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3 藏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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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草料仓外,对峙仍在继续。

    阮曾三悄悄地布置了,走到马凤云身边,低声道:“待会儿你和马家庄的人动手,赢了便罢,万一情形不对,就立刻退进来。咱们手里有枪,未必就守不住这座仓。”

    马凤云却道:“你看。”他指点阮曾三望去,只见马家庄的庄丁,每二三人中便有一人手执灯笼火把,另有不少人带着弓弩,箭杆上都绑着硫磺焰硝等引火之物,“他们也早想WWW.soudu.org到了。真打起来,他们首先就会用火攻。草料仓一点就着,怎么守得住?”

    阮曾三起初没想到此节,这时经马凤云点醒,心里顿时凉了大半截:“那你说怎么办?”

    马凤云道:“我也没办法,只有走一步看一步了。不过,有一件奇怪的事。”

    “什么事?”

    这是马凤云隐隐约约间感觉到的:有一种涌动着的,不知道从何而来的不安的气氛,在马家庄众人当中静悄悄地渗了开来。

    “马家庄的庄主,怎么还没有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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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紧挨着马家庄的一处山中,霍景?正坐在一块大石头上歇息。周围远远近近,都有他这次一起带出来的精干手下警戒保护。夜风习习,因那一枪而热得有些乱起来的心,这时已慢wWw.慢凉下去了。他抬眼远望,山脚下马家庄黑沉沉的一片,只有庄外东面方向上灯火通明,那正是马凤云等人同马家庄上对峙的所在。他望了一会,忽听山下面不远处有手下低声喝问:“什么人?”跟着一个声音回答:“是我。”霍景?知道,何众回来了。

    过不多久,影影绰绰几个黑影上坡来了,头前的一个正是何众,他肩上还负了一人,依然脚步轻捷。霍景?迎上前去:“还顺利么?”

    何众道:“没留下痕迹。老家伙喜欢一个人在庄外头住,倒给我们省了不少事。咱们几个一进一出,谁也没发觉。”说着,把肩上负的那人往地上一掼。

    霍景?走近来望着。地上的是马庄主的尸体。这个一盏茶前还是坐镇马家庄、威震西南道、叱咤清末武林的大高手,现在已经变成了一个死人。人死了,就什么尊严都失掉了,属于老人的丑陋:瘦小,枯干,驼背,象鸡爪子一般的手和脚,遍布全身的衰老的灰色斑纹……统统被放大了出来,几近残酷地暴露着。霍景?看了一会,道:“没人知道我们来过这儿,这是最好的。不然这老家伙威名太大,死在我手上我也会有麻烦。你们扒了他衣服,点把火烧了,再把他的脸捣烂了,往这深里面走走,看有什么人迹罕至的地方,挖个坑埋了了事。”

    手下答应一声,将马庄主的尸身抬远去。霍景?望着庄东方向,心道:马凤云,我替你把最大的阻碍去了,接下来,看你自己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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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安的气氛原来还只是地底下涓细的潜流,现在已经汩汩地冒出地面上来了。马家庄一向都将庄主奉若神灵,再大的事情,只消庄主出面,无不手到拿来,多年来形成的惯势,已让庄上人觉得一切原该如此,并在不知不觉间将这种心态转化为了倚赖。现在事情临头,庄主却突然失踪,这是庄上从未有过的事情,不禁人人心头大乱。这里马庄主不在,便是以那马守愚为长,他召集了几个在庄上有要紧职司的人,凑在一旁,低声商量。

    对面气氛的变化,袁应泰、阮曾三等人也早瞧出来了,虽然不知道出了什么事,但此事对马家庄不利,则一望可知。袁应泰大声道:“你们是怎么回事,到底哪一个出来比武?”

    马守愚又低声商量了两句,大声问马凤云:“你们来蔽庄的,就这一些人么?”

    马凤云道:“不错,就是我们十来个人,都在这里了,那又怎地?”

    马守愚同那几人交换一个眼色,低声道:“这样说来,和他们便没有关系。之前我叫人去请庄主,那时庄主还好端端地在小楼里。想是临时遇上什么情况,绊住了,我们再去找一找,定然没有事的。”

    那几人都点头。马守愚对马凤云这边说道:“各位略等片刻,蔽庄上出了些小事情,只一会便好。”

    “请便。”

    马守愚连礼也不及回,带了几个人,忙忙地返回庄上去了。

    阮曾三奇道:“他们怎么了?”

    马凤云摇头:“我不知道。不过,不会象他们说的,只是小事情。”他走回仓里,见金标盘着腿坐在草垛上,两只手轮番地把水囊拍出“啪”“啪”的乐声来。他看了一会,金标忽然觉得了,抬头看见是他,咧嘴一乐:“马爷。”

    “你做什么?”

    “没什么。就是突然心里头有底了:咱们不会死在这儿了。”

    “怎么说?”

    “您还瞧不出来么?马家庄一定遇上事了。这还在其次。咱们不知道那是什么,但这个事――把马家庄的底儿露出来了。”金标说着,站起来,走到仓门口,一个个地往马家庄众人的脸上看去,“您瞧他们,一个个张皇得那样!本事再大,也不过是一世窝在这山沟沟里没见过世面的主,咱怕他个熊!马爷,我还把话撂这儿,今晚上,无论他们谁来都不是您的个儿,您信么?这还是给他们好的。说句难听的,您要是不小心输了一招半式,我们大伙儿一块儿上,拿枪把这马家庄铲平了,也给西南道去了一大祸害!”

    马凤云道:“别胡说!”可金标觉着的,他自己也早觉出来了:在这短短的时间里,马家庄仿佛一个充满了气的庞然大物忽然间被刺破了一个小洞般地,令人瞠目结舌地瘪了下去,以至于本来还颇怀着敬畏之心的这些人,转眼间就不把马家庄放在眼里了。至于他自己,则是因为同马庄主的那一次交手,深知对方在武学上的境地自己远远不及,衷心敬服,爱屋及乌,对马家庄也好生相敬,是以虽然早觉出不对,却始终难以接受偌大一个马家庄,竟会有什么事情轻轻一触,便能让庄上众人自乱阵脚到如此地步的。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