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段时间,《白毛女》巡回演出忽然中断了,人们说,许惠娟病了,有一些人去看她,不但有厂里的人来看她,也有厂外的人来看她。这些人都是她的忠实观众。他们带来一些礼品,大都是糕点等零食。来看她的人都心照不宣,谁也不提范罗山上发生的事,尽管山上的人采取保密措施,大家还是都知道怎么回事,那样的事情其实在芜湖的大街小巷传播的是最快的,人们在茶余饭后议论纷纷,却当着胡二和许惠娟的面不提那样的事,只说许惠娟是演出太累,累病的。上海知青们私下里骂方领导是混蛋,可是在众人面前也是三缄其口。那时,建军只听说她病了,就到宿舍去看她。他走进她的宿舍,她的女同伴都不在,胡二在那里。他们见到建军脸上露出微笑,不过敏感的建军还是觉察到他们有些心事重重。许惠娟打开床头柜,从里面拿出糕点饼干给建军吃。建军吃着饼干,不无担心地地看着他俩,许惠娟在给他倒杯水,胡二一声不吭抽烟,他下巴的胡子已经长了出来却没有刮,平常他都是十分注重仪表的。
惠娟姐,他们说你病了,所以不演出了?
建军还是说出心里的困惑。
他们说我病了?我象病了吗?
她微笑着看着建军,一种隐忍的表情在那笑意里。
惠娟姐,你不象病了。你没病,是不是?
建军还是替她高兴。
他们都在胡说,她根本就没病。
胡二忽然插话,嗓门蛮大,看出来他很恼火。
建军被弄糊涂了,既然许惠娟没病,为什么他们说她有病?他们又是谁?既然她没有病,为什么又不去演出?全市许多人都等着看《白毛女》。
别说了,大不了不演出。可笑的是他们对人们说我病了,真会撒谎。
许惠娟从胡二手指间拔出香烟,若有所思接连吸了几口。
淡淡的烟雾在她苍白的脸颊旁飘散。
他欺负到你了吗?
没有,他刚对我动手动脚的,我就用电话机砸了他。
你用电话砸了他?砸的好,该砸。那样的革命领导,做出这样的事也太不像话了。
胡二气呼呼地说。
什么革命领导?整个就是一个下流胚子。你不知道,他在范罗山小楼里说过什么?
许惠娟欲言又止,瞥了一眼旁边的建军,显然下面说出的是不适合这个少年知道的话。
他说了什么?
胡二心急火燎地追问。
他说他看中的女人,就没有搞不到手的。
许惠娟低声说道。
什么?他讲这样的话?本来我以为我是流氓,可他姓方的才是日妈的大流氓,是流氓加混蛋。
我去找他们说理去。
你去找他们?找姓方的?他是个什么东西,他会和你讲理吗?
许惠娟语调也因为激愤提高了。
姓方的也不能一手遮天,把我逼急了,我到省里、到中央告他去。
胡二的语气很坚决。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