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次谈话


本站公告

    第三次谈话

    肖桐:就在我决心要把蒋海彪彻底忘掉的时候,却接到他打来的电话:“宝贝,你在哪儿?”他那熟悉的声音让我惊喜,我故作冷漠地说:“噢,是你呀,找我有事吗?”蒋海彪没有理会我的话,依然用他一贯的吆五喝六的语气说:“我回来了,在天上人间刚洗完澡,你马上过来一下。”天上人间是一家洗浴中心。我依然不冷不热地说:“对不起,我有事不得闲,也不想去。”他笑了一声:“好了,好了,别蹬鼻子上脸,快来,见面我会告诉你那个接电话的女人是谁。”我说:“你不要解释,我也不想听你解释,更没有必要给我解释,好了,别浪费我的手机费了,还有事吗?我挂了……”

    笔者:你真的不想见他吗?

    肖桐:怎么可能呢,我只是假装要挂电话,其实我心里很想见他,他是我这辈子唯一付出真爱的男人,恨不得立马飞到他身边,当时只是想杀杀他的锐气罢了。最后他恼火了,向我下了最后通牒:“小肖桐,我最后再给你说一句,我在大厅等你十分钟,来与不来随便你!”“啪!”他抢先把电话挂了。我越想越气,B将的死老丑,丢下我这么长时间在外风流快活,回来还跟有理似的,我气得想在电话里痛骂他一顿解解恨,再打他的电话他不接了。

    笔者:你去找他没有?

    肖桐:去了,当时就想见到他后好好治治他。于是我打车直奔天上人间。来到大厅四处张望不见他的人影,再拨打他的电话,一个甜美的女声反复地对我说:“你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候再拨。”我愤怒至极转身要走,就在这时,一个强有力的双臂从背后把我凌空抱起,伴随着一阵爽朗的笑声,我又被就地旋转了两圈。我知道是他,就挣扎着对他拳打脚踢。他紧紧地抱着我不松手,用他那刀子般的目光盯着我的眼睛,柔声细语地说:“我的心,我都想死你了。”我像一只快要爆炸的气球,满腹的怨气被他一个拥抱放得干干净净。我再次挣扎着:“滚,滚回广州找你的那个小浪蹄子去吧!”不容我多说,他拥着我挥手拦下一辆经过门前的出租车,把我塞进了车,对司机说:“长城宾馆。”到了宾馆他开了房间,便开始向我解释说:“这几天去广州看一个狱友,朋友很盛情,请吃饭,还去了歌厅潇洒了一番,那个接电话的是一个陪唱歌的小姐,故意给你开玩笑的。”蒋海彪的一番话语让我尽释前嫌。在这个巧舌如簧的男人面前,我一点脾气也没有。于是我们重归于好。那一夜,我们尽情享受着小别胜新婚的喜悦,我在那天日记里,只记下四个大字:“妙不可言!”

    笔者:好一个妙不可言,你怎么对这样一个男人如此痴情?真是不可思议,世间好男人千千万万,你就只迷蒋海彪。

    肖桐:虽然他是一个劳改释放人员,在世人眼里是个坏人,但我觉得他有很多优点,他开朗乐观,风趣幽默,心胸豁达,重情重义,一言九鼎,敢作敢当……真是数不胜数,或许情人眼里出西施吧,可这就是我眼中的蒋海彪呀。说实话,我是一个吸毒又离了婚的女人,在高傲而又漂亮的外表下,其实隐藏着深深的自卑。所以我更加珍惜这来之不易的爱情,我对他百依百顺,也习惯了他的盛气凌人。那时蒋海彪刚出狱不久还没有住处,我就偷偷带他到我家住。每天晚上他在楼下学一声布谷鸟叫,我便下楼给他开门,早上天不亮他就提前离开。

    纸里包不住火,终于有一天蒋海彪起床时,被我弟媳看到了,并立即报告了我妈。我妈把蒋海彪堵在屋里,没有让他走,并喊来了全家成员,要召开现场会议。

    笔者:当时有哪些家庭成员在场?

    肖桐:其实加我就四个人,我妈,我弟,弟媳。

    笔者:你妈离过婚没有再找人吗?

    肖桐:没有,我妈是一个很传统很善良的妇女,离婚后一直与我弟相依为命,没有再婚,所以我离婚后也回到她的身边,没有回到父亲那边。

    我妈是一个极要面子的人,绝对不会允许一个离了婚的女儿带一个男人回家过夜。妈妈没有当场责骂他,而是通情达理地说:“海彪,今天我是第一次见到你,听肖桐说过你,你们也都老大不小的了,谈恋爱我不反对,但没结婚就住到一起我是不能答应的。”快嘴快舌的弟媳插了一句:“你家住哪儿?”

    蒋海彪很尴尬地说了一句:“我没有家。”然后局促地站在那里,十分狼狈。这时我立马站出来为他解围,也丝毫没有隐瞒他的实际情况:“他刚从监狱出来,母亲又死得早,一个八十岁的父亲跟他姐姐过,他孤身一人不住在这儿,住到哪里?”

    我母亲吃了一惊,怎么能放心自己的女儿跟这样一个无家可归的浪流汉结婚呢?她关切地问道:“海彪,你将来打算靠什么来养活老婆孩子呢?”

    蒋海彪显得彬彬有礼地说:“大姨,你放心,天生我材必有用,这么多年来我没依靠任何人,不也活得好好的吗?既然我要娶肖桐,我就有本事养活她,连自己的女人都养活不起,我还算个男人吗?”母亲知道我的犟脾气,明白想阻止也是无济于事,只好转过身来对我说:“肖桐,路是你自己选择的,无论今后好与坏你都不要怪我们。我要说的是,你和蒋海彪现在还属恋爱关系,他绝对不能在咱家过夜!”

    我说:“妈,让他在这再住一段时间,等他在外面租到房子后再搬走不行吗?”

    “绝对不行。这是原则问题。”母亲态度坚决,没有丝毫商量的余地。

    我决绝地说:“既然你们赶走蒋海彪,我也不会在这儿住一天的!蒋海彪到哪儿我到哪儿,绝不分开!”

    我妈眼含着泪水,痛心地说:“在你眼里,把你养活大的妈妈还不如一个刚刚认识的男朋友分量重。唉,你要走妈也不留你,你好自为之吧。”

    当天我就搬出我妈家。

    笔者:为了爱情你可以不顾生身母亲的感受,你不怕伤了母亲的心吗?

    肖桐:有一句诗写得好,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为所爱的人不惜付出生命,那才叫痴情呢,我做得还远远不够。

    我们在外面租一间房,开始了正式的同居生活。家里的吃喝拉撒睡样样我都得操心,原来在前夫家,我从来不做饭,甚至连衣服都很少洗。现在不一样了,每天油、盐、酱、醋、茶我忙得不亦乐乎,俨然一位忙碌的家庭主妇。其实那段时间是我们最苦的日子,蒋海彪没有任何积蓄,我也是囊中羞涩,日子过得捉襟见肘,蒋海彪每天东奔西跑收获却甚微,但我从不在他面前抱怨一句,还极力地安慰他,尽心地服侍他,从不跟他提钱的事。虽然很苦很难,却是我有生以来最幸福的日子。

    女儿是娘身上掉下的肉。我妈虽然生我的气,但并没有改变对我的疼爱,她怕我受委屈,经常来看我,每次都要塞给我一些零用钱。买到好吃好喝的,我宁愿饿着肚子,也要等着蒋海彪回来一同分享。偶尔他也会问我钱哪里来的?当他知道是我妈周济的时,显得非常难堪,这无形中更加剧了他快速挣钱的迫切心情。有时面子对一个男人来说,比什么都重要。

    笔者:一个刚从监狱释放的人员,一没有人,二没有钱,三没有专长,想尽快发家致富不是那么容易的。当时经济这么困难的情况下,你把毒戒了没有?

    肖桐:唉,这正是我那时最担心的一件事。吸毒的人很矛盾,即便经济情况再不允许,即便每一次吸毒后都懊悔不已,即便我那么害怕失去蒋海彪,即便我已经拼命克制自己,自从上次复吸后,我仍在间歇性的吸毒。

    笔者:戒毒有点像戒酒。喝醉时难受得赌咒发誓不再喝酒了,甚至把自己祖宗十八代都押上,可一到酒桌上经不起三劝两劝,又端起酒杯开始海喝起来。

    肖桐:(笑)有点像,但要比戒酒难多了。当时我最怕蒋海彪知道我复吸。有一天晚上,蒋海彪用怪怪的眼神看得我心里直发毛,突然冒出一句:“今天我怎么看你不对劲?”我故意拽拽上衣,瞅瞅鞋子,掩饰慌乱的神情说:“哪来不对劲?”他眼睛盯着我说:“我看你哪儿都不对劲。这段时间你出去都干些什么?”我说:“什么也没干。”他“哼”了一声,说:“不要嘴硬,有本事别让逮住。”

    我心想坏了,蒋海彪怀疑上了我,他在社会上的朋友很多,也许听到了什么消息。于是我买来戒毒的药品偷偷地吃,准备再次戒毒。可我吃药以后总是恶心呕吐,开始我以为是药的副作用,可到医院一检查却发现我怀孕了。这个消息我没有告诉蒋海彪,我知道目前的自身条件是不可能要这个孩子的,但我内心深处真的想为蒋海彪生个孩子,我想与他相伴一生。每一次吸完毒品后都很后悔,发誓是最后一次,但下一次毒瘾发作时,又会不顾一切的寻找毒品,心里还会找各种各样的理由宽恕自己。这次我又自欺欺人地想:反正这孩子也不能要,等把这个孩子流掉后再彻底戒毒。

    笔者:蒋海彪发现你在外吸毒了吗?

    肖桐:他只是怀疑,没有抓到证据,所以蒋海彪在外面便放出了口风,并派人跟踪我。那年3月5日,对我来说是一个黑色星期六。那天我又一次从外面吸毒回家时,发现他早已到家了。我说:“真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你今天回来这么早?”他像往常一样地说:“不是想早回来多陪陪你嘛。宝贝,你到哪去了?”

    我说:“上街了,买点菜。”每次偷跑出去吸毒,我都事前编好谎言来应付蒋海彪。

    他盯着我的眼睛说:“自己一个人去的吗?”

    “嗯,买了菜就回来了,前后没有一小时。”我心里开始发慌,但还是故作镇静地回答。我估计他回来的时间不会长。

    “你买的菜呢?”蒋海彪有一搭没一搭的跟我聊着。

    “这不是吗?”我便打开黑色塑料袋给他看。幸亏回来时我顺捎买了些青菜。

    “是吗?”蒋海彪并没有看,一把抓过我手里的塑料袋,“啪”一声扔到了门外,这时他已经换了另外一种眼神狠狠地看着我说,“我回来都两个小时了,你还睁着眼睛说瞎话。老实说上哪去了?”

    我说:“你可以整天乱跑不回家,我晚回来一会你就找事。”

    他说:“我再问你一遍,你到底干什么去了?”

    我说:“我明明上街了,你不相信我有啥办法。”说完我转身就要开门。

    蒋海彪追上去问:“又上哪去?”

    “我回俺妈家。”我假装生气,其实我是害怕,想逃避。

    蒋海彪一把拽住我说:“回来,今天不说清楚,你哪都不能去!”

    “说了你又不相信。”我噘着嘴。

    “哼,你以为我这十八年的监狱是白坐的吗?你做的事能瞒住我?实话实说可以从轻发落,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笔者:你为什么不敢承认呢?

    肖桐:我曾经向他做过承诺不再吸毒,要是承认了我怎么向他解释呢?

    笔者:噢,反正他又没有抓住现行,你就抱着打死不承认的态度?

    肖桐:是的,当时我侥幸地想:我明明刚从朋友家回来,他怎么可能知道那么快呢?再说了,我的那些粉友都是守口如瓶的人,绝不会出卖我的。所以当蒋海彪再次质问我时,我还是那句话:“除了上街买菜外,我什么都没干。”

    蒋海彪的脸色越来越可怕,吓得我身上直发抖,嘴唇直打颤,我不敢正视他。蒋海彪铁青着脸说:“我看你的嘴比刘胡兰的嘴还硬呢,今天不揍一顿你是不会说的!”说完他拣起一只放在门口的皮鞋,抡圆了使劲地朝我的屁股打去,我拼命地挣扎着,可他那铁钳子般有力的大手紧紧抓着我,鞋底如雨点般地落在我的屁股上,他一边打还一边骂道:“叫你不学好,你怎么向我保证的,说话是放屁吗!”

    我疼痛难忍,禁不住地嗷嗷直叫。

    他停了手,把鞋底扬得高高的,再次质问我:“你到底干什么去了?”我疼得眼泪直掉地说:“你都知道了还问我干嘛!”

    他说:“我要让你自己说。”

    可我还是不愿交待,保持着沉默。蒋海彪再次抡起手中鞋底,我左右躲闪着,可怜巴巴地哀求他:“别打了,求求你别打了,我不敢了,我再也不敢了……”

    笔者:呵呵,真逗,你为什么不反击呢?

    肖桐:自己做错了事,理亏呗。每次回想当时的情景我都忍不住暗暗地发笑。后来不知是蒋海彪心软了,还是打累了,扔下了鞋子坐在床边余气未消地瞪着我。我趴在地上呜呜地哭,真是惨到家了。接着我就觉得屁股开始发热、发胀,疼得如针扎一般。既使我又复吸了,你蒋海彪也不能这么狠心地打我,长这么大还没有人动过我一指头呢。越想我越觉得委屈,我眼泪一把鼻涕一把哭得昏天黑地。蒋海彪黑着脸走过来伸手扶我,我甩开他的手骂道:“滚开!”蒋海彪说:“咦,咦,还委屈你了?起来,让我看看。”我拗不过,被他抱上了床,可屁股刚一沾床,就疼得我哎哟一声,随即站起来。蒋海彪在一旁幸灾乐祸地笑了起来,这引来我更加伤心的哭声。

    我只好趴在床上,他慢慢扒下我的裤子,手和裤碰到之处痛得钻心,我不停地喊:“慢点,轻点。”蒋海彪看见我的屁股一串鞋印摞着一串鞋印,肿得像个大面包,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他一边小心察看一边心疼地说:“唉,你说可是你自找的?你要是好好的,我疼还来不及呢。”我只顾哭我的。蒋海彪又接着说:“你今天是在婷婷家吸的,你面南背北坐在她卧室里沙发上,一共抽了六口,我说错了吗?”一点都不错,他就像亲眼看见的一样。我心里暗暗吃惊,不禁更加佩服他的能力。

    他安慰我说:“我没有真凭实据能揍你吗?我最讨厌的就是你不跟我说实话。你跟我吃苦受累,又这么疼我爱我,从小长这么大除了我老娘,你是对我最好的女人了,虽然从来没有向你表白过,但我心里清楚。”他蹲在床边一会给我抹眼泪,一会给我擦鼻涕,弄得我哭笑不得。他接着又安慰我说:“肖桐,你温柔贤惠,勤劳善良,相貌出众,除了吸毒,你是一个无可挑剔的好女人。我一无所有,你没有怨言,你不顾家人的反对,不嫌弃我是个劳改释放人员,死心踏地地跟着我受苦受累,我还有什么话可说呢?我现在真的离不开你了,更放不下你了。你要是真为我好的话,就彻底地把毒戒了,给我生个孩子,咱们好好地过日子。”

    笔者:你没有告诉他你怀孕了吗?

    肖桐:没有,当时话到嘴边又咽下了,屁股也挨过了,再告诉他有什么意义呢!后来蒋海彪又出门给我买回了各种消炎止痛药,还用红花油滴在手心里,轻轻揉擦我的屁股,屁股痛痛的、麻麻的、热热的,一股幸福的暖流涌进了我心窝,就这样也不知揉了多久,我在不知不觉中睡着了。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