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永昌见事到如此,不实说也不行了,说:“是我从街里黑市上买来的。”
“你那钱是哪来的?”
“咱家柜里那八十块钱。”
“那你事先怎不和我说一声呢?那钱还留着咱家这些口人度些日子命用呢?”
“我心思和你说了,你不能答应。”
郭玉洁禁不住冷笑了下说:“也对,你要和我说了,我是真不能答应,那你买这枪想干啥用?”
孙永昌这回沉默着一时没有作声。
郭玉洁见孙永昌不作声,又说:“永昌,咱夫妻十来年,我对你怎样?你就敞开良心说说。”
“好,没比的了。”
“我对你好,没比的了,那你为啥有事不能当我说呢?把我当成外人呢?”
“我怕你不答应,挡我。”
“只要你想做的事是正义的,能说出理的,我是没有不答应的,我也不会挡你的,我不是那样胡搅蛮缠的人,你就说说你买这匣枪想干啥用吧?你要能说出正用来,这枪我就给你,我留着它也没用。”
“我想拿着它去找抗日联军,将小日本打出咱中国去。”
郭玉洁听孙永昌这一说,沉默了好长时间才说:“永昌,你想这样做是件正义的事情,你不愿当亡国奴,我也是同样不愿当亡国奴,按理说,我应该支持你去,不过,你看咱们这个家庭能允许你走吗?你想想?如果咱们现在要是没有孩子,我就可以跟你一同去。可现在你要个人走了,扔下我与三个孩子,我得怎么办?我一个女人家还没有啥生活本领,你说你叫我领着三个孩子得怎么过?”
“你就领着孩子回你妈家呗,你妈家的日子不还可以吗?”
郭玉洁听丈夫这一说,眼泪立时就下来说:“永昌,你说的也太容易了?这次我为了往出救你,从我妈家借来三百块钱,我们郭家的人有的都不干了。我要带着三个孩子长期去住,就更不行了。另外我当初跟你时,我母亲就不愿意,如你要走了,将我和三个孩子都扔下,我还有什么脸回我妈家?况且我们郭家还都是在伙里过,我要领一帮孩子回我们郭家,那算是哪份的人呢?如要说去串门子,多些日子还有情可原,要是去长住,谁给白养活我们这四口人呵?如要是你父母家过得好行,我领着孩子去你父母家呆着这倒可以,因一笔画不出两个姓来,都是你们老孙家的人。可现在你父母家日子都强维持,你说得让我们娘四个上哪去吧?如果你要能将我们娘四个安排个地方,我不挡你,永昌,咱说话就算数。”
孙永昌叫妻子这一哭着诉说,觉得妻子说的话确实都是实际情况,他是没处安排她们娘四个的,他要走了,妻子领三个孩子确实也无法生活。他沉默了许久,最后安慰默默流泪的妻子说:“玉洁,你别哭了,我不走了,我开始将事情想得太简单了一些。咱这一帮人,我要走了的确是给你留下个大难题。不过车站上的那几个日本鬼子,我得都把他们收拾了,好解解我心头之恨!”
郭玉洁听孙永昌这一说,马上一惊的止住泪说:“那也干不得!要那样的话,我就不如让你走了,这不是又蛮干闯祸吗?我一发现那枪,就先想到这个事上来了,所以我就赶紧将枪给你藏了起来。”
孙永昌叹息的说:“我不白买了吗?”
“不算白买,我想咱们东北的抗日联军和关里的八路军,早晚一定会打到咱们这里来,到那时我就不挡你了,你愿意参加就参加。不过现在我得给你保存,不然我不放心。”
孙永昌听妻子这样说,心里还觉得痛快些说:“那好吧,玉洁,咱们就一言为定。”
“当然一言为定了,你看我说话多昝没算数过?”
孙永昌从兜里掏出从父母家拿来的三十块钱交给了郭玉洁说:“这钱你搁起来吧,这是我从咱爹妈那拿来的,准备路上的盘费钱。如果你今天要不发现我的枪,我明天就偷着走了人,到那时你就哭也不赶趟了。”
郭玉洁笑了说:“那有啥不赶趟的?要没法活不还有法死吗,反正这亡国奴的日子我也过够了。”
第二天。孙永昌因想偷走的计划告吹,生活的现实还逼着他为家庭的糊口生活所想,所以他不得不又去街里托找熟人给找职业。
一个星期后。他托找职业的熟人先后都来告诉了他情况,都说给问了些地方,暂时都不需要人。后来一位做裁缝的朋友,张师傅来告诉他说:“倒不是职业不好找,主要是因为你打了火车站上的日本人,几乎没有人不知道的,所以一般的地方都不敢用你,怕给招惹事非。”
孙永昌叹息的说:“你说的这个情况才是真实的,张师傅。那些老板和掌柜的们都怕得罪了日本人,他们当然不愿意用我这样好惹事的人了。”
没有房地产,又找不到职业,就没有生活的来源。孙永昌本想去窑地再干干挑砖出装窑活,可他的身体由于在监狱里被上刑上得还没有完全恢复元气,还很虚弱,暂时干不了那样的重活,只得先在家呆着,等体力恢复差不多的,去干点苦力活算了。
几天后,他的老父亲来了,见他还在家呆着,问:“你没求人帮找找职业吗?永昌?”
他回答老父亲说:“求人找了,没有找到。”
老父亲说:“那你去找找你大哥以前的磕头弟兄张师傅吧,听说以前和你别扭的那个管家通大掌柜的早都不干了,你再让张师傅给你说说回管家通算了。”
孙永昌早还真没听说管家通大掌柜的换了,听老父亲这一说,他要去找找张师傅看。
第二天。他去街西管家通找到了张师傅,说明他现在又无职业,生活无来源想要回管家通的来意。张师傅马上去给找掌柜的说。可三个掌柜的一合计,都一致说孙永昌离开本店都八九年了,时间太长了,虽原是本店出徒,可暂时本店不缺少人手也不能留。张师傅见说没生效,没给帮上忙,从孙永昌的大哥士昌的面来说很觉情意不过,就暂且替孙永昌想了个维持眼前生活出路的办法说:“四弟,你现在暂时没有生活出入,我看你就做买卖吧。到北边一百左右里地远的WWW.soudu.org古榆树小集市上去卖布,油盐酒醋等还能挣钱。因那地方交通不便,有两家卖的也时常断缺,那的人都赶着车上咱八面城来买。我和掌柜的给你说说,你可以从这批发货。”
孙永昌摇头说:“我没有本钱呵,张师傅。”
张师傅沉思了下说:“只要你能守信用,没有本钱倒好说,我和这掌柜的说说,我给你做保,你从这里一次可赊四五百块钱的货,一个左右月按时还本,搞个一二年还是可以的。”
孙永昌的心里很感激的说:“那赶上好了,四弟一定坚守信用,等挣来钱一定重谢张师傅。”
张师傅笑了说:“重谢什么?我和你大哥是不分你我的磕头弟兄,你大哥虽不在了,可我们的情意还长在,你就不必说那外道话了,四弟。”
隔天,张师傅将事给说好。孙永昌在管家通提了四百五十块钱的货。雇了辆由古榆来八面城卖粮空返的庄家院大铁车,将这些货运到了古榆树小集市上。租了间门市房就经商做起买卖来。
卖了约有二十左右天,出了本钱。他一盘点剩下的货,约计还能卖个百八十块的。去了雇车的脚钱和租房钱看来能剩个五六十块没问题,这买卖还做得过。他本想回去趟交还本钱,可考虑交通太不便,心想,等将货都处理完的回去也利索。
郭玉洁在家里见丈夫孙永昌出去做买卖,一出二十多天不见回来,也没信,心里很惦念不安。原因是这日伪统治下的社会形势糟得很,是劫道,砸明火的恶贼盗匪哪都有,并且为官的养着这些盗匪分脏取利,没人管。她考虑永昌去的古榆树还是个早没去过的一处人生地不熟的偏僻地方,所以她很害怕永昌在外出了事。
正wWw.在郭玉洁对丈夫惦念不安的时候,一天,小叔子孙永禄来了,她和小叔子永禄叨念说:“你四哥去古榆树做买卖,一晃都二十多天快到一个月了,连个信也没有。真叫人心都提拎着。”
哥兄弟是连心的,孙永禄听四嫂这一说,他知道古榆树是个很偏僻的地方,考虑四哥一出都快一个月了,连个信也没有,别真再出啥事,就说:“我去趟看看去,四嫂。”
郭玉洁见小叔子说去趟看看去,挺高兴的说:“你怎去呵?”
“街里隔天有专跑古榆树拉人卖坐的大车,我坐车去。
家里就有只十块钱,郭玉洁拿出五块给小叔子说:“你拿着做盘缠钱。”
孙永禄坐专拉脚的大车,傍下午太阳快落时到了古榆树小集市。一找,就找到了四哥孙永昌。一见面就说:“四哥,你都出来这么多天了,怎不回去呢?我四嫂老惦着你,很怕你在外边出什么事。”
孙永昌说:“四哥就差有些货没卖完,卖完回去。”
第二天上午。拉脚的车返八面城,老兄弟孙永禄说:“四哥,我今天就回去了。告诉我四嫂一声你没事就行了。”
孙永昌考虑了一下,说:“老兄弟,四哥等几天将货都处理完的再回去。不过四哥出来正好一个月了,该给交还货本钱了,我看你就将这四百五十块货本钱给四哥捎回去,送交给管家通的张师傅就行了。”
老兄弟说:“好吧。”
孙永昌便将钱拿出来,交给了老兄弟说:“你带好啊,可别出差。”
“你放心吧,四哥,出不了差。”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