当然,从表面上,她绝不能让他们看出来她内心的痛苦。她要以更加坚强的形象去面对他们。毕竟她曾经那么爱她,而黄万开也不是外人了。既然他们要在一起,已成无法更改的事实,她只能认了。这两个人还是她最好的朋友。她不可能因为他们要在一起了而与他们绝交。在经过了短暂的思考以及一些问题调整,三个人的关系慢慢恢复到了正常的状态。尽管如此,丁小当见到他们两个人亲密,内心的伤痛仍忍不住隐隐作痛。尤其当黄万开去普宁市看其西的时候,丁小当几乎都会因煎熬整晚无法入睡。为了节省开支,黄万开去普宁市,通常都会住在其西的房间里。这种残酷的现实把丁小当逼得整个人都要崩溃了。丁小当多次向其西提出不要把黄万开带到宿舍住,其西总拿出各种理由来反驳她。质问她为什么她就不能让黄万开住到她宿舍里?有次丁小当因为这件事情把其西惹急了,她立马质问丁小当,凭什么阻止我这样做?你要是不舒服,你自己到外面开房呀。每到关键时刻,丁小当总是让步。她明白再争论下去,只会让彼此更加难堪。其西要是想做什么,怎么做,她不会允许她指手划脚的。好象她已忘记丁小当也喜欢黄万开。如果没忘记,她这样做,无非是故意令她难受。或者让她明白,黄万开已经属于她,让她死了那条心。当然,不管是明着争,还是暗地里斗,丁小当基本都没占过优势。当然,其中最重要的原因是丁小当不愿意把事情闹大。每每她总是会想着,她和其西这么多年来的感情。她对这种感情的依赖不是一般人所能理解得了的。她相信,总有一天自己能坚强起来。在这种痛苦的煎熬中努力让自己变得坚强。并想方设法寻找机会摆脱或减弱他们对她的影响。尤其是黄万开,每当见到他时,她内心里还是不自觉抱着某些幻想。她知道这种幻想是一种危险的信号。感情这种东西,虽然她来自于你自己的身体,却总能下意识里脱离你的思想企图对它的控制。
黄万再次来到普宁,丁小当决定周末回家呆一两天。她想与其整天沉浸在这种令人窒息的气氛里,不如回到绿洲,看看有没有机会认识些新的朋友。借此机会让自己淡化那种情感对自己控制。回到绿洲后,丁小当还是没有地方可去,琢磨来琢磨去,还是觉得音像店是最好的去处。黄万开去普宁和其西约会,店里一般都丢给那些和他混得比较熟的人帮看。这些人基本也是其西和丁小当这个圈子里的。在这些日子里,丁小当曾经对一个比她小的女生试探过自己潜在意识里的一些感情的想法。女生以更加新潮的口吻对她说,你跟我?你玩得起吗?刚刚萌生的想法,不得不收回去。
其西得到黄万开后,并未因此而满足,或许觉得自己还这么年轻,不应该只谈那么几次恋爱,不应该只睡那么几个男人,所以在那时候不久,她一边保持和黄万开的关系,一边不时和一些男生交往。这些行为她从来就不忌讳让丁小当看见。她甚至还拿她的人工智能开发的逻辑对这种复杂的感情进行了分析。既然是自己想要的,就可以通过努力去争取,那么对感情或性爱,为什么就要例外?当然,这只是她和丁小当进行的新的一种可能的讨论的范畴,可行性或可行性与否均与当事人的能力或相关想法联系在一起。
当其西再次去和新认识不久的男人约会,丁小当悄然回到绿洲。回到绿洲后,和她妈妈去了一趟外婆家。次日很早就起来,然后去音像店。想到其西没回来,她就突然感到整个身心轻松许多。她的行动举止将不再因为担心其西的不满而受到约束。这种机会可以说是非常的难得。在车上时,想起自己来普宁读书,就没有独自一个人回来过。来到音像店,黄万开还没有开门。在黄万开和其西好上,她已经把钥匙交给他。她觉得自己再拿钥匙已经没有必要和意义。她敲了敲门口,没有回音,继续加大力气。一会儿,她听到里面传来黄万开的声音。从他的声音可以判断他刚刚醒来的。有可能还是她的敲门声吵醒了他。
丁小当说,开哥,我是小当。
听到丁小当的声音,黄万开加快了步伐过来开门。
黄万开说,你怎么回来了?其西呢?
丁小当说,她没有回来。
黄万开有些莫名其妙,这种情况以前是不曾发生过的,他还以为她出了什么事了。
黄万开说,她怎么啦?
由于担心黄万开把事情搞大,丁小当立刻和黄万开解释清楚。假如因为丁小当,导致wWw.黄万开打电话给其西,东问西问,其西肯定拿她问罪。
丁小当说,是我没有告诉她,自己跑回来了。
黄开万让丁小当进来,自己回到里面洗漱。丁小当跟着进去,看了看他有些凌乱的床铺,忍不住帮他收拾干净。收拾完毕,她问黄万开要不要她去帮他打早餐回来。
黄万开说,不用了,等下自己出去吃。并问丁小当要不要一起出去吃。这样的话,假如其西在绿洲,别说是丁小当,就算是黄万开吃了豹子胆也不敢说。这种交流,丁小当仿佛又回到了从前。
丁小当说,我吃过了,你自己去吃吧,我帮你整理一下碟子,搞一下卫生。
黄万开说,不好意思,辛苦你了。
快到中午时,丁小当说,开哥,我不回家吃东西了,你请我吃中午。
黄万开说,没问题,你想去哪里吃。
丁小当说,我不想出去,你等下去吃饭,帮我打一份快餐回来就行。
黄万开说,这么简单?还是和你一起去吃吧,也难得我有机会请你。
丁小当执意不去说,没事,你打回来吧。
黄万开知道丁小当有所顾忌,便不再勉强她。
吃完中午,丁小当继续在店里和黄万开看电影,把以前想和黄万开说而没机会说的话,全都说出来。语气中没有埋怨也没有责怪。她没有问黄万开为什么选择其西而没有选择她。她认为这是一个愚蠢的问题。说到最后,她和黄万开提出一个要求。
“开哥,晚上你能关门早点吗?”
“怎么啦?你有事?”
“我想和你出去走走。”
“你想去哪里呢?”
“我们晚上七点,在广场见面,到时我会告诉你的。”
“你是认真的吗?”
“嗯,是的,你先不要问那么多,晚上我都告诉你。”
“好的,不过晚上我请你吃饭吧?”
“不用,我难得回来一次,肯定要陪我妈。”
“你几时回去?”
“我马上回去了。你记得,晚上七点钟,我们广场见。”
丁小当来到广场和黄万开见了面,照丁小当的意思,沿着马路边走边聊。一个小时后到达绿洲市观音山。观音山坐落于绿洲市东边郊区与城市连接之间。以前这里曾经被开发成封闭的公园,后来城市建设需要,这里就对外开外了,进出不再需要门票。但这座山比较高,可能是担心安全问题得不到保证,晚上很少有人来里这玩。在这座山的半山腰上,有个有七十平米宽洞口,里面有一块石头类于观音佛像,因此得名于观音山。丁小当牵着黄万开的手,沿着台阶一直往上爬,来到了观音洞。由于天气好,借助于月光的照耀,洞里比丁小当所期待的还要明亮。虽然洞里面,也有一些照明的灯泡,可能因为没有收入的原因,不想再浪费太多的电,灯泡的瓦数都很低,好象只为让人能看清楚坏人的脸而设立的。走进观音洞,丁小当和黄万开坐在洞里的石凳上休息。
丁小当靠在黄万开的身上,说,开哥,你知道我为什么叫你来这里吗?
黄万开说,你说吧。
丁小当说,你可以抱一下我吗?
黄万开“嗯”了一下,转过去,伸手搂住丁小当。
丁小当顺着他搂她的当儿,慢慢转过脸来,吻了一下黄万开。
丁小当说,你知道我为什么背着其西跑回来的原因了吧。而且,这是我们惟一的一次机会,也是最后的一次机会。过了今晚,我们将不再有任何关系。希望我们只做为纯粹的朋友。如果你愿意,还可以把我当你妹妹。我带你来这里,就是让观音为我们作证:我喜欢过你,拥有过你,只有我们两个人知道。
丁小当说着,慢慢脱去身上的衣服,躺在石凳上,等着黄万开进入她身体。
丁小当没想到其西会因为她回绿洲和她吵了一架。当她回到普宁,回到宿舍的那一刻,她就有这种预感。加上之前,其西约会回来,一直都没给她发短信,她就确定她已经生气。她走到其西的房间,看见她正在上网。
丁小当说,我回来了,你吃饭了没?
其西看也没看她,继续盯着电脑并迅速敲打着键盘。她正在和前天见过面的那个男人探讨性爱中的一些问题。比如女人什么情况下容易达到高潮、两性如何可以在同一时刻达到高潮和男人如何在多次连续的性生活后,面对新的异性的勾引是否能迅速再次勃起等等。
看见其西没理睬她,便退回到自己的房间。她想自己也主动和她打过招呼,而且她忙着和别人聊天,她也不想干扰她。大概过了十来分钟,快到去学校的时间了,其西还若无其事在那里聊着。
丁小当说,今晚不去学校吗?
在她说话的瞬间,其西已经站起来,走到丁小当的身边时,身体碰了一下丁小当,从她用生硬的身体与她碰撞的程度来猜测,她生气程度可能较她所想象的还要大。其西好象在电脑前聊的时间太长,当她从卫生间方便回来,脸上的表情自然了许多。她用生硬的语气和丁小当说话。
其西说,去了哪里?
她明知故问,而且显然她早就做好准备怎么和她说了。
想到自己在绿洲所做的事情,丁小当?了?嘴巴,眼睛里流露些许愧疚。
丁小当说,嗯,你不在宿舍,一个人太无聊,就回家了。
其西说,你真的回家了?为什么不告诉我?
丁小当说,我是临时决定的,走得匆忙。
其西说,你这是什么理由?如果你不当我是朋友,以后我们各走各路。
丁小当说,你不要那么激动好吗?我不就是回一趟家吗?
其西说,怎么不激动?我能不激动吗?你翅膀硬了,可以自己飞了,想去做什么就去做什么了?
丁小当很无奈,说,你不要想太多好吗?你出去玩,我整天呆在这里,你能理解我的感受?
其西说,我是不能理解你的感受?怎么了?不能接受你背着我回去,怎么了?
她本来还想用“偷偷”背着我回去这个词,最后还是控制自己没有说出来。
丁小当说,你不在,我在宿舍或回家你都看不到,又有什么区别呢?假如你说我回去,没有告诉你,我可以向你道歉。
其西说,我不想和你说话,更加不想看到你,你走远点。
丁小当叹了一下气,表示自己对其西这种做法的无奈,迅速回到自己的房间,她捡好东西,拿出今晚上课用的课本,看了看表,确定时间已到,便出去了。走到门口时,好象想到了什么,返回到宿舍的门口说,我去学校了,有事你给我发短信。
来到学校,丁小当心情乱作一困,根本没有心思去看什么书。还想着,难道她知道她回去做了什么事了?不可能的,她已经和黄万开约定,如果其西问,他就说没见过我。如果问她,她就说没去过音像店。丁小当回去的次日,其西回到家,没见丁小当时,直接发短信问黄万开丁小当是不是回去了。好象可以肯定丁小当会去音像店一样。黄万开回答说没见过她。反而加剧了她的不满。凭她的经验,她不相信丁小当回去会不去音像店。他说没见过她,她不得不对此产生了怀疑。加上想到丁小当回去时,没有告诉她,更是令她火上加油。丁小当知道,她不会轻易这么算了的,她相信她还准备好了更加尖锐更加苛刻的方法对待她。她变得有些不知所措。
每次吵架,都感到生命中那堵她们一起建立起来的情感的墙壁受到激烈的撞击。每次撞击都会使她感觉到生活的无奈和脆弱。她不知道这堵墙哪天会不会轰然倒下。只要其西愿意,任何借口,她都可以拿这堵墙来出气。当其西猛然敲打这堵墙时,她就得拼命在这边挺住,忍受着因震动而偶尔从墙壁上掉落下来的碎片砸到身上的疼痛。
或许是为报复丁小当,下个星期天,其西便叫黄万开来普宁看她。那是黄万开和其西好上,第一次来普宁看其西。以后,黄万开每个月都会到普宁看其西一两次。这件事情对于丁小当打击是长期性的。尽管丁小当和黄万开说过,他们之间不会再有任何关系,她已经把他当哥哥对待。但人的情感总是很难受人的理智左右。实在不行,黄万开去了普宁,丁小当便回绿洲。只要黄万开不在绿洲,不管丁小当几时回去,回去多少天,其西都不会再和她计较。这种微妙的关系,曾经在丁小当和其西之间存在很长时间,但谁也没有把它挑出来,这种尴尬随着黄万开去普宁的次数越来越多而渐渐消失。甚至偶尔黄万开来的时候,其西还主动邀请丁小当一起出去吃饭。丁小当自然也不会拒绝。她知道拒绝比和她们一起出去吃饭还更需要勇气。并渐渐形成了一个规则,只要丁小当不独自和黄万开在一起,她们两个人之间就不会有什么大问题。为了维持她和其西的感情,往后的日子,不管做什么,丁小当都会更加谨慎。恐怕自己不小心,无意中就会得罪其西。
在那些日子里,丁小当一直在努力寻找自己的生活,但一直未遂愿。后来在黄万开来普宁看其西时,她回到绿洲后,在黄万开的音像店里认识了一个在单位开车的二十六岁的韦前同。她试图在他身上找一种可以让自己依赖的感情,经过一段时间的接触,丁小当用自己的身体做了一回的尝试,最后没有成功。没有多久,他们就不再联系了。丁小当为自己能够作出如此准确的判断而暗自高兴。否则夜长梦多,把自己搞得伤痕累累,只能让其西看笑话。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