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芳想人适应能能力真的是很强,只要是在一个环境度过几天后,你就会自然而然的融合到这里。
在这里,赵德芳对自己的才高八米斗,学富五卡车有了严重的怀疑,他肄业之后扛过了麻袋,来到了这里经历了这许多的事情,他才明白书本上的永远只是书本上的,掌握了诸多的死教条到头来只能是死路一条。现实的情况永远都要比书本玄妙变幻莫测的多,难以想象的事情会曾出不穷。
比如说书本上哪里还有慕容小星呢?说贤靖是石守信的儿媳妇,更好似是无稽之谈!
德芳回忆自己以前的狂傲,现在来看,只是一个天大的笑话。人生中最宝贵的经验,只能在现实中一点点磨砺出来。历尽沧桑,洗尽铅华时,再说自己学富五卡车也不迟。德芳叹道:先把焦爱救醒,证明自己一下再说。
八王千岁的便轿走过宣德门,向左边一拐,径直往西走去。德芳没想到,开宝皇后所在的西宫,比起文德殿来,竟然把守还要严格。
一路上到处都是板着一张冰砣脸的带刀侍卫,到处都是塑料袋擦玻璃般的问询传话声:这轿子里面是谁?
轿夫答道:“是八王千岁到西宫参见开宝皇后!”
那个塑料袋又高声擦传道:八王千岁参见开宝皇后。如此这样轿子穿过层层的门,也听到了数不清的这样的一问一答一叫。
德芳听着这些对话,心中甚是有些烦躁。他早知道擦的这么猛,早就在这顶轿子的前面挂上一个小牌,上面写明了“御赐八王千岁”岂不是更清楚明了。
八王爷赵德芳的便轿终于停下来,这时一个并不是类似于塑料袋擦玻璃而发出的声音,而是类似于一个破塑料袋擦玻璃而发出来的声音说道:“轿子里面是谁?”
轿夫答道:“是八王千岁参见开宝皇后来了!”
那个声音说道:“请八王千岁落轿,西宫已经到了。”德芳听出那人是个太监无疑。
对于太监阉人一说,德芳心里实在是持着同情的态度,哪个男子喜欢自己的宝贝从小便离开身体,还不是贫寒交加,被迫入宫混一口能活命的饭吃。
那太监说着,侧身把轿子的帘子拉开,意思是请赵德芳出来。
德芳弯腰出了小轿,这时才看清楚自己面前站立着一高一矮,两个年老的太监。
德芳见这两个太监脸上被白脂粉遮盖的皱纹,略微的计算一下他们的年纪,大概五十岁往上,但两人的眼睛却是出奇的亮,好像是冬天里的一把火,仿佛天上星,是最亮的四颗。
他们脸上现在全是白粉不说,还用胭脂打上了红嘴唇,如同刚刚吸了血,看了让人十分恶心。两个老太监的服装和配饰,比起那天传圣旨的公公,又高贵了一些。比起御前的大太监王继恩可就要稍逊一等,他们两个的官职一定不低。
两个老太监见赵德芳下了轿子,立刻俯身跪倒,高点的说道:“奴才吕德给八王千岁请安!”个子矮一点的说道:“奴才钟储给八王千岁请安!”
德芳看了说道:“你们平身吧!”他看了看自己所在的位置,正是西宫的门口。
西宫的大门比起清妙宫的来要小一些,可是墙却要高的多,这里不知道为何透着一股寒冷之气,让人禁不住要打哆嗦。就连里面的树,也可能是因为这个原因都比别处要营养不良,萎靡的好像刚失恋了又失业了一般。
德芳看罢西宫的情形,对两个太监说道:“你们两个去通禀一声,就说我来参见母后!”
谁知太监吕德听了,并没有照做,却忽然躬身问道:“不知道王爷参见皇后有何事?”
德芳听了,不禁心里生了一怒意,说道:“本王拜见母后自然是有事,至于什么事还要和你说不成?”
吕德低下头,脸上露出了一丝奸笑,说道:“奴才不敢,只是奴才奉了皇上的旨意在这里保护开宝皇后。但凡是来人,都要将事情说清楚,奴才好禀告皇上,其中条例分明不敢怠慢半点!”
赵德芳没有看见他脸上的表情,拧着眉头,说道:“难道以我八王千岁的身份都不能见她吗?”
钟储接过话题,说:“奴才只是以皇帝的命令办事,若是王爷不说明白的话,奴才无法向皇上交待!”
赵德芳见当下这个情景,想起三公主说的话来,事情也许真的没那么好办。又想起来这宋皇后是赵匡胤留下的皇后。赵光义成为皇上后,便对她加紧了看管,以防她联合哥哥的两个儿子登帝。
德芳想到这里,口气稍有缓和,说道:“本王长久不见母后,我来给她请安,看看她身体是否还好!”
钟储笑了笑,说道:“自从太祖皇帝驾崩后,开宝皇后移驾西宫。八王千岁就没有来看过皇后,不知道今天忽然为何来到这里。奴才要是依此回答皇上,皇上定然不信。”
赵德芳听他一口一个皇上,一口一个皇上的来压自己,心里面不觉怒火中烧,想到自己金镶白玉锁加身,要是硬闯进去,他们两个也是没有办法。可是他又想起来三公主的话,遇事要多想想,自己要是若硬闯进去皇上面前须不好说。
想到这里德芳就咱三忍耐,说道:“父皇驾崩之时我还小,不懂得人情世故,如今大了,又被封为了八王千岁,终生免死,还有专打昏君谗臣的金锏,想起过往的事不禁有些忏悔,所以今天特来看望母后!”
德芳把终身免死和金锏这两词说的很重,只是想让这两个太监明白。别看你们是皇上派来的,搞定你们俩个太监还是比较轻松的。
吕德听得八王爷的话,已经知道王爷话中所含的意义,但仍旧说道:“王爷真是孝道为先,不过今天来的实在是不是时候,开宝皇后身体欠佳,实在不能见人!”
赵德芳说:“既然是身体欠佳,本王更要去探望!”说着就要往里走。
钟储忽然紧走了几步,似挡非挡的来到德芳前面。德芳和他的身体微微碰撞,只觉的一股无形的内力将他往外推。德芳心中惊讶,这太监身上显然带着深厚的武功。
钟储躬身说道:“皇后今天确实是身体不适,不能见外人。皇上说了,怕宋皇后受了外人的惊扰后,身体好的慢!”
赵德芳此时是怒不可遏,想到一个太监竟敢拦我,还不是得了皇帝的势!你这个死太监,阉人。我本来来时还同情你们,可是你们的所作所为太可恶了。等到哪天让你们尝尝大姐夫的手段,你们就知道这全天下还有比阉割更痛苦的事。今日大姐夫没来,自己先做一个引子。让这两位太监体验体验。
德芳便对两位太监和颜悦色的说道:“好罢,你们不让本王进去也罢,只是见不到母后,本王心中实在难安。想起小时,母后曾教授我唱过一首民歌,今日本王在此唱给她听,算是问候了!”
吕德和钟储对视一眼,两人觉得这个八王千岁只不过是一个懦弱无脑的混蛋,没有办法竟然想出如此主意,便齐声说道:“王爷有此孝心,皇后在里面一定能够听见,那就请王爷唱吧!奴才们也听听长长见识。”
赵德芳点头,就以民歌小白菜的曲调唱道:小宝贝呀,真命苦呀。三两岁上,离了身呀。
两个太监一听小宝贝三个字,不觉暗暗叫苦,便浑身筛糠,痛苦不止。德芳正唱出他们从小净身,遭受了人生最痛苦的事情,他用这种做法来打击两个太监。他们要阻止赵德芳,可是已经不让他进去见宋皇后了,还有什么理由阻止他唱歌呢,只能强忍住,咬牙切齿的听着。
德芳又唱到:挂在墙上,还好过呀。就怕丢了,喂了狗呀。
太监的宝贝被阉割后,都被放在一个小罐子里,上面贴上标签,写上名字。被选悬挂在宝贝房里面。等太监死时,才能和自己的本身葬在一起。每个太监的宝贝在宝贝房时,必须时常拿些钱财给看管宝贝房的人,否则看宝贝房的人可能由于种种的原因将某人的宝贝丢失。那么,到死时,也不能做个全身鬼,不能投胎转世。想起了自己的宝贝可能被饿狗吃掉,两个太监满眼之中竟然是泪水,说道:“王爷请回去吧,别唱了!”
赵德芳看着这太监痛苦的表情,大笑了两声。这民歌小白菜,本是一个孤女唱后娘虐待自己的,语调中透出无限凄凉,德芳又把这凄凉加大了三倍,真是凄凄惨惨,痛彻天地。
两个太监听的是腿脚发麻,心酸气短,几乎站不住,相互拥抱,用四臂架住,才勉强的立住自己的身体,真不亚于孙猴子听了紧箍咒。
赵德芳昂头问道:“怎么样,本王再唱一遍如何!”
两个太监都说道:“不了,不了,王爷的歌,我们实在是欣赏不了。”
赵德芳又问道:“那本王要参见母后呢?”
两个太监被赵德芳的歌词折磨一番,饱受一通音波功的打击,再也不敢阻拦。
赵德芳抬起双脚,向西宫里走去。他越往西宫里面走,不由越觉得冷。他暗想,现在已经是阳春三月,应该是越走越暖和。可这里却让人感觉冷如冰霜。
德芳继续往前走了一段路,他发现这里的冷并不是天气的原因,而是令人备受折磨的心冷。西宫四壁都是暗灰的颜色,上面刻画的陈年青痕,被无数凄风冷雨摧残后,已经变得模糊不清。使得岁月流失之间,没有留下任何的东西。这里仅有的几名宫女,俱都是身形佝偻,牙齿脱落。这一切的一切,带来的都是极其沉重的压抑感。
德芳不禁停住脚步,他知道美丽,雍容,聪慧的母后居住在此,心中甚是不忍。
两个老宫女见八王爷赵德芳走了进来,恭敬的说道:“启禀王爷,开宝皇后已知道王爷来了,请到卿何苑。”
德芳点头,说道:“前面带路!”
在两个老公女的带领下,德芳来到卿何苑。这里虽是宋皇后会见客人的地方,可这里没有一点热情存在。一件件的精品摆设,都如同死了一般被摆在四周。一个紫色的小香炉里,飘出的烟如同秋天的霜一样四处的弥散着,使人越看越觉得寒意凌人。
中间的座位上,一个年纪未到三十岁,身着凤冠霞帔的女人正坐在那里,眼神幽幽的看着窗外。她虽然天生容貌秀丽,但现在脸上却如同冰雪覆盖,毫无表情。原本与生俱来的聪明,睿智,高贵,慈爱早已荡然无存,这便是大宋开宝皇后宋依蓉。
赵德芳忙紧走几步,上前俯身跪拜,说道:“儿臣赵德芳拜见母后!”
宋皇后听了,并没有看他,也没有让他起身回话,仍旧是看着窗外,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或者是她已经没有了直觉,什么都感觉不到。
赵德芳知道她生气这么多年,一直解不开心中的结,就又说道:“儿臣赵德芳今天有急事前来拜见母后!”德芳跪在地上,不敢擅动一丝一毫。
过了良久,宋皇后忽然开口说道:“刚才是你在宫门外唱小白菜来着?”
赵德芳见她开口,连忙说道:“是!母后听见了!”
宋皇后叹了一口气,说道:“这后娘是永远都没有亲娘好,对不对?”
赵德芳心中一惊,都说说者无意听者有心,自己刚才的一番唱只是想戏弄一下两个老阉驴,没想到却引来了宋皇后心底最大的苦痛,这下子本想偷蜜谁知道倒捅了马蜂窝,这可怎么是好。
德芳想到这里,赶忙说道:“儿臣绝没有此意。也绝不敢有此意,只是我一时着急,使出来的一个计策!”
宋皇后没有任何的表情,说道:“哀家与你已经不说话多年了,不知道王爷为何今天我想起我来,到这里有什么事?”
赵德芳知道她如此问,暗道今天也许有戏,便说道:“儿臣今天来不为别的事情,只是儿臣之妻焦爱身中剧毒,别无他法医治,只能求借母后的紫雨金伽冠,忘母后体谅孩儿病妻之痛,wWw.将宝冠借给孩儿!”
宋皇后冷然轻哼一声,说道:“你是从何人口中,听说哀家这里有紫雨金伽冠的?”
德芳知道今天想从母后这里借到宝冠,只能以心换心,以情动情。便不敢隐瞒下去,坦白说道:“启禀母后,是慕容延钊之子慕容小星。”
宋皇后知道慕容家和宋家世代交好,也只有他们家的人知道自己拥有宝冠。
宋皇后听说德芳要借宝冠,不由想起自己母亲永宁公主。那是一位极其疼爱女儿的母亲,她知这紫雨金伽冠,在人死后戴上可以千年不腐。但还是给了自己最疼爱的女儿,她去世时都没有用到。
这一小段幸福的记忆,在宋皇后的脑海里只出现一刻便消失了。随之而来的是太祖赵匡胤去世以后,那无尽的痛苦。
开宝皇后此时看到德芳正跪在自己身前不远处,那个她曾经疼爱至极的孩子,她曾经如同亲生骨肉一般疼爱过他,那时他们的心是连在一起的。可现在,她们的距离这么近,却如同远在天边。
宋皇后猛然想起诸多的往事,只对德芳说道:“你要借宝冠可以,但只需答应哀家一件事!”
德芳不禁大喜,连忙又叩又拜,对宋皇后说道:“母后,只要肯借我宝冠,不要说是一件事,纵然是千件万件我也答应。”
宋皇后见赵德芳满应满许的,冷冷的说道:“哀家只要你,拿曹莹的头来换!”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