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侠过誉了,老衲只是一出家在外的苦行僧人罢了。”散佛气定神闲的走向众人。
“方才事急,二位少侠没有伤着吧。”
“在劳大师记挂,方才若不是大师出手,此刻我等小命还不知能不能保得住。”元真双手持礼,眼神中流露出真挚的感谢。而一旁的常风,虽然没有说话,可脸面上的感激神色,亦让旁人,一看便知。
“对了,方才我有许多不明之处,还望大师有以教我。”
欧阳德亲见散佛力敌刀魔,而从容退走,此时心中,收起了平日里的几分狂妄。
“好,好,大家不必都挤在甲板上,受这日灼之苦。有什么事情,我们去仓房中说。”于是散佛当先领着小根班了尘和尚向着仓房步去。而他身后的一干人,亦随之跟入仓房,唯独舞秀并没有下来,只是拉过郝子归与月英月岚两姐妹,嘱附他们指挥人手,部防在船头,以防魔门在江上,再起围追。
入得船仓,与散佛同坐的,有元真、蒙忆真、常风、常启、欧阳德、唐显。余下的青灵、云依、了尘三人,因受伤的人很多,是故去照顾其伤病。
“大师我真是奇怪,为何你知晓那天霞寺内有魔门奸细?若非这样,只怕今日我等早就全军尽没。”刚一落坐,欧阳德一脸敬服的询问道。
“呵呵,欧阳少侠是心有魔障,是故不能明辨真伪。说来其实很简单,大家想想,这天霞观因地势偏远,路行艰难,常年更是无人奉火,非是名观大庙,想必观中之人的日子过得绝是清苦无比,可那两个守山道士却身着新衣,手中拂尘上的丝线,更是新鲜如雪,若非是刚刚换上便是有人临时假冒。当然,这是其一,其二,以老衲的名声,若在山门外如此呼喝,若不能惹得观内轰动,以至观主亲来,那肯定事有蹊跷。当然这蹊跷,就算老衲不言,各位也能猜出是何原由。”
言到这里,当时在场的另外三人,细细回想,确实如此。为此,大家心中由然而生,敬服之情,而元真的心内,更是佩服散佛的眼力与思维。
“能在当时大家都急于相会的情绪影响下,仍看得清楚周围的情景,散佛大师无愧于佛门第一人,那双通灵智慧的心眼,比起我等江湖小辈的经验与见识,当真是云泥之别。”
见众人都陷入了沉思,散佛续言安道:“大家不必自责,你们都还年轻,行走江湖的经验尚浅,待过得一些时日,眼界自然开阔,到时就算敌人使出再为高深的阴谋也能破悉。”
闻言,唐显眼中闪动着一股激动神色,而稍有胡渣的清秀面容上更是透出一股兴奋。“大师。”低呼一声,唐显却将头又深深的压下。
“这年青人面有隐色,是乎胸中情欲压抑的很深,看样子是有事欲说却难开口。”仁智尊者看着唐显的神情,心中暗自揣测着。
“唐显公子,你没有事吧。脸色很难看冽。”元真也瞧出了唐显异于往常的神情,于是关切的询道。
“我没有事,只是感觉有点累,大家不必担心我。还是听听大师的高见,以便应对魔门接下来的追杀吧。”唐显如是说,众人有话亦不再吐出,散佛见状亦没有说什么,结果话题自然引到了今天所发生的事情身上。
其实魔门早就有眼线得知元真一行人会逃到天霞观,不巧的是舞秀今日一早带着大家刚进入天霞山时,却遇到了一个人。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天霞观主云祥道人。
当时云祥道人,拼着硬受了刀魔于震海的一击,而成功逃脱,不过他因伤势太重,与舞秀一行人刚说完魔门设伏的圈套,人便昏迷了过去,直到此刻,仍与韩金一样,不醒人世。随后,当元真、散佛等人的及时出现,众人这才能成功脱困,也正是有如此的巧合运道,才让众人避过了魔门再一次的围杀。
说明了刚才的危情后,一行人又对这几个月在成都发生的点滴之事,都详细的叙说了一翻。随后众人在散佛的主持下,又定出了一个摆脱魔门追杀的详细计划。
这个计划的大体内容是众人座船先从浯水向南行至重庆府,再转道向东沿长江回岳洲,其间的具体细节,则由散佛出主意。而散佛例举的,这一路上将要应对的各种困难的巧妙处理方法,亦让一众小辈,心服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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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黑十分,货船已行过小县城潼洲,如此顺流向南而下,不经几日,便可至重庆港,然后众人再转道沿着长江,就可回岳洲。
这天色一暗,众人用过晚饭,纷纷在船仓内休息起来。可能是白日里被魔门之人追杀的太苦,所以大部份的人都选择了静养休息,连散佛仁智尊者,都带着了尘小和尚独处一室,打座调息起来。
元真、淡舞秀、蒙忆真三人因跟据下午的计划,要负担起了今夜的警戒工作,是故三人吃了饭便来到了船头,以便于查视行船的情况。
今晚的月亮不算太圆太亮,而无云的夜空,此刻群星闪烁,三人立在船头一边吹着徐徐江风,一边看着头顶的星空。
三人面对这美伦美奂的夜景时,却无人说话,仿佛都被眼前的景色所吸引陶醉,当天际间一颗小小的流星隐隐划过夜空时,忆真才满脸高兴的双手捂嘴,轻声呼道:“快看,刚才有一颗流星划过天空。”
“嗯,我也看到了,秀儿你呢,看到了吗?”元真边说,边偏着头向淡舞秀看过来。
“是有一颗,虽然不是太明亮,不过仍划破了寂静的夜空。”
舞秀神情自然的抬头望天,并没有回看对方,可她那绝美姿态和静溢神情,却让元真看得心头一热,面上一红。好在这时是晚上,若发生在白天,忆真定会是第一个取笑他。
元真就这样细细的看着淡舞秀许久,见对方仍没有注意自已,他的心火顿又退去,且有点落莫的说道。“我听义父说过,一颗流星就是一个梦想心愿,当看到一颗流星时,那就是一个梦想一个心愿将要形成的时侯。”
“哦,父亲有说过这样的话吗?那真哥哥你此刻的心愿和梦想又是什么呢?”被忆真如此一问,元真顿感迷惑不解。
“是啊,我眼下的梦想心愿是什么呢?眼前的舞秀,还是那个和自已一起生长于淡怡部的可爱妹妹吗?为何她那绝世面容上所发出的圣洁光茫中,总有道莫明的哀伤呢?难道是因为怜花阿姨的去世给她的打击吗?我真希望她能快乐,可她真又能快乐吗?什么是江湖?什么是尘世?这一切的一切真是损人心神,害人灵智啊,真希望有一个人能给我答案。”想到这里,元真心头充满哀伤情绪。
现在的他,只希望有个人能给他答案,可有谁能给他这样的答案呢?
元真从小无父无母,童时长在淡怡部,过的是无忧无虑的生活,后来上得元始门,虽然在悟成子及神人师尊的教导下变得学习广博,智慧非凡,可必竟在山中苦修,于人世间种种事物都不曾亲身经历。以前的他就仿若纸上谈兵,空有万卷宝典却未能亲临战场。可自从下山之后,他所经历的一切事情,却每每是真刀真枪的和人对着干,这对天性善良的他来说,这种生活无益于极为残忍,全然不是他想象的生活。
“真哥,在想什么呢?为何妹妹问你话也不回答。”舞秀见元真一时心神恍惚,提点的问道。
闻言,元真方从神思中惊醒,紧张的掩饰道:“没有,没有,哪里。。。。。”
忆真见元真慌张的模样,不禁双手叉腰,面带怒容的质问道。“什么‘没有,哪里的,’我是问你方才看了流星,你可有什么心愿梦想?”
见忆真一副生气的模样,元真讨好的笑道:“好了,我说,我说还不行吗,别生气了。”
“这还差不多。”说完,忆真双手wWw.挽着元真,美眸闪闪的直盯着元真的双眼。
一整面容,元真一脸诚恳的模样道:“我的梦想很简单,就是何时能带着你回师门向义父提亲。”刚说完,忆真脸上一红,一拳擂在元真的胸口之上。接着,她松开了手,转过脸不再看他,而一旁舞秀的眼神却闪过一丝惊异,片刻才恢复了以往平静圣洁的模样。
“那你的梦想是什么呢?”元真反拉着忆真问道。
过了好一会儿,忆真才平静了心情,缓缓的说道:“和你的差不多,我也想见父亲。对了,秀姐你的心愿是什么啊。”
见两人看向自已,舞秀抬头向天,不加思索的回道:“我的心愿就是帮着师傅重振天涯海阁的声名,让我佛的慈悲,普济天下世人。”
“嗯,秀姐的志向就是远大,比起真哥来真是天上和地下。”忆真显然没有看出舞秀的端倪,是故为她能说出这翻话而感到高兴。元真却不同,经历了这些时日的磨炼,他早就不是江湖初哥哥,虽然不能对人察言观心,但舞秀话里明显的意味他还是听得出来。
当下,为了能平衡好两女间的关系,元真把话题岔开道:“对了,我觉得今日散佛大师对上刀魔时用的招法,很象那日晓风师太对上刀魔时用过的招法。不过晓风师太所使出来的威力和气势,比不上今日的散佛大师。不知这门功法是何名称,竟如此厉害。”
元真的语一时沟起了忆真的兴趣,于是她回忆着说道:“我也记得那日仁信尊者对上敖老鬼时也用过同样的招法,只是他没有散佛大师今日使出来这么随意自如罢了。”
“是《万法印》。”舞秀淡淡的答道。
“咦,舞姐你知道而我不知道,娘可真偏心。”见舞秀一语道出实情,忆真仿佛受了委屈般耍起了小性子,故意转过身不看两人。
“真儿不要误会,我之所以知道,是因为我曾和几位佛门圣僧有过接触,而我所知道的亦不多。”见忆真起了性子,舞秀立即解释着。
为了安稳住忆真,元真再次拉起忆真的手劝道:“好了真儿,别耍小性子,先听秀儿说说这《万法印》的来历吧。”
“嘻、嘻、骗你的拉。我才没有生气呢,就算是娘只对了秀姐说了,我也不会生气,反正她知道的事,迟早都会告诉我的,就连你年少时的丑事我也知道不少哩。”说完忆真指着元真呵呵笑了起来。
元真很无语的看着舞秀,后者却无视他的目光,继续着道:“其实这《万法印》我知道的也不多,相传为佛门至深的一门武学,从佛教出世以来便已有之。《万法印》原来只有六式,后直至前宋朝禅宗的大法师--圆悟克勤法师之手后整编为十式。我曾听五台山显通寺的觉明大师说过,佛门之中能练成十式《万法印》的,唯有圆悟大师本人,其后无人能练至圆满之境。为此圆悟克勤大法师又有佛门禅宗第一人之称,亦是在他手中,佛门一脉才压过魔门,让魔门退避西北荒凉之地,入不得中原天下。”
听得舞秀这么一解释,两人心呼厉害。难怪这万法印中随便的一式二式,便能压得下于震海和敖岳这两位魔门至尊。原来这功法是出自禅宗第一人的圆悟大法师之手,亦难怪散佛仅凭一手印法便能无惧于震海的正面威势。可想而知《万法印》的威力比之元始门的《真武决》亦不在下。
“原来是这样,对了那书和舍利你收好了吗?”听了舞秀的话,元真想起了《碧岩录》和经精舍利。
舞秀猜测元真话里的用意道:“两样东西都还在我这里,真哥你的意思是?”
“明日把它交给散佛大师,这东西对他禅宗来说甚是重要,而且此去岳洲还有很长的路,这段时间你二人不如向这老前辈请教请教,想来他亦不会拒绝传你一两式万法印用来自保。”元真虽然善良温厚,可打起小算盘的聪明,亦非常人能比,这刻如此教嗦起两女来,连眼也不眨一下,完全一副问心无愧的模样。
“这样乘人之危的做不好吧。《万法印》可是佛门禅宗最为高深的武学,我们若是习了,那肯定会坏了我佛门一脉的规矩。真哥你这人真不厚道。”蒙忆真头一次对元真的提议加以驳回。
元真虽是不解忆真为何会不同意,却也只能回道:“可要是哪天你单独对上敖岳,若再被他擒拿一次,我还要再去救你不成?再说你们学了,也是用以自保,何况天崖海阁本就是佛门一派,学这功法又有何不可?”
淡舞秀听蒙忆真的意建后,亦觉得不妥,帮忙道:“真哥,你就别再说了,我们不会那样做的。这碧岩集和舍利本身就是禅宗之物,理所当然是要还给散佛大师,且我门中尚有《九天玄女策》,若论起来,《九天玄女策》上的功法练到极尽,亦未必输给《万法印》,只可惜我尚未练到火侯。”
见两女丝毫不为心动,又怕因这事心生意见,元真只得闭嘴不言。
于是,三人不再语言,只是静静的呆着,仿佛能这样一起欣赏眼前的夜色,三人心中便已足够。过了好一会儿,仓内的倚灵走了过来说散佛大师要找元真,三人这样才被迫分开。
“元真大哥哥,大师有事请你相谈。”倚灵见舞秀和忆真都在元真身边,收起了以往娇蛮的性子,客客气气的来请元真。
面对着如此可爱的一个小妹妹,元真难得心情大好,边走边对答着道:“这位是忆真的小师妹倚灵姑娘吧,果然生得美若天仙哩。有你来请,我这就去大师处。”说完,身影已消失在了甲板之上,只余下三女阵阵欢笑声,荡漾在这夜色下的江中。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