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恩断义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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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新月如钩,熏风漫卷,已是入夜十分,皇城的琼华苑却是一派流光溢彩,翠阁朱栏,华灯高悬,宛似黑夜中明珠,熠熠发光,令人如痴如醉。

    太子代理国政,正在此处宴请新科文武士子,百官列席,数百宴席摆满整个琼华苑,丝竹管乐,歌伶舞女,翩然飞舞于群臣之间,媚眼横流,胭脂留香,觥筹交错间,热闹非凡。

    虽太子尚无踪影,百官却奉命早已鱼贯入席,丞相楚丘和大学士阮凤梅分座在太子下首的左右两座,当今朝中的相看两相厌的元老就这样相对而坐着,两人眼光相遇,各自转开,眼中均是对彼此的不屑,这把年纪,两人都在朝堂摸爬滚打数十年了,还能如此沉不住气得公然结怨,实属奇闻。

    桑青举起酒杯,微微颔首,与邻座的榜眼莫诗节一干二净,眸光扫过全场,落在那一身暗红朝服的男子身上,那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当今权相,年近六十,却依旧是双目精湛,身形英挺,半黑半半白的髯须将那刚毅的轮廓衬得如刀琢斧刻般,一双墨黑的鹰眸深深嵌入脸庞,轻轻一动,便让人觉计上心头,不由得胆战心惊,这是一个天生的阴谋家,每一个眼神,每一个动作,都是谋划策略。

    “丞相果然是龙章凤姿,赫赫威仪,令我辈佩服至极,相比之下,阮学士就稍逊几分了,桑兄,你看如何?”旁边的斯文男子望着楚丘念叨着,眸中不掩崇拜之色。

    这是一个男人对于建功立业,飞黄腾达的渴望,当今天下,谁人不想如丞相楚丘那般权倾天下,光耀门楣?!大乾素来不缺猛将弄臣,但如楚丘这般,年少时驰骋沙场,壮年时叱咤朝堂,真可谓是出将入相,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此生足以!

    楚丘,顾青臣,阮凤梅,三十年前的“琼华三杰”,顾青臣与阮凤梅一文一武,华彩横扫天下才俊,而楚丘,虽文不及阮凤梅,武不及顾青臣,却是文武兼修,不容小觑,转眼之间,三十年时光逝去,白云苍狗,三杰之争已然见分晓。

    顾青臣叛国投敌,一身征伐功绩皆随之泯灭,千秋万代,世人唾弃。

    阮凤梅亦不复当年的才华横溢,整日嬉笑怒骂,癫狂妄语,那个曾经醉酒脱衣,赤身裸体在朱雀街头狂奔数里,击节而唱的白须老头,在世人眼中亦不过是个疯子罢了。

    而楚丘,那才是当世雄才,统御朝野,至于当年顾家灭门一案,朝中谁人不知其中阴谋?!顾青臣与楚丘当年有夺妻之仇,三十年前,天下第一美人上官霏拒绝了煊赫楚家的求亲,下嫁顾青臣,一时之间,“双杰夺妻”被传为美谈,英雄美人,羡煞天下。

    如今,顾青臣已死,上官霏亦殉情而亡,当年的神仙俊侣,如今的双双惨死,怎能不令人唏嘘感染,楚丘冲冠一怒为红颜,谋划多年,终报夺妻之仇,胜者王败者寇,亘古不变的道理,忠肝义胆如顾青臣,不过是落得个叛国灭门的下场,天下百姓不知,朝中文武却皆知顾家的冤屈,但没有人会傻的去为顾家翻案,谁叫你顾青臣手握重兵,功高震主?!如今的大乾朝堂渐渐没有忠诚立足之地了。

    “丞相乃国之股肱,天下支柱。”桑青不置可否得笑了笑,自我陶醉般的又啜一口杯中酒。

    楚丘,这个名字现在已经成了她生命的全部,在她梦中,已然将他凌迟了无数次了,如今近在咫尺,她却只能这样眼睁睁得看着他,任仇恨的烈火一遍遍的煎熬她六年的等待。

    莫诗节一把按住桑青的酒杯,焦虑道:“桑兄,你喝多了,这种时候,莫要失态啊。”

    桑青微微抬眸望着他,明眸如玉,唇边浮出一丝苦笑:“莫大哥,无需为我挂怀,桑青自小爱酒,千杯不醉,呵呵……醉了也好,也好……”她说着就又仰首饮去一杯,抿抿唇,单手支着下颌,傻傻得笑了,眉眼弯弯如月。

    看着她纯洁无暇的笑颜,莫诗节忍不住心头一动,两眼望着桑青微酡的醉容,那白里透红的肌肤,仿似红花嫩瓣儿,细腻丝滑,透着一股淡淡馨香,眉眼流转,嗔笑痴傻,当真是美得令人炫目。

    “老天!”

    莫诗节一声低叫,整个人往后倾倒,一声巨响,狼狈得跌坐在地上,斯文俊秀的脸上满是惶恐,手足无措得动摸一下,西磨一下,如狡兔般乱跳乱蹦,嘴中念念有词说着什么“罪过,罪过”。

    桑青见状,唇边划过隐隐笑意,眉眼一挑,伸出手欲要相扶,道:“莫大哥,地上凉……”

    一些日子的相处,让她对于这个一惊一乍,整天风花雪月的同年非常有好感,这么有趣的一个人,不多逗逗,岂不是可惜了,她总要为人生找点乐子,否则这孤独的岁月太难过了,桑青乐滋滋得想着,完全没有顾虑到一旁数百双眼睛就盯着他二人。

    “你!你!……莫要碰我!”

    莫诗节如火烧屁股般逃开,不敢再看桑青一眼,原以为桑青不过是个长得漂亮点的男人罢了,方才一看,那一双媚眼勾魂,简直比女子还令人心动,太可怕了!他自认为品性高洁,为人端正,从来不曾有过逆世背伦之想,如今为了一个男人就如此这般口干舌燥,心声遐想,实在是罪过呀!

    一旁的武状元雷御天往这边一看,熊掌一拍,大嗓门一开,对着身旁的其他武将叫道:“啧啧啧!多俊俏的书生,俺这回总算知道是么叫不男不女了,俺们寨里的压寨夫人也没有他好看,哈哈哈!”

    几十个新科武将都是出生草莽,虎背熊腰,生性野蛮,哪里懂得宫中规矩,一个个像看猴子般凑过来,对着桑青一阵猛瞧,然后齐齐爆出一阵大笑,更有甚者夸张的捧着肚子。

    “尔等草野匹夫,莫要无礼,桑大人天人之姿,文武全才,实乃当世奇才,岂容你等如此羞辱?!”对桑青才华敬重几个进士听了,立马义愤填膺得会骂道。

    “文武全才?哈哈哈……就这身板还文武全才,笑掉大牙了,我说你们这些黄酸书生,一个个就知道拐着弯骂人,什么本事都没有,一群废物!”另一个武将粗哑着嗓子回到,粗犷的脸上鄙夷之色,丝毫没有注意到自己已经连着朝中所有文臣大员都骂了。

    这下可好,本来在朝中文武大臣不和之风就颇为严重,被这么几下子挑,立马就闹了开来,一文臣手执折扇,横指着对面的武将,沉声喝道:“你们这些不识斯文的粗野之徒,休要在公众大吼大叫,有失体统。”

    “哈!这位大人你就不是公鸭嗓子乱骂娘,还敢管老子!”

    那文臣浑身气得颤抖,胡须抖动,恼羞成怒:“你!你……何以出口秽言,侮辱本官!”

    “我还就是骂你了,怎地?有本事单挑?”

    一群文臣群情激奋,也顾不得自己与对方身量天差地别,激怒之下便个个捋起袖子,回叫道:“岂容你等粗人如此轻慢,置我文人风骨于何地?”

    “你们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臭书生呀,整日就知道吟吟诗,做做画,然后抱着女人在被子里取乐,除了这些,你们还能做啥,哈哈哈!”

    雷御天之言一出,满座哗然,文臣们一个个额冒青筋,咬牙切齿,唯独桑青一人顾自坐在那里饮酒,自娱自乐,哎……没想到自己这么点姿色就引起了一场文武大战,实在是匪夷所思。

    还有楚丘,一副看好戏的模样,看来是有人故意为之吧,这一届科举的主考官皆非太子党人,因此门阀世家的公子们一点没有能占到便宜,以至于这一届的士子多为寒门出生,武举更是如此,全数为民间草莽,这些新流如果真注入朝廷,只怕氏族在朝堂就更没有立锥之地了。

    有人出来阻止道:“各位大人都稍安勿躁,莫要动怒,将来都要为将效力朝廷,理当同气连枝,何必如此争锋相对!”

    “还废话什么,都给我上,让这群黄酸书生尝尝咱们的拳头,看他们还怎么嚣张!”

    “真是岂有此理,我辈岂能示弱,我等与他们拼了!”

    新进举子们几番对骂,彼此都已是怒火中烧,又个个年轻气盛,哪里还管得了其他,一阵短兵相接,立马私斗开来,武举子们一个个挥着铁掌对着文士们拳打脚踢,招招勇猛,文士们也不甘示弱,挥着绣花般的拳头胡乱开打,更有甚者动起牙齿,紧咬着对方的衣角不放,一下子,整个琼华苑都乱成了一团,杯盘酒器,满地倾倒,一片狼藉!

    桑青退出闹场些许距离,犹然独坐,避免自己牵扯其中,冷眼与楚丘对望着,没有丝毫退缩,如此狡猾又卑鄙的手段,真是用心良苦啊,就是不知道是不是专门针对自己了?

    “微臣参见太子殿下!”

    楚丘一声响彻天际的喊声,立马让全场都安静了下来,原本纠打在一起的举子们也都愣在那里,抓着彼此的衣服,望着那自琼华苑正门走进来的红衣男子,一个个都目瞪口呆,连跪拜都忘了。

    乾封翩然走过,凤眸扫过跪在地上的桑青,在首座坐了了下来,唇边扬起几丝冷笑,杀意布满双眸,缓缓道:“本宫在琼华苑设宴款待诸位,你们却不识好歹,该当何罪!”

    一干举子脑袋冷静后,纷纷跪地求饶,面对这杀人如麻的太子爷,他们哪还敢放肆,乾封冷眼扫过一群跪地求饶的官员,对上桑青冷静无波的眸子后,唇角微扬,道:“桑青,此事因你而起,你就给他们说说这文武之道吧,让他们都见识见识我大乾文武全才的状元郎的风采!”男子两指托腮,媚眼含笑得将置之事外的桑青拖了进来。

    桑青顾影自怜般得吐了口气,微微起身,沉声道:“微臣以为,文武之道,一张一弛,相辅相成,缺一不可。文者,治天下,修法典,武者,诛奸佞,守边疆,各司其职。因此,文武兼备才是兴国安邦之道,若穷兵黩武,则战祸不断,苍生罹难,若偃武修文,则家国不宁,何来天下?所以,我文武群臣应当戮力同心,为我大乾江山社稷,抛开嫌见,文武齐举,方是我大乾之幸。”

    桑青一番话,不卑不亢,句句在理,说得群臣们无话可辨,有人感叹这新科状元确实是腹有诗书,更难的是那分沉稳淡定,一班新科文举们本就对这位俊雅脱俗的状元爷推崇之至,此番下来,更是佩服得五体投地,可是桑青自己却清楚,他们成功的把自己拖进来了,哈,这下不知道又有什么把戏?静观其变吧!

    侯在一边的禁卫突然在太子耳边说了什么,只见乾封凤眸猝然精光一闪,正襟危坐,望着眼前那小小的,却挺的笔直的身子,红唇轻启道:“你一番说辞,足见文才不凡,既然桑大人以为治国应该文武兼备,那你就该以身作则,不是么?来人!”艳红袖袍自天际划过,遮住了男子冷冽肃杀的眸光:“好好伺候桑大人,让大家都见识见识这新科状元的身手!”

    闻言,桑青心中一阵惊疑,方抬起头,竟看到足足二十名禁卫军将自己重重包围在苑中央,铁甲冰刀就对准着她的胸口,咫尺之间就能刺得她血肉模糊,她微微捏紧拳头,望着不远处男子森冷的笑眸,这绝不是试试身手这么简单,原来……他已然起了杀心,为什么?因为乾瀚?

    一时之间,气氛冷凝,坚毅的双眸直直得望着乾封,两相对峙,各不相让,灯火流光之中,只见深处刀从中的书生昂扬的身姿伫立在月色中,墨法狂飞,晶亮的明眸似冷泉无声,又似冬雪凌厉,风干一切胭脂酒香,这场宴席,已经变味了!

    沉默了许久的阮凤梅终于说了今晚的第一句话:“殿下,桑青本是文臣出身,这武比,就免了吧。”老人惜才的目光望着桑青,无奈得摇了摇头,知道太子的品性,这话说了等于没说呀……

    乾封置若罔闻,黑眸湛湛寒光闪烁,似刀锋划过湖面,红唇缓缓吐出几个字:“还愣着做什么?”

    太子一阵令下,二十名禁卫军一齐出刀,如一张大网将桑青团团围住,刀剑寒光劈斩而下,招招致命,层层进逼,似要将那小小的身子剁成肉酱,桑青心下一凛,一个急速蹲地,脚掌蹬地,飞掷而起,一脚踢出,横扫两名自左边攻来的禁卫,眨眼之间,已然将一禁卫手中的大刀夺了过来。

    “上!”

    一声急促令下,原本对峙而立的十九名禁卫再次联手出击,变换阵势,三人一组,左右开弓,将桑青打的节节败退,只能勉强抵抗着,那如燕般的身子踩着数十把大刀,一次次逃过被剁双脚的命运,又一次次陷入来自上方的攻击,桑青的招式渐渐乱了,她知道自己不是这二十名禁卫军的对手,可是她不甘心,好不甘心,就算早就抱着必死之心,但她不能就这样死在这肮脏的皇宫之中,让所有冷眼旁观的人都闭上他们的狗眼。

    心中坚定了信念,桑青的步子一下子轻快敏捷起来,紧咬着唇瓣,一鼓作气,手中的大刀凌厉出招,如劲风闪过,刹那间就连坎了数人,鲜血飞溅的白袍,狂飞乱舞,似鬼魅夜行人间。

    突然之间,一道寒光闪过,桑青猝不及防,只见大刀对着她的头颅就要坎下来,脑中一片空白,双手本能的托住那锋利的刀口,手中传来彻骨的剧痛,冷汗湿透衣襟,那瘦小的身子却凭着最后一股力气,腾空飞起,凌走数十步,扫倒一片禁卫军,满身伤痕的身子终于坚持不住,颓然跪倒在地上。

    刀,抵着冰凉的大地,紧紧得,发出一丝丝尖锐刺耳的摩擦声,如困兽的爪牙趴过土地,留下道道深刻的痕迹,血,自手掌一点点顺着刀柄流下去,在白玉石铺就的宫殿内渐渐积累起一滩鲜红。

    桑青单膝跪地,血染的双手撑着大刀,如飞蛾扑火般颤抖着,咬破的红唇,鲜血喷涌,一串串落下,滴滴如珍珠般晶莹透彻,汗水顺着眉睫滑下,如豆瓜硕大,渐渐模糊的双眸,执拗得望着那屹立在乾封身侧的身影,睫毛煽动,似有万古悲愤自眉间逸出,罩住了所有光华,投下一片阴霾。

    楚丘!楚丘!楚丘!楚丘!……她好恨好恨!

    “为什么?”红唇苍白似雪,她望着那双贪婪狠毒的鹰眸,口中鲜血横流,她再也忍不住尖声问道:“为什么!”

    那一声悲吼,直冲云霄,穿透耳膜,好似灵魂深处挤出来的,深深得震撼了楚丘,撕扯着他仅存的良知,他想起了一月前的年轻人寄给他的一封信,但他不信!难道要告诉自己三十年的执念只是一场误会?他不信!

    当下之际,那十九名禁卫军渐渐靠近近乎疯狂的桑青,手中的冷刀伸向再无一丝抵抗力的人儿,如屠杀牛羊般砍了下去,刀剑撞击,火花飞溅,却见夜空中银光乍现,将那数十柄大刀齐声震开数尺之外,血光四溅,一道青衣身影如风驰电掣般钳住那银光宝剑,携着一股冷冽寒风而至,男子影步似飞,自暗幽夜色急速滑行数尺,直逼十九名禁卫而去。

    只见夜色冷光中,男子青衫翻飞,银发狂扫,手中的剑化成急速飞转的轮盘,将禁卫手中的大刀自刀尖一片片碎裂开来,化成碎屑,凋落而下,最后只余刀柄,十九名禁卫顿时如泥人般顿住,双手微微颤抖。

    铿锵一声,一道银光飞掷向太子首座,等众人反应过来,只见那血染的宝剑直插在太子的宝座的顶端,直插分毫便是直穿脑袋而过。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男子昂立在天地之间,一身金灿光辉,银发扫过刚毅的脸颊,星眸似剑,冷如尖刀,一字一顿道:“你伤了她!我说过,不准你动她!从今以后,你我兄弟情谊如此剑。”

    顷刻之间,只见那宝剑碎裂开来,剑柄落地,哐当翻滚几圈,落在了乾瀚脚底。

    霎时,全场静默,仿佛世间只剩下了那青衫男子,傲立天地,这个世人眼中白帝战神,大乾第一人,一直都只是传说般存在于遥远的北方边境,存在于硝烟弥漫的战场杀伐中,而此刻,他就站在那里,挺拔轩昂,浑身散发着从血海尸山走来的森寒凌厉,仿佛将那万里之外的血腥屠杀都一并带进了皇城。

    就在这刹那,所有人都明白,那个曾经温润如玉的魏王已然不在了,月光照着男子俊朗的容颜,长身而立,仿若一把封存了数千年的青剑,破土而出,夹着内敛却致命的锋芒而至,所向披靡,无人能挡。

    众人一阵倒吸冷气之声,只见男子淡淡敛眸,转身走向满身是伤的桑青,一步步,坚决沉稳,宽阔的背脊恍似高山,挡住了所有人的注视。

    只见男子宽袍飞扬,长臂一伸,一把抱起那小小身子,温润的眉眼紧紧锁住那苍白的小脸,低沉温柔的嗓音道:“没事了,我来了。”

    桑青艰难的抬起双眸望着男子,唇瓣微微蠕动,眼眶渐渐泛红,血染的双手颤抖的抚向男子的面颊,那熟悉的眉眼,熟悉的微笑,一如三年前那么温柔,却带了几分风霜沧桑,三年的戍边生涯,大漠风沙磨砺他温朗的眉角,似孤烟散开,点点如墨,丝丝润入他的轮廓,依旧温良如玉,却如醇酒历久弥香。

    “唔……”

    她紧紧搂住男子的脖子,胸腔不自觉得发出一阵呜咽,她不知道为什么会哭了,方才生死关头她都忍住了,就让她脆弱一次吧,仍由他带她离开一会儿,她好累好累,只要一会儿就好……

    乾封看着渐渐消失在月色灯火中的身影,眸中刹那间闪过残虐冷嗜,从此,二十多年的情谊成过往,他还是选择了她!

    一直守在乾封身后的鞠绍望着乾瀚消失的边缘,心中万般情绪,温和的眉角纠成一团,世人只知太子和魏王势不两立,谁人知他们二十多年的相互扶持,步步为艰,如今种种,竟也只是因为一个“情”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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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啊啊!今天胆敢不留言的都踢飞,吼吼!雨整整写了一个通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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