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突闻噩耗(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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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元真从川帮出来后,便发了狂一般,乘着这夜色下,纵开身形,向着西方急速狂飞。好似乎,只有在这极速的狂奔下,才能把他心中的郁闷给冲走。

    “我算个什么,怜花姨的大仇未报,出山以来未做一件行功德之事,舞秀离我而去,现在忆真也被人擒去,我该怎么办才好。”

    元真此刻想吼出来,可偏是吼不出来。因为一种极浓列的酸意,堵在了他的心间,让他想吼也吼不出。他也想哭,可他却从未有哭过。这一刻,他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惶恐,迷惑与不解。

    他反复的问自已:“我被卷进这川中凶地是对是错?为何当日我不拒绝了韩金的要求,回山给师尊报信呢?为何要我看见那日常风杀人呢?为什么我见了峨眉山的惨血后,却没有如他们般,有一股要杀人的冲动呢?我难道感情麻木了吗?可为何当我知舞秀离我远去,忆真被人擒住时,我的心仿佛被割伤了一般呢?这一切,谁可以告诉我啊。”

    元真的心里一时千头万绪,沉痛万分,他从未有此刻般,感到前路是那样的无奈与彷徨。

    是啊,从他初来人世开始,他总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这种感觉,在年少时还不怎么明显,只是觉得自已比平常淡怡部的孩子更为奇特点。比如个头长得比他们快,力气比他们大,耐力体质都要强过他们。可当他上了元始门,进了大山后,随着同玄尘子习武修道,这种不真实的感觉就越为明显。

    先不说他习艺修行这类小事,直到而后七年的苦修武艺,他才发觉自已当真是不同。不但身体奇异处比之悟道多年的玄尘子更为独特,而修习的功力,也是快之又快。这些事情,虽然一直苦中元真心中有疑,可这些年过来,却也只是苦苦隐忍,想于悟道修行中找出自已心中那点隐约的不安。

    话说元真习道一来,就师从玄尘子这个当世第一的神人,道法功力自是无人可及,是以元真所学,皆是玄妙深奥的不世法门。为了助元真成道,得悟真身,玄尘子也曾损了自已二十年的苦修,那用那密法推算元真后事。

    因此得知了元真的一些机缘,是故让刚满十九的元真下山历练。元真从小习道,自是明白个中道缘悟机,是以在他的思想当中,早就把那‘执假为真’的死境给化开。

    何谓‘执假为真’?“执假为真”乃世间万事万物化于象,是为执念所生,是故才有这‘执假为真’,道法悟心的死境之说。死境于内,则可化开万象执念得其归真。

    现在元真正是化开了这‘执假为真’的死境,才有眼下万物皆无为,起执念方有为的境意。

    这境意对道法来说,是极高的悟境,但于人生本源来说,却让人过得心志难熬。是以他此刻的心智极不好受,心神倍受熬苦。

    这一种狂奔下,元真不知不觉已是来到了西城门下,当他看着高高的城墙时,就有一种想越飞过去,再迈开步子飞奔的念头。可他心中随后想起了忆真,便暗然神伤的朝城内走了回来。

    “我答应过她,要好好照顾她一生的,我不该这样堵气。眼下看来只能去青羊宫问一下常启的一些情况,方才有办法营救出忆真。”

    元真想到这里时,身体已向着青羊宫的方向跑去。

    “施主留步,夜深了,要游宫院明天再来吧。”青羊宫一持事的弟子,伸出一手阻住了进来的元真。

    这刻元真在青羊宫门前,被持事弟子阻在了门外。他心中烦闷,不由双眼一寒,向着两名护着山门的弟子看来。

    那小小的持事弟子,哪里见过元真这般锋冷的眼神,当下不由心中一颤,都退却了两步。

    “我找常启道兄,闻说他住在此处,请速速通报,就说故友元始门元真来访。”元真终是压下了性子,冰冷的向着两人道。

    正当两名守门弟子对了眼神,一个将欲进去通报时,元真一摸身上,顺手摸出了那元始玄门令。

    “不用去通报了,看看我手中的真令,快快直带我去见你们观主。”元真此刻,终是不想保留身上所有的实力,当下便亮出这一统天下道门的无上令信。

    “啊,尊架是。。。”

    出口的弟子显是知道门不成闻的规矩,当下的神色,仿佛妻女被奸,震惊的不得了。

    “别哆嗦了,带我去见观主,一切便可真知。”说完,元真当先走了进来。

    片刻,两名弟子带着元真一路径直向着观主堂房行来。三人行到堂房前时,不等那守门弟子通传,元真当下喝道:“元始门元真深夜来访,望观主亲见。”

    “哈,哈,哈”

    一阵轻笑从那房中传出。

    “常启道兄,我就说今晚必要贵客,瞧这不是来了么。贵客既至,就自行进来吧。”

    玄青真人那舒畅的声音,永远是那样的使人听来舒服。

    元真不疑,当下推门而入,留下了两个守门弟子傻呆的看了半晌方才离去。

    进得门来,元真见常启和一青发银须,高冠束顶,一身玄黑真丝道袍的高瘦WWW.soudu.org老者在谈手。

    “常启兄好兴至啊。忆真被那敖岳老魔所擒,你不但不追其下落,反到是在这里下棋取乐,让我好生钦佩为兄的定力。”元真先开口,其语意甚是责怪。

    常启当下,座也不是,站也不是。一边是元真的责怪,一边是玄青真人的棋局,而他夹在中间,左顾右盼下,一脸的委屈,世人可见。

    “当真非要下这破杀之局?”

    元真来到常启身边,一边拍了拍坐立不安的他,一边说道。

    ‘我。。。。’

    常启吱唔了半天,硬是在元真的面前说不出一个所以然来。

    “这位道兄,虽是我青羊宫的贵客,自然是不把我这小小观主放在眼里。”玄青真人嘲讽着元真的过激行为。

    ‘叭’

    元始玄门令落在了棋盘之上,当谈手的二人,看清了落物后,均都脸色大变。

    “元真兄,你知道这是什么吗?这物你从何而来?”

    常启当下一把拿起元始玄门令,一把抓狂的问的元真道。在旁的玄青真人,这下也站起身来,双眼直直看向两人,那副表情仿佛是在思量着一件极其重要的事情。

    “我当然知道这是元始玄门令,与你武当派所有的太上道德令一样,可以号令天下道门的奇物。你问我从哪里来,你说我从哪里来。”元真双眼反看向常启。

    常启心下大惊:“元真兄出身道门旁枝元始门,开始我还不以为意,觉得也无不妥。哪里晓得,他就是传说中,每代弟子不过三,神秘的玄门正统派传人。”

    在道门之中,但凡成就了的弟子,都会多少听师尊说起这玄门正统派。而这神秘的门派,每代弟子从不出三个,且若非是天下有大惊变,弟子是不会出世显形的。

    象那开朝重臣刘伯温上师,便是应世而出的玄门正统派的弟子。而天圣乾元宗,也是应了当年天下成祖叔侄间皇权之争,天下稳而有变,才出世应生。只是想不到元真这刻,因心境混杂,竟把这证明其一门尊主身分的筹码亮了出来。

    当下连玄青真人也按不住激动,一改先前的态度,居然从常启的手中抢过元始玄门令细细查看起来。

    “是的,这正是圣尊老人家的元始玄门令,这东西还是在我年青之时,成祖归兵时我见过一次。想不到事隔数十年,今天又让我得见。”说完,也不管元真,常启惊讶,他反身便欲向元真拜头一礼。

    “观主使不得,元真何德何能受此大礼。”元真一把拉起玄青真人。

    “少尊不知,有得此令必是我道门尊行之人。想必你也知持这令者,天下道门莫敢不从。所谓礼不可废,你还是让我拜吧。”

    “万万不可,我虽知此令不便轻于视人,可今日皆是我门中之人,再说我来此还有求于观主,切不可让你行此大礼。”说完,元真不管玄青真人的礼拜,一把拉起他就坐于身旁。

    “观主,你刚才所言此令你曾见过,此事怎讲?”元真切开了话题道。

    玄青真人捋了捋银须,一副缅怀的神色向着两人言道。

    “此事说来话长,当年成祖与惠帝两人自太祖过后,为了争皇权,才有了靖难之役。此役关乎到天下苍生,当然自然而然,也牵进了天下间的佛,魔,道三门。记得当时,惠帝多宠文臣,是以在朝中多得了佛门支持,而成祖好武风多豪客,是故与当时魔门来往甚密。后来到了靖难起事之时,也正是藏天接手魔门后,便与佛门为了这天下大打出手。因此,才有这四十年前佛,魔两门大战之事。此役结束,魔门惨胜佛门,这也正是成祖能夺下惠帝江山,最大的原因。而靖难之役时,圣尊便已出世,化号成了‘天圣’乾元宗。正是当年圣尊出了这元始玄门令,才使得天下道门没有牵涉其中。”

    常启听完了玄青真人的一翻讲解,心里明白了大概。当下接着道:“我明白哩,正是当年靖难之役,魔门惨胜了佛门,才使得积弱已久的佛门彻底的逊于了魔门。因此,在二十年后,宣宗继位时,魔门为了打压这天下各门势力,终是发动了汉王的山东兵变。若不是天圣显现得快,只怕我道门连佛门一起,也斗不过藏天所领的魔门。”说完他看向玄青真人,神色间甚是询问。

    “正是如此,由于靖难之役,我道门没有牵涉其间,因此得了二十年的修养。所以在山东兵变时,道,佛两门联手相抗下,魔门一脉仍是吃不消,倾刻就被击垮。”玄青真人补充着常启的前话。

    “这些过往之事,与我这令有何关系?”元真虽然明白个中虚实,却不知为何二人扯上了这段往事上。

    “少尊有所不知,这道门无上令信一出,天下必是有惊天异动。想来圣尊让你出世行功,定是有深远含意。为此,我还是要说上一句。”玄青真人,转过头对向元真,一脸正色的表情。

    “观主有话,但说无妨,小子前时无理,也是一时任性使然。”说完,元真抱歉的对着玄青真人一礼。

    元真听了有关这无上令信的往事,加上心中的怒意平息,这刻对上了两人,也回复到了往常恭谦的状度上来。

    “那好,我就直说了。这无上令信,少尊切要好生保管,非是到了天下异变惊天之时,不可显人眼前。一来,因这令关乎于我道门一脉的走向,二来,我近来也是测运了些许天机,其中所推测到,只怕这两年,中土便有惊天祸事,到时非少尊不可解。那么这无上令信,到时少尊只要运用得法,我天下道门归心,也可解这惊天祸事。”玄青真人说完,已是激动的抓住了元真的手。

    “观主所言,小子明于心头。只是小子最近也是烦闷,心境不宁啊。”

    元真自已知自已的事,虽然玄青真人所言有理,但这些他都是了然于心。这刻,因忆真受擒,他哪里还有心情听这般大道理。只要能解下忆真之困,现在只怕让他去死,wWw.他也会毫不犹豫。

    “少尊有何困苦,可否说与我听?老道年岁比之少尊痴长许多,幸许能一解少尊的迷惑。”玄青真人,也看出元真貌不惊心,自是心中有惑,当下这般引导的说着。

    “我,哎,我这事,实不好开口来言。”元真面有难色的道。

    常启少有看元真如此难为的神情,在他眼里,元真从来是洒脱清静的感觉。这刻听得元真如是说,当下也催促的问来。

    “元真兄有何事不能说的,莫不是信不过我和真人吗?好歹你我份属同门,皆修习大道,有事你但说无妨,我常启定会帮忙。”

    “我想少尊定不是单单为了忆真小姐的事情这般困扰,我说这话对吗?”

    玄青真人精于玄学妙术,对观人看相自是有他高深的学问,当下一语便点破了元真的顾虑。

    “观主所言极是,我这刻因忆真被擒,心境全乱了,也不知自已为何而生?为何而活?于道来说,我此刻心中一片灰寂,如看化了‘执假为真’的死境般,全无执念、真实可言。”元真起身,走向了窗边,一脸茫茫然的看向了远方。

    “我虽精于玄术,可对上道伐心也时常修悟。不如少尊把感受,经历,心境说将出来。我也好一一体会个中情形。”玄青真人看着元真的背影,眼中此时透出了无限期许之色。

    “好吧,也许宫主真有办法帮我解这心中不安与困惑。”当下元真把这些日子的经历,感受,心境全都说了出来。

    就这样,三人在这观主室内,秉烛深谈了一夜。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